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时候，屋里的灯已经打开了，林正清在养鹅的小屋子里围了一个小小的篱笆，底下垫着木糠，一只只小小的鹅就放在篱笆围成的地方。
好可爱的小鹅，小小只的，毛茸茸的，很难想象他们长大后的那副凶狠的模样。
“你养了多少？”
林正清正给它们放水加东西吃，听到他说话，抬头道：“养了大概十多只。”
屋外汪汪汪了几声，大黄回来了，摇着尾巴开开心心的跑进去。看到那一只只小家伙，尾巴摇的更欢了。
“大黄玩到现在才回来？”
“嗯，它没事就到处窜。”
大黄把头凑过去篱笆那里，里面的小鹅吓得窜到另一边，嗷嗷叫着。
刚开始养的时候，小鹅是很怕人的，偏偏大黄最喜欢逗它们，屡骂不改。林正清见它又来了，挥挥手要赶它出去。
大黄不肯走。
“昊宇，把大黄带出去。”
“我？”林正清竟然叫他把狗带出去？？！！！
“我还要煮饭了，你们两还要不要吃饭了？”
要的，白昊宇悲催的发现，他被列为与狗狗并排了。
没多久，厨房的柴火燃烧起来了，饭菜的香味慢慢的飘散在这里屋子里。
白昊宇觉得自己已经适应了这种生活了，疲惫的时候，最开心的就是听到菜下锅的声音和特有的香味。
伴着外边淡淡的月色，是这里最美好的印记。
吃完饭，林正清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白昊宇把他的手提电脑拿了出去，坐在椅子上开始工作。
林正清很奇怪，道：“工作不是应该在安静的地方吗？你出来我会吵到你的。”
就是因为在房间里太安静了，所以才想到有人气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有时候不是很喜欢一个呆的地方，总想到有人的地方工作。
“没事，这个不需要太安静的地方。”白昊宇道。
“噢噢。”
“你明天有事吗？”
“怎么了？”
“明天我和林志成得去看一下葡萄苗，想让你和志刚带着人把地给整好，两三天后就可以下苗了。”
“我？我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好，你就这么相信我吗？”
他们两个都不在，林正清会觉得自己身上的单子很重，突然没有了依靠。会觉得自己做不好这件事的。
“这很简单的事情，为什么不相信你？”想起林正清从来没有明白的说过要加入他们，白昊宇又道：“还没有问你呢，你愿意加入我们吗？”
加入吗？其实林正清是没有什么想法的，他们让帮忙，自己有空的，能帮忙的一定会帮忙，也许不需要这么正式的说要不要加入吧。
“其实，无所谓的。”
“你要是愿意的话，我们都会白纸黑字的写清楚，签好合同，这种事情模糊不得。”
“好吧，要是你们需要我帮忙的话，我就加入吧。”
“志刚的家里是不是不太支持他来我们这里是吗？”
林正清想了想，说道：“其实志刚家里的事情，他今天已经说清楚了，他家里对他并不好，他头上还有一个哥哥，他哥哥什么都比他好，父母是偏心着他哥哥。”
白昊宇点点头，其实这种事情，不管是农村还是城市都很常见。要是家里重男轻女的，可能偏心的会更厉害。
旁人也许就会说一句习惯就好了。可是真当你在其中的时候，每一时一刻的辛酸苦辣你都得慢慢的度过，不忿会有，难过会有，心酸会有，生气也会有，可是很多时候，你都是无能为力的。小的时候，只知道是不公平的，可是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懂，为什么会这样你也不懂。等你长大，你懂得了，却只能笑着流泪回首。
“你知道吗？志刚让我看到，原来并不是家里爸妈都在就一定会幸福的。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对爸妈的存在没有了那么的强烈渴求。”
林正清看着被他放在电视柜台的木雕道。
白昊宇敲打键盘的手停滞了几秒，随后才反应过来，这也是第一次林正清说起他家里的事，提起他的爸妈，是不是意味着他能把他当朋友看了？
可是他说的那么的不在乎的，那么的淡然。这种无所谓的态度刺痛了他的心，他一直都没觉得自己是很幸福的，人就是不到失去的时候不会知道珍惜。
“你以后把我当家人好了，我把你当我的弟弟给照顾。”
他说的如此的轻易，到底是不是真心的？林正清不愿意轻易的给自己希望，被给了希望再被打破真的很让人伤心。
从未见过光明的人不会惧怕黑暗，因为已经习惯了。忽然被拉倒太阳底下，除了被刺的流眼泪外，如果没有别的意义，就没有必要离开可以隐身的黑暗。
“好啊。谢谢你。”
本来想摸他的头的手放到了他的肩膀上，道：“没关系的，以后我都在。等到你娶了媳妇，你就不会那么孤单了。”
林正清摸摸趴在他脚边的大黄，道：“就我这破房子，有谁愿意把自己的女儿嫁过来吃苦。我这一辈子就这样了，只盼着大黄能陪我久一点。趁现在年轻的时候存一点钱，老了不至于饱两顿，饥两顿就够了。”
怎么会这么消极了？在白昊宇的眼里，人的一生会过的很精彩的，什么的事情都可能会经历的，怎么可以窝窝囊囊的过一辈子呢？
二十几岁的人怎么会就看到头了呢？一辈子还很长啊。
“怎么会呢，你才二十来岁，下次我带你出去玩玩，别想这些了。等你找到你想做的事情，喜欢的东西，你就会有兴趣为它坚持下去，然后在这个领域大展身手。”
喜欢的东西？林正清觉得喜欢的东西早让生活给磨灭了，对于他来说，一日三餐，田地，家园，便是他的全部，除此外还有什么是可是奢望的。
白昊宇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算了吧，还是见步行步，也许未来能发生什么扭转他的想法。未来还长着呢，以后的事谁说的准呢。
他们两人不同的想法就好像是密度不同的液体混在一起，谁也渗透不了谁，无法混合在一起，中间有一条明确的分界线隔着。
第二天一大早
林志成找了林志刚挨家挨户的通知，说今天去帮忙干活有工钱赚，村里人都笑话他们，大学生真不一样，回来村里像土财主一样，给他们分钱。
林志成尴尬的在那里哈哈笑着。
林志刚道：“什么土财主呢，哪来的土财主呢。”
经他们一番宣传，真来了不少人。
林志成把他们都集合在了林正清房子前的空地上，他相信其中绝对掺杂了不少看热闹的。
白昊宇小声的跟林志成道：“是不是村里最近没有什么事情发生，所以一窝蜂的都赶这里来了。”
“哪来什么事情发生啊，最大的事情不就是我带你回来了吗？大概都把我们当乐子看了。”
第8章 葡萄园（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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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昊宇清清嗓子，拿了一个自制的大喇叭站在最前面，道：“各位乡亲们，我们需要大概二十多个人，一百块钱一天，不包饭。还愿意的就留下来，不愿意的可以离开。”
这个大喇叭还真实用，说的话都能听到回音了。那个开字在地里回响了好一会才消失。
林正清他们离他近的都自觉地捂着耳朵离他远点。
站在最前面的人往后退了好几步，队伍就往两边扩散了。
倒是没有人离开，不愿意的都站旁边了。看热闹的姿态妥妥的。白昊宇数了一下，还是多了好些人。便道：“还多了人，你们再往外站几个。如果那么多人的话，我们的工钱可能就要降到七十块钱一天了。”
站中间的往自己身边看了一下，都没有挪脚的的意思。
林志成站在旁边，他父母也站他隔壁，一直在数落着他，说他搞这些没有的干什么，倒不如在城里好好的找个工作，有份稳定的收入，非要回来，还欠了那么多的钱。
林正清在旁边听得清清楚楚，这才多多少少的明白他们大概的在做什么。
林父林母的话题一转，开始责备他为什么要把林正清拖下水。
林志成看着站在他旁边的林正清，人家都没说话，你俩急什么急？
“爸，怎么就叫拖他下水呢？我们自己做的事情不会连累别人的。”
“你还不连累别人，你们做的这都是什么？脑子进水了你们。”
林志成不胜其烦，道：“这话你们说了八百遍了，我也再告诉你们一次，既然开始了我就一定会做下去的，你们再说八百遍，我的态度还是一样，要是你们实在是不乐意看到我，我可以搬到正清家住。”
这话也带有威胁的意思，要是他父母再叨叨叨个不停，他就搬出去住了。
林父生气了，道：“你，哼，到时候别回来哭。”
说完就走了。林妈也跟着离开了。
看着两个老人家的离开的身影，林志成心里也是五味杂陈，放开了手脚做，能不能做成，谁的心底都没有数。可是不拼一拼，总觉得不甘心，年纪轻轻的，做什么都畏手畏脚的，自己也看不起自己。
“志成，你爸妈说的都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