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盯着手机，时间一下子到了十二点半，步凡想，那就换身衣服继续捂吧。
——你睡了没？
又是一瞬间就回了过来，
——没。
——你过年，开心吗？你爸妈带你去串门没有啊？
——没。
——谢终南。
——嗯？
步凡看着手机屏幕，她心里突然有些伤感，不知道是不是这半夜三更的不睡觉都容易伤感，但是想到谢终南已经足够给人伤感的氛围了，她决定转换一下思路，
——我爸妈今年超抠，一共才给我1600的红包，还没我n_ain_ai一个人给的多呢。你呢，爸妈给了你多少。
谢终南这次发了一张截图过来，上面是一条微信转账信息，谢终南给那个人的备注是谢东，转账金额是五万。
转账下面跟了一条，新年快乐南南。
谢终南点了收账，但是没回谢东消息。步凡不用猜都能知道这是她爸，那个连自己女儿手机号都没有的爸爸，一个过年的压岁钱选择用转账方式给的爸爸。
步凡发了一个心心眼的表情过去，
——谢终南你可是大款啊，我还以为自己总共收得还算多呢，结果你一个人的就把我给超过了好几倍。
接着步凡又发了条消息，
——你现在在学校旁边的房子里面吗？
谢终南回了个嗯，步凡想了想，
——我妈和我爸有凌晨三点的飞机，现在都走了，他们要去加拿大学术交流，要去半个月。我现在一个人在家有点害怕，我明天过来找你吧？
这次那边等了很久很久，等到步凡都以为谢终南不会再回的时候，还是回过来了，
——嗯。
可能是因为已经太晚了，步凡的脑袋已经彻底不清醒，她的耳朵时不时传来一阵嗡鸣然后脑袋里面出现了那张该死的闹心布达拉宫牵手照，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这条消息发出去的，反正对于步凡来说熬夜和醉酒的效果就是一样的，
——就这么待着不好玩，我们一起出去玩吧，去远一点的地方。
谢终南这次回得很快，
——嗯。
——哪儿。
步凡几乎是想也没想，
——去拉萨吧。
就去拉萨，我也要跟你一起去布达拉宫门前转悠一圈，牵手合照她现在的胆子确实不敢，但是至少得去一趟吧。
——嗯。
啥？这就同意了？步凡总觉得自己现在是在梦里和谢终南聊天，她真的不敢相信谢终南这么容易就能被她给约去西藏。步凡晃了晃脑袋，准备掐一下自己看看是不是在做梦，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身份证号。
步凡脑袋现在还晕着，想着熬夜算一方面，刚刚年夜饭被灌的几杯葡萄酒现在想来是起反应了，她的手指在屏幕上熟悉的按出了一串数字发了过去，大概五分钟后，谢终南那边发了一张图过来，是从A市到拉萨的飞机订单信息。
今天早上六点半的飞机，可是现在已经一点五十四了。
——我靠谢终南你这么迅速，现在都快两点了，东西还没收呢。
说着她又从银行卡里在微信上给谢终南把机票钱转了过去，虽说人爸爸压岁钱就给五万，想来是不在乎这点毛毛雨，但是步凡还是觉得转过去好一些。
谢终南没点收款，
——不要。
——不行，得要。
——水果钱。
水果钱？是说她给谢终南每天早上带的水果吗？
——没那么多呀，那好吧，那我订酒店。
——不用，有酒店。
步凡看着这轻描淡写的几个字，只觉得自己的心灵受到了冲击，她相信谢终南并没有炫富的意思，只是贫穷限制了她自己的想象力。
总算知道为什么她同桌中考不考都能给弄进学校里了，如果不是才知道谢终南家里这么有钱，俞瑶一定会觉得之前她所有的所作所为都是在故意抱谢终南大腿。
她发了一个中枪晕倒的表情过去，这是她几天前想分享给谢终南看的图的其中一张。
飞机在郊区，她在城区，半夜叫车得半个小时，开到机场又得一个半小时，最好提前一个小时到机场，就是三点半就要出发。
——会不会太早了，要不要换个时间，睡一会儿再出去？
步凡正顶着自己浑浊的脑袋算时间，谢终南那边就发消息过来了，
——只有这趟，今天的，有位置。
其实这句话的逻辑表达顺序应该是今天有位置的飞机只有这趟，谢终南说的字数一多就没法好好组装语言，步凡也一直纳闷她是怎么靠着这个表达能力让语文上了一百三。可是她现在脑袋也是晕的，也没怎么注意这句话，反正她能看懂。
——发定位，你家的。
步凡只觉得自己的心脏熬夜跳的有点沉，现在看着这条消息跳得又有点快，组合起来有点刺痛刺痛的，隔得她整个人都不舒服，在床上来回晃了两下，她坐起身把自己蜷缩起来，手臂抱着膝盖，把自己的定位发了过去。
所以谢终南现在是要来找她吗？？
步凡抱着自己的泰迪熊在床上开始跳跃，后来跳到自己的心脏确实有点行动迟缓了，她才停了下来，又跟了一条，
——你要来找我吗？
——嗯。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过了最困的那个时间点，再加上要出去旅游的兴奋，步凡感觉自己整个人除了头有点沉，也没有其他的大问题。她把音箱调到最大声，放着林肯公园的专辑，一边放一边哼着歌收衣服。
步凡之前去过一次西藏，虽然太阳照得人有点难受，但是还是得带比较厚的衣服，那边昼夜温差很大，冬天晚上得有零下温度。
收衣服只收了半个多小时，到了那边得缓一会儿再洗澡，所以步凡决定先把澡和头给洗了。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已经三点了，步凡看了眼手机，上面没有谢终南的消息，倒是她妈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说她和爸爸已经上飞机了，步凡回了个嗯过去，然后加了句放心不要担心她。
他们得去半个多月呢，要是提前回来没看见她她就说回学校那边住去了，要是实在不行最后发现她偷跑出去玩也没事儿，反正谢终南又不是个男的。
步凡把行李箱搬到门口，自己坐在行李箱上瞎晃，手机终于震动了！
是谢终南发过来的，
——到了。
——A大门。
步凡连着回了N多个嗯回去，连着把门把手按了两下都手滑了，最后一次才把门给打开，她拖着箱子往外走，急急忙忙的把门关上，有点激动手滑了下，声音有点大，把感应灯都给弄响了。
步凡把门把手往上抽了抽，在电梯的下键上来回按了十几下才停下来。
“冷静，步凡你要冷静。”
步凡按住自己起伏的胸口，喃喃自语。可是当她看见站在车旁边的谢终南的时候，再也没法冷静下来了。
一个是因为十几天没见了看着确实激动，还有一个就是谢终南十几天没在学校呆着看起来又瘦了，肯定是又没好好吃饭。
可是最让步凡无法冷静的是，谢终南穿着黑色的长款羽绒服，带着一条黑色的围巾，后背轻轻靠在车门上，手里有一抹火星忽明忽暗，现在天色正黑沉，借着路灯步凡能看到她在抽烟。
谢终南，一个和她一样十六岁还没成年的高一同学，在步凡还在抱着小熊睡觉的年龄的时候，她已经会开车，还要抽烟了。
你为什么要抽烟啊？步凡在心里喃喃，你那么好的一个女孩子，为什么要抽烟呢？之前她好不容易接受了谢终南去网吧的这件事情，现在又看见她靠着车子这么颓废的抽烟。看起来谢终南很疲倦，眼帘低垂着，似乎没有注意到朝她靠近的步凡，就算这样，步凡也能感觉到，谢终南现在心情很不好，很低沉。
步凡隔谢终南还有十米的时候停下了，谢终南终于发现了般，眼睛向上抬，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步凡。
她的耳钉在路灯下折s_h_è 出一道光来，谢终南看见步凡的那一瞬间，眼中也从y-in霾中露出了一道光来，然后她把自己手里的光扔在了地上，她用脚把烟头踩灭，然后看着步凡的双眼，
扬了嘴角。
这个弧度比上次在学校里她拥抱虎牙妹的时候的弧度还要上扬，步凡甚至可以看见她左边脸颊上一道深深的酒窝，谢终南的酒窝是长形的，凹陷进去的。她有时候说话能够看到，可是也都没有现在这样明显而深刻。
步凡看见这样一幅画面，本该是让心里的小人拿着火去点烟花的，可是那个小人现在不知道发什么疯，躲在角落里面哭着呢。
谢终南的笑容没有一瞬即逝，她一直那样看着步凡。而步凡看着她，想咧嘴笑一下，可是笑不出来，谢终南看起来就好像濒临绝境的人看到了一道光那样，你到底怎么了。
她现在看起来比之前那次更瘦了，步凡总觉得谢终南好像这十几天一点东西都没吃似的。她寒假长了四斤r_ou_，谢终南看起来少了十四斤。
她张了张嘴，嗓子有点哑，
“谢终南。”
谢终南嘴角还是向上扬着，步凡从没见过她这样开心的样子，也从没见过她眼睛里面那么深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