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两人来到了江边,狂猛的风灌满了整个河谷,天上已经布满了乌云,再也看不到一颗星星。
苏毅马上知道是怎样的飞过去了,一条藤制的溜索连接著河流两岸的峭壁。这是此地世代相传的一种古老交通工具,只要用钢索或藤条把两边的悬崖连接起来,就可以抓著溜索上的滑轮直接穿过河流或者山谷。
“你连这个都想好了?”苏毅微笑著问,黑暗中已经看不清对方的脸,可苏毅能想象到他一定是在得意地微笑。
豆大的雨点砸了下来,砸在後颈上都有些疼痛。方越骁说道:“穿过瓦伦江,那边就是泰国国土了,要赶快,说不定王冲会派人来追我们。”
苏毅点点头,把公文包揣在怀里,抱起方越骁去抓高处的滑轮。方越骁身上的东西虽然不重,却有两件,他刚抓住滑轮那幅画轴就掉在了地上。
这时候,正好一个惊雷打来,猝不及防的方越骁惊得失手摔在地上,苏毅连忙扶起他。
方越骁拾起地上的画交给苏毅,道:“我上肢力量不够,带著东西更过不了河,你帮我把这画带在身上。”
苏毅只好像八旗子弟插扇子一样把画轴插在上衣领口里。
“你说不要带太多行李,自己倒拿这麽多。”
“都是心爱物,丢了哪个也舍不得。”
苏毅无奈道:“好吧,我先把画和公文包送到对岸,再回来接你。”
苏毅猛地往上一跳,轻松地抓住了滑轮,他用腰部和上肢的力量控制著滑轮往对岸而去。
水面上的风总是更大,苏毅被吹得东摇西摆。忍不住往下一看,下面正是江心,湍急的江水发怒一般滚滚向下游而去,狰狞的黑色礁石尖牙利爪地探出水面。
苏毅情不自禁地想到,只要一个失手,恐怕就难有生还的机会了。就在这时,正上空又炸响了一个震耳欲聋的巨雷,苏毅不禁浑身一软。
“苏毅!”身後方越骁的喊声穿过强风传到苏毅的耳朵里,“不要向下看,只管往前走!不要回头!别再回头!”
苏毅紧摄心神,干脆闭上双眼,用尽全身的力气往前滑动。只用了不到两分锺,就穿过了巨浪翻滚的瓦伦江。
苏毅跳了下来,转过身要向方越骁喊话,又一个闪电打来,他猛然发现河对岸多出了一个人。虽然只是一瞬间,可他马上认出那人正是王冲。苏毅大急,没想到王冲如此神速,他绝不会轻易放越骁离开。
不顾休息,苏毅连忙又抓住滑轮,准备回去跟王冲理论。可他刚把滑轮抓实,就看见了对岸惊人的一幕:方越骁从王冲手里接过一柄巨大的老虎钳,毫不犹豫地向上举起,一把剪断了粗大的古藤溜索。
该死的!又被骗了!
苏毅随著松掉的溜索狠狠摔在了坚硬的石头上,满心的各种情绪都来不及表达,他趴在地上哈哈大笑起来。方越骁就是方越骁,骗子就是骗子,哪里有什麽真性情?他的表演绝对是天才级的,如果不贩毒的话,他真应该去好莱坞发展。
断了的溜索落在了湍急的河水中,顺著水流想向下游而去,却被苏毅这边固定的一端死死拴住。
密密麻麻的雨点落在苏毅的脊背上,狂躁的风雨声中,上衣口袋里的电话响了。接通电话,方越骁冰冷的声音传了过来:“苏毅,你真该死,其实你一直都是国际刑警的卧底。”
29 表白
密密麻麻的雨点落在苏毅的脊背上,狂躁的风雨声中,上衣口袋里的电话响了。接通电话,方越骁冰冷的声音传了过来:“苏毅,你真该死,其实你一直都是国际刑警的卧底。”
苏毅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心的力量让自己平静下来,在方越骁剪断溜索的那一刻,他就料到是卧底的身份暴露了。无论如何否认,方越骁已经不会再信任他了,其实信任与否也没有什麽意义,就在他决定放弃任务跟方越骁“私奔”的那一刻起,卧底任务就已经彻底宣告结束。
来不及站起来,苏毅盘腿坐在地上冷冷说道:“我是卧底,你一颗子弹就可以完全解决,难为你三更半夜跑了百十里山路为我放生,难道骗人就这麽好玩吗?”
方越骁哈哈大笑,笑声从电话里和瓦伦江上空同时传过来,变成一种带著时差和回音的恐怖声音,听得苏毅浑身发冷。
“骗人游戏的确好玩。”方越骁止住笑声,淡淡说道,“没想到你的演技这麽好,开始我并没有怀疑你。”
苏毅站了起来,冷静地拍了拍身上的泥土,一身轻松地说道:“你知道也好,反正我早就不想假装了。”
这时,苏毅突然想到另外一件事,便急忙问道:“你知道电脑被我做过手脚了?所以故意把余朝晖的那些情报放在电脑里让我们得到?”
“是的,不过我仔细检查过电脑,并没有发现任何问题,我只是试探性地把情报放上去而已,可後来国际刑警果然就把那四国网络来了个一锅端,从那时起,我就完全确定了你的卧底身份。”
“好深的城府!”苏毅忍怒冷笑道,“你倒沈得住气,几个月跟我这个卧底在一起都不动声色加以利用。”
“我正愁怎麽把余朝晖的情报传出去呢,国际刑警的卧底,多麽方便现成的情报传递器!”方越骁笑道,“这就是真正的我啊!借刀杀人一向是我最擅长的。”
不,你最擅长的是欺骗别人的情感!苏毅气愤得浑身发抖,几分锺前,他还以为是得到了爱,没想到却是彻底被甩开。
他强压怒火,不带任何感情地问道:“我还有利用价值,大笔的资金很快就会到位,你为什麽在这个时候甩掉我?”
“因为你再待下去我就危险了,你有资金有人脉之後,金三角哪里还有我说话的份?你在我身边,比余朝晖都麻烦,我只能趁还能控制局面的时候请你离开。至於为什麽不杀你?”方越骁的语气突然变得轻佻起来,“你在床上最能满足我,我说过,就这一点就让我舍不得杀你。看在床上交情的份上,我饶你一命。”
“好啊,”苏毅怒极反笑,“我是不是该谢谢你的不杀之恩?”
方越骁正色道:“你也不必生气,难道你卧底来这里不是骗我的?大家半斤八两彼此彼此,我卧底骗了你,你也卧底骗回来了,我们骗来骗去好不热闹,谁也没脸说自己无辜!”
苏毅和方越骁拿著电话隔河瞪著彼此。是的,方越骁的话一箭正中红心,他们两次开始的前提都是欺骗,从假意开始,无论如何也推演不出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