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大留意这种事。”刘期佟淡淡地答道。
“那你……”林真欲言又止。
“想问什么就直接问。”
刘期佟讪笑着转头看他。
“你……交过女朋友吗?”林真不可察觉地在黑暗中红了脸。
刘期佟沉默了一会儿,“交过。”
“为什么分了?”
“因为不合适。”
——想叫这人多说几个字绝对是人生挑战。
就在林真暗自郁闷的时候,刘期佟又悠悠地开了口。
“我和她在一起读书读了5年,毕业又在同一家医院上班。见过双方家长,连结婚戒指都买好了……”
刘期佟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仿佛在说别人的事。
“后来,医院里有个小子看上了她,动用私人关系把我送去日本进修,2年后我从日本回来就跟她分手了,就这样。”
林真稍稍有点惊讶,他没想到刘期佟会有这样的过往。
刘期佟沉默下来。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是白晓菲太现实,为了贪慕虚荣终结了两人的关系,可只有刘期佟知道,这真是有点冤枉了她。
那时候,医院刚好有这么个去日本进修的名额,而郭怀秀又刚刚升上科主任,急于稳固自己在脑外科的地位。刘期佟作为郭怀秀的嫡系研究生,当然成为了推荐的不二人选。
然而,全院待选的青年才俊不下十人,名额却只有一个。像刘期佟这样毫无背景的,要在其中挤出头谈何容易。
关键时刻,丛雨向他抛来了橄榄枝。
这位老同学打从读书时候起就一直围着白晓菲前后转,刘期佟怎么会不清楚他要的是什么?
他花了整整一个星期的时间来权衡利弊,最终决定放弃白晓菲。
刘期佟是个干脆的人,一旦下定决心就绝不回头。
他同样清楚时间的力量,知道只要自己慢慢疏远,白晓菲总有一天会把这段感情淡忘——就像他忘记父亲的早逝一样。小时候明明是悲恸欲绝,十几年后却连他的长相都记不清了。
事实上,白晓菲也没有让他失望。
等刘期佟从日本回来后,她已经和丛雨在一起,并主动找他谈分手。
刘期佟还记得那天,白晓菲脸上带着歉意,不停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反应,好像自己做了天大的错事。
临别前,刘期佟把她抱在怀里停留了一会儿,心里有一闪而过的愧疚。
白晓菲不明白,他早已经和她说了再见——就在两年前。
通过这件事,刘期佟认清了两个事实:
一、自己和丛雨的距离天差地别;
二、对于某些女人来说,爱情的忠诚保质期只有两年。
刘期佟渐渐变得越来越强硬,他鄙视一切让他心软的人或事。再没有这种可能——当他抛弃白晓菲的那一刻起,这个世界上便再没有任何东西,能阻止他前进的野心。
“刘期佟……”
那人沉默的时间太久了,久到林真都开始有点担心。
听到他的呼唤,刘期佟慢慢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好奇心满足了?……现在聊聊你的情史吧。”他讥诮地说道。
“什么情史?”林真果然尴尬了。
“就从照片上那个开始……说说看,一共有过几个?”
——从Roger开始么?
林真苦笑。
他出身于医学世家,家里除了父亲,爷爷和几位叔叔都是各大医院的著名专家。林真自己也不负厚望,从小品学兼优,是老师同学眼里的尖子生。直到青春期萌动的时候,他开始意识到自己的特殊x_ing*向,从此开始胆战心惊地过日子。
林真高中时曾有过一段甜蜜而苦涩的初恋,对方是他同班的班长。学校新年演出时,一个弹钢琴、一个拉小提琴,就这么从友情中渐渐产生了情愫。
可惜热恋中的两个孩子完全不懂得遮掩,不小心被班主任发现了端倪,随后通知了双方的家长。
林昌珉知道后被气得半死,勒令林真马上分手。谁知事情还没解决完,另一个孩子那边却传出割腕轻生的消息。
最后,林昌珉为了掩人耳目——也为了把两人分开,强行替林真办理了转学。
此后的生活只能用平淡如水来形容。
林昌珉认为儿子走了歪路,拼命看紧,限制了他除上学外的所有人身自由。直到后来大学出国读书,林真才恢复了自由身。
可惜,当了多年的笼中鸟,到放出来时,林真已经忘记怎么飞了。他依然循规蹈矩、孑然一身,默默压抑着自己情感。
说起来,Roger是唯一走近过他的人,这可能要归功于他开朗活泼的个x_ing。有一阵子,林真以为自己终于可以重新来过,紧接着却发现Roger有了外遇——一个又一个,磨光了林真所有的耐力与信心。
若不是他……
林真看向刘期佟,心情不禁有点复杂。
这个不可一世的自大狂,就这样毫无防备地闯进他的心里。一切又开始不断地冲突和各种混乱,以及随之而来的、令人窒息般的——快乐?
作者有话要说: 刘主任,我拿什么来爱你~~
第39章 第 39 章
不知不觉,在刘期佟家里住了一个星期。两人的生活习惯或多或少都为对方发生了些改变。
前阵子为了照顾病人,刘期佟跟别人换了夜班,几乎天天晚上待在家里。如今林真接近痊愈,他也放下心来,晚上有时也回医院值班去了。
躺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四周是逐渐熟悉起来的家居摆设,晚上就算不开灯,也能摸到厨房的饮水机。林真想着,不知道哪天就要走了,心里涌起莫名的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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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起床,林昌珉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你人在哪里?”父亲的声音有隐隐的怒气。
“爸,你回来了?”
林真有点发慌——不是说好周三才回吗?怎么提早了两天?
“我问你呢,现在在什么地方?”林昌珉不依不饶。
“我……在外面。”
“你跟你妈说住在医院,医院里却请了病假,到底怎么回事?!”老爷子火了。
“爸,我前几天的确是病了……是水痘,怕传给妈,所以就没敢回去。”林真耐着x_ing子解释道。
“你住哪里?”
“一个朋友家里。”
“哪个朋友?叫什么名字?”
林真愣住了。
“是高中同学还是大学同学?”林昌珉冷笑道,“名字说得出来么?”
他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了。
自打高中转学后,林真就一直孤家寡人,几乎没有任何社交。大学就更别提了,才读了一年就匆匆出国,估计班上男女同学有几个都不知道。
“不要以为我好糊弄……老老实实讲,你是不是又在外面交了什么不三不四的人?”林昌珉的语气越来越不好听。
一种熟悉的压迫感束住了林真全身,他忍不住轻轻地发起抖来。
“爸,我没有骗你。”他轻轻地说道。“我真的生病了。”
林昌珉重重“哼”了一声。
“是小真吗……你在哪呢?”电话那头突然传来母亲顾清焦急的声音。
林真忙回答,“妈,我现在在朋友家……我马上就回去了。”
“你还回来干什么?野在外头算了!”林昌珉怒气冲冲地说道。
顾清在边上带着哭音和丈夫争执了几句。
林真听着心里难受,“妈,你们别吵了,我马上回来。我……”
话还没说完,那头便挂机了。
林真拿着电话呆呆地站在原地,凉意从头顶灌透下来,弥散到全身四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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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刘期佟是出夜休,一早匆匆忙忙交完班、查完房,把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全部丢下给汪泉,就赶紧往家走。
路过浮生记的时候,突然想起上次在这里买的鸭脖子,那家伙好像很爱吃,于是折返回去排队。
等拿上东西到家门口,看看手表竟已快下午1点了,隐约有点后悔回得晚了,不知道那人有没有肚子饿?
拿钥匙开了门进到屋里,他把鸭脖子搁在厨房的桌子上,习惯x_ing地向卧室喊了声,“我回来了。”然后就站在水槽边洗手。
水开得很大,完全没有听见有人走过来的声音,等他洗完手一回头,就愣住了。
林真穿着来时的那一身,安安静静地站在他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