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说过多少遍了,现在患者的体质不适合手术条件,先让他养一养,我们平时给他打的也不是什么贵的药,现在老人无法进餐,只能靠营养液维持,难道你想让老人更严重吗?他回家什么都吃不了,你让他怎么办?”任凯没有挣脱,就那样像个犯人似的被两人围着,还在尽力的解释着,想用这种方式停歇这场闹剧,周围的小护士和保安想上前拉扯被任凯阻止了,他不想再弄出什么乱子来。
“那我们出院,不在你这儿治了,我们上别的医院治去,我就不信,有钱治不了病。”
“不行,病人现在不能移动,不适合出院。”
“你他妈的就是……”男人举起手刚要向任凯的脸打去被杜子心一把攥住,明显感觉到力度之大让男人有些不适,嘴角都开始抖动扭曲。
“怎么回事这是,你们俩这是干什么呢,我们医生又不是犯人,还想打人不成。”一声厉喝,周围人往两边散了散。
“子心。”任凯一脑门汗,显得很无奈,从医以来头一次遇到闹事的,他有点懵。
“你是他领导吗?”女人说,两只三角眼立立着,从穿着上看绝看不出来她是这副泼样儿。
“我是,这是我们医院的医生,请你放开他,有话跟我说。”狠狠的甩掉男人的胳膊,只见男人一个趔趄后退了好几步。
“子心,不……”
任凯想说不用你管,被他抬手制止了。
“好,你是领导就跟你说。”
“办公室谈吧,好了,这里没事了,都回病房休息吧,别聚堆儿。”
看热闹的四散,杜子心把两人带到任凯办公室。
“说吧。”杜子心可没任凯那么好态度仁慈,没给他们好脸色,冷冷的说道。
“我们家老人入院三四天了,开始的时候说可以手术,现在又说不能手术了,你们医院逗我们玩呢,那前几天的钱都花哪去了。”
“什么原因不能手术?”杜子心面向任凯。
“病人是个二期的肺癌患者,住院前的检查和以往病史问询都没有心绞痛的毛病,但今早突然发现病人有异样,一检查是心绞痛,还伴有轻微脑梗,本身病人就体弱,再加上心绞痛,根本不符合手术条件。”
“你们听明白了吗,病人体质虚弱,心肺功能不全的情况下是不能手术的,你们懂了吗?”
“不可能,我爸之前心脏一直很好,肯定你们打的药有问题,要不,怎么可能今天突然就不得劲了。”男人义愤填膺的又有点跃跃欲试,女人则c-h-a着腰在旁边运着气,准备c-h-a言帮忙。
杜子心开始以为这两人是没文化听不懂中国话呢,现在看整个就是个胡搅蛮缠不讲理,就是故意在这儿闹事的。
“说我们药有问题你有证据吗,如果没证据,别说我告你诽谤,如果你想让老人快点好,就等一段时间,让他养一养,等到适合的时候自然给你手术,我们医院当然愿意挣你这份钱,如果需要,没有不手术的道理,我们也不可能看着病人遭罪,现在就动手术,你是想让他快点死吗?”杜子心把口罩和帽子一并甩在桌子上,“啪”的一声熄灭了一点他们的气势。
“子心……”任凯在一旁拽了他一下,意思是别把话说的太直接,注意措词,被杜子心狠瞪了回去。
“怎么,我说错了吗,你是有钱,但你这钱花的不是治病,而是送死。”
“你们这是强词夺理,都是放的狗臭屁,现在不是说什么医学都发达了吗,我看还是你们医术不行,别说我们病人不符合什么破条件,跟你们说,要么手术,要么我们出院,给我们开出院证明。”男人又开始比比划划了,心想,反正在医院你也不能把我怎样。
“请你说话文明点,出院证明那不可能,病人现在还不能出院,有一点你要明白,患者到了我们医院就由我们说的算,如果病人被你们偷偷转移走,所发生的一切后果全由你们家属自己负责,与我们医院没关系,任凯,拟个说明让他签字。”面对这样的子女杜子心真想上去揍他个眼冒金星找不着北,医患本就误会丛生,强忍着心里的怒气没伸这个手。
“还没有王法了呢,知道你们医院黑,但没想到这么黑啊,明明病的不严重,现在反倒大发了,还不让出院去别的地治,这是什么黑心世道啊……”
女人坐到地上一阵哭嚎,又是蹬腿又是砸桌子的。
“该说的已经都说了,再闹,别说我们报警。”杜子心假装拿起电话。
“老大啊,你这个混账东西,昨晚上把你爸气出心脏病,现在你又上这儿闹,你这是要干什么啊,你这个天杀的啊……”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被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搀扶着走了进来。
“大哥,你不就是担心财产问题吗,我养爸妈不是为了财产,他们是我的父母,我有义务照顾他们养他们老,所以,财产你都拿走,我不要,你也不要在这儿闹了,爸本来就不太好,现在更严重了,我还想让他多活两天呢。”
“你少他妈的在这儿装好人,啊,好人你都当了,坏人让我顶,我他妈傻啊听你的,跟你说,咱们之间的事没完,我一定要让老头把这遗嘱写了。”
“他现在话都说不了,手都不好使你让他怎么写,你这不是逼他吗?”后进来的男人也有点激动,声音高了一倍。
“所以才让手术嘛,你……”
“停停停,这里不是八杂市,也不是你家客厅,要吵请到法院吵,还有,我警告你,如果你再闹,报警我可是不客气的,摄像头不但有影儿,还有音儿,清楚的很,让派出所来看看?你这样的够蹲个十天半拉月的,我这可不是吓唬你。”杜子心拽过椅子坐下,抬头看那两口子的脸色,一阵白一阵黑的,显然在琢磨后果。
“好,这事先这么地,过几天我还会来的,如果还不见好,你不给我开出院证明,我就告你们黑心医院挣老百姓黑心钱。”
“随便,我擎着。”
让人咬了个大手表
第11章
男人和女人忿忿的摔门而去,留下老太太和她另一个儿子。
老太太老泪纵横,气得身子不由自主的发抖,任凯赶忙拽过另一把椅子让老太太坐下。
“大夫啊,对不住了,让你们见笑了,真是不孝子啊,要知道他这样,当初在嫁你爸前就把他送人了,谁想到变成这副臭德x_ing了,唉!力啊,你咋能说出那种把财产都给他的话呢,那是你爸辛辛苦苦攒下的,有他什么份儿,你说他是给我们拿过米啊,还是拿过油,我的那点退休金都给他划拉走了,还嫌不够,这个畜生啊。”
“妈,妈,咱别在这儿说这个,回家说。”男人显然觉得这样的家事让外人知道不太好,尴尬的向杜子心和任凯抱歉的点了点头。
“大夫,我爸的情况我们会遵照医院的意思去做,你们放心,不会再给你们添麻烦的。”
“你爸的病灶根据长的位置再挺几个月做手术也可以,不用那么紧张,现在的情况不太好,早上我也跟你说了,只要三个月内心绞痛不再犯就可以做,注意让他休息好,别再有什么打击,我也希望家事最好是在他术后再处理,现在还不适合谈这个事。”
任凯指的是分割财产遗嘱的事,既然患者家属信任他,把病人交给他,就得负责到底,不能因为家属的不理解就做出不利于患者的事。
“好,我知道了,谢谢大夫,今天真是太不好意思了,不好意思。”
“对不住了大夫,这个畜生啊,家里闹不算,还追这儿来,他怎么不死了啊~”
老太太恨的咬牙切齿,一边走一边伤心的怨骂着,男人低着头在旁边扶着走出了办公室。
屋里突然静下来,任凯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心里五味杂陈,有一部分是患者的家事,一部分是自己的处事能力,在关键时刻还是和杜子心差着一大截,这让他心里有些憋闷。
先别说这应变能力,单指气势就是他所欠缺的。
有些时候,太正直也会被视为软弱,以前杜子心就跟他说过这话,可他始终没当回事,总是以为什么事只要心平气和的说开了,总是会被理解的,然而则不然。
杜子心也看出了他的纠结和心里的躁欲,站起身倒了一杯水过去给他,“行了,别想了,过一关算一关,等他再来你就报警,二话都别废,以后你也硬气点,别整的跟个受气包似的,医生除了治病还得随打随骂啊,医生也是人知道吗?哎,你这手脖子咋整的?那臭女人咬的吧,抬起来我看看。”
一个血红的大牙印完整的在手表的位置上扣着,其中一个估计是虎牙带尖的,冒出的血津儿因为时间长都凝固了。
任凯抬手看了看,可不吗,一个大块的男士手表什么时候镶上的都不知道,还透着丝丝的疼。
“快去护士站消消毒,上点药吧,那臭女人指不定有什么病呢,你看那样儿,跟个疯子似的,再打一针破伤风。”
任凯被逗乐了,“不至于的,慢慢就好了。”
“合着你还挺留恋这个的,回家你老婆还不得追问你是跟哪个不要脸的鬼混给留的,你不怕家庭大战啊,啥职业都有风险啊,现在知道了吧,提高点警惕x_ing吧。”杜子心坐在沙发扶手上解着手术服的扣子。
“要不,你去护士站给我拿点碘伏,擦擦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