“酒吞上将为了换取业原火的信任,无可避免地要按要求行事,但是他尽一切可能永不会被发现的暗码和我沟通,也尽可能地趋避我无法接受的伤害。”茨木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稳住声线,“我可以证明,之前作为物证的监控视频里,每一个画面都并非公诉人所说的强行侵害,而是我自愿参与的。”
茨木的肩膀微微发抖,在人前坦承这种秘密,身体仿佛再次陷入了与酒吞*合的不能自拔的场景中,他道不清着是抹煞矜持的痛苦还是释放灵魂的快感。
全场一片哗然。
“从作为物证的视频来看,酒吞对你使用禁药的时候你已经陷入昏迷,难道这也是你们的提前的预谋,而不是他和业原火共同谋划实施的?”阎魔冰冷的声音点出至关重要的一环。
“这件事,确切来说是我欺瞒长官的结果。”茨木将眉眼深深藏进军帽的y-in影下,挡住了酒吞的视线,声音却刻意拔高几度,“是我要求他对我注s_h_è 禁药,并且欺骗他可以找到解药。作为物证的监控视频里能看到我打出的莫尔斯电码,这件事是我的决定,与酒吞上将全无关系。”
此言一出引发全场肃静,酒吞、青行灯、被告席上的军官乃至嗔本人,无不惊诧地愣住了。
茨木就这么坦然地将自己抖露在舆论之下,浸润在为酒吞剥开自己承受非议的过程。如果舆论此次再度将他二人推向一起,茨木仍旧会如荣耀般甘之如饴。何况眼下,诚实是他能做的最后一件事。
茨木深谙酒吞亲手选择的诀别是为逃避什么,但他偏要残忍地打碎他的保全,当着他的面将自己燃烧殆尽,既然已经在他面前卸下一切、做尽一切,那就索x_ing连焚身过后的灰烬也裸露在他眼前。
然而场上不只有酒吞,四处都是y-in鸷与刁难的目光。
“证人恐怕言过其实了,”茨木听见公诉人刁钻地开口道,“据大家所见,监控视频中所实施的侵害远远超出一个正常Omega能接受的范畴,这些怎么可能是出于自愿,而非情势所逼?被告人酒吞即便没有完全与业原火同谋,也有依仗权势侵害下属的嫌疑。”
“那就算是情势所逼吧,”茨木嘴角勾出一抹令人毛骨悚然的笑,“酒吞上将才是被逼上风口浪尖的人,他要为选择的每一步承担种种猜疑,我只需要配合现成的决策,根本不需要思考逼迫的事。何况,我也未必就是一个‘正常’的Omega。”
“那么你接受这些,到底是出于自愿还是职业习惯?”阎魔开口问道。
“为使命奉献一切,是独立兵团军人流淌在血液里的本能,也是酒吞上将以身作则教给我们的东西。”茨木的神情全然脱出人x_ing,像是暗夜中熠熠燃烧的黑焰的精灵。
茨木紧攥的拳也兴奋地颤抖着,但旋即,孤羽落入尘埃,化作一阵痛苦的颤栗——这是他最后一个场合佩戴着独立兵团的徽章出席,也是他最后一次以酒吞下属的身份出现在公众视野里,他穿着这身酒吞替他保管至今的白色军装,任x_ing地吐出这番掷地有声的证言
——快意,却也痛彻心扉。
茨木的身形有些不稳,酒吞一瞬间有种冲动,想要冲上去紧紧环住他历经磨难的身体。但他看见茨木急促的呼吸颤抖着平息下来,帽檐下的金瞳朝自己投来一抹缱绻至深又决然的目光,只一眼,恍如凝住了相遇的十年。
茨木毅然地转过身,肩头微微瑟索,英挺的背影透着单薄,硬撑的坚强像是下一秒就要碎裂一地。
然后他像一束光芒一样,匆匆转入门后的黑暗里。
作家想说的话
纯剧情章里的这段r_ou_渣,如同一个垂死的车手丧心病狂的挣扎,茨木在这种场合下夸他的挚友我觉得非常之刀~~~~
蔷薇之堕-下篇
Chapter 14 冰点之章-相隔千里(看自己为主角的录像,听着主人的声音才能抚慰下去)
蔷薇的花期只有一季,存留于芬芳靡艳的幻梦却一直扎根至来年。
酒吞回到军营,是以一个凯旋军官的身份,只是夹道相迎的队列中已经没有了茨木的身影。
审判在次日重新开庭,并以被告们的数罪并罚与酒吞一人的当庭释放告终。
这场庭审被视为Omega群体争得人权的一大步,茨木的Omegax_ing别与PHOENIX转换剂的曝光,更是在网络上炒到白热化。
酒吞的卧底身份则顺应趋势成了最大热门,不乏有y-in谋论者百般揣测,宣称酒吞或许对茨木洗脑胁迫、诱使他来为自己作证,好在更多人却选择相信茨木当庭的证言,甚至重新将二人相提并论,暗指他们结于战事的深刻友谊经过淬火已然升华。
就如一切发生之前,独立兵团的蔷薇徽章上仍刻着两人并肩闪耀的功勋。但酒吞知道,这只是青行灯在舆论中力挽狂澜的结果。
不过法官阎魔的话真实地铭刻在所有人心中,虽缺乏浪漫,却一字千金:
“我们无论如何也无法回报一个英雄为这个国家做出的牺牲,但我们至少有责任支持他的信念,尊重他作出的选择,而不是去引导无妄的猜测。”当时全场沉默几秒,然后报以雷鸣般的掌声。
那天的一切,也深深刻在了酒吞的脑海里。
茨木穿着那身洁白军装的身影,如同夜空中最亮的启明星一般,与每晚冰凉的威士忌一起陪伴着酒吞孤独的时光。
茨木没有作别,也没有带走任何东西。酒吞赶回兵团的时候,只看见那套齐整到一尘不染的军装制服被叠放在两人初遇的树下,锃亮的帽徽描摹着酒吞十年如一日的寄望,襟前的勋章一如青年的过往,干净得熠熠生辉,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茨木走了,卸下承载过一切光辉的外壳,只带上了他流离失所的心灵,那是当初酒吞剥下他的骄傲与矜持过后,仅剩的那个最真实的自己。
飞机缓缓降落在海边并不宽阔的停机坪上,专车驶来,将青年们接往滨海的度假基地。
这里弥漫着一派轻松祥和的氛围,没有枪械,没有特训,没有紧张的生活作息,只有青翠的椰子树、烤r_ou_迷人的香气和沙滩排球场上的欢声笑语,然而细细看去,整个沙滩上清一色都是身穿迷彩T恤的军人。
这是一座供罹患战争后应激障碍的士兵疗养身心的海岛,也是茨木此行的终点。
即便注s_h_è 了足量转换剂,茨木敏锐的嗅觉还是捕捉到了Alpha的气息,看来战争带来的创伤,并不会因为x_ing别而网开一面。
沙滩上的阳光很明媚,青年们互相撩着水花,抱着滑板追逐哄闹,快乐得仿佛忘记了自己的职业和过往,但谁又知道,夜半独自入眠的时候,他们是否一次次惊醒于鲜血和硝烟的噩梦中。
当单纯的战士们被置于生死度外的处境、端起枪面临生存与杀戮的考验,当他们扣动扳机掷出弹药、亲眼目睹鲜活的生命在自己手下变得血r_ou_模糊的时候,使命的荣耀感与为国捐躯的正义并不能使他们逃离内心巨大的震撼和恐惧。
而有些人,就被这种恐惧吞噬,再也无法醒来。
曾在兵团的时候,酒吞就对茨木提过这座度假岛,甚至开玩笑说也许有朝一日两人也会一同来此。茨木幻想过他的挚友在海滩上支起烧烤架,娴熟地烤着羊排和扇贝的身影,也许一旁还有一箱凉爽的冰镇啤酒,供两人靠在伞下的躺椅上,一边对饮一边欣赏夕阳。
只可惜,酒吞从不是一个会被战争送来疗养基地的人,若非眼前的遭遇,茨木自己也永远不会来。
提及战争,茨木只记得扣动扳机时,鲜血在瞄准镜彼端绽放的快意和指尖抑制不住的颤栗,他的长官曾关切过他的心理状况,茨木不敢明说那种亢奋,但发光的金瞳早把他藏于孤傲外表下的愉悦出卖无疑。
酒吞没有来得及告诉茨木,那是自己第一次感受到致命的吸引,即便那时的茨木还没有曝光他伪装成Alpha的事实。
对讲机里传来的女声打断了思绪:
“为您分配的心理医生已经到楼下了,她想和您尽快见一面。”茨木刚刚放下行李,就收到这个消息。他匆匆洗了把脸,努力卸去旅途的疲惫和回忆的重量。
电梯平稳地停在一楼。
开阔的公共会客厅里只有零星几人,女人面朝明澈的落地窗坐着,背影藏在沙发椅背后面,只露出一头深红色长发松松绾成的发髻。
但茨木还是一眼认出这个身影,猛然惊呆在原地。
“我给你选的度假地点,满意吗?”女人微微扭过头,摘下宽边的太阳镜,露出一双茨木再熟悉不过的碧绿色眼睛。
“你……怎么还活着?”茨木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鲜活的面容,脚下却像粘住般挪不动步子。
“不然你以为救你一命的那支转换剂是谁做的?”凤凰火被他的反应逗笑了,即便之前也预想过不少次重逢的场景,茨木这副样子还是屡屡出人意料。
旋即,她又认真地解释道:“青行灯找到我的时候情况比较危险,就没公开我幸存的事。”
凤凰火对生死之类的俗事从来轻描淡写:少女的年纪得知自己是最寻常的Betax_ing别,不过坦然地耸了耸肩;选择投入敏感的实验研究之前,也是毫无牵挂地将自己与家族的关联斩断;为了继续转换剂的研究她曾数次被人追杀,每回死里逃生都淡淡地付之一笑,仿佛她的生命里除了那个名为PHOENIX的信仰之外,别无他物。
凤凰火今天穿着一条橘色的沙滩裙,裙身上羽毛与火焰的图案毫不回避夏日炎炎。她这种将极致的豁达与疯魔集于一身的x_ing格,屡屡让茨木怀疑自己是怎么接近她的世界,在姐弟的身份之外还能多出这许些共鸣。
不过在凤凰火眼中,茨木从小就是一个不亚于自己的疯子,只不过随着成长假意收敛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