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子铮向后退了一步, 并未答话。
“湛明师父。”洛白青苦笑的望着湛明：“您怎么来了，今日只是真是……”
话还未说完，却只听天边传来一声怒喝：“段玉鸿！你这个无耻小儿！竟敢蒙骗于我！”
魏若旬携着极大的怒气, 直直的朝着段玉鸿他们的方向而来，傅子铮一见他如此，不由皱了皱眉, 一马当先迎了上去。
“欺人太甚！”他的语气低沉, 还带着一丝丝厉色，竟然也镇住了魏若旬, 在离他们五步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你这小子，到底是何人！”魏若旬为人向来瞻前顾后, 他看此人年纪轻轻便修为不俗，心中便有了顾忌。
傅子铮冷笑了一声：“我是何人并不重要, 前辈身藏邪物还如此咄咄逼人，晚辈我虽然见识浅薄，却也有些看不过眼了！”
魏若旬被傅子铮嘲讽的语气激的脸色狰狞, 直接一掌便打了过来：“竖子无礼！”
这一掌积聚了一个练虚初期修士的所有灵力, 傅子铮区区一个金丹后期，根本就不是对手。
但是就在此时，原本还奄奄一息的段玉鸿却突然积聚了一个光球抛了过去，正与魏若旬的一掌对上，只听得轰隆一声, 两股灵力一下子激发开来，湛明站的远一些都被震得有些脚下不稳，而站的更近的傅子铮就更不知道到底如何了。
湛明想着他是天命之子，倒还能稍稍把控的住，但是洛白青却一下子白了脸，失声道：“傅兄！”
“咳咳……”段玉鸿强撑着站直了身体，望着眼前四散的光芒，低声道：“别喊了，他没事。”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十分冷漠，好似说的不是救了自己x_ing命的人，而是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
“师父……”洛白青神色惶急的望着段玉鸿，他此时此刻算是真的知道了什么叫做进退两难，一个是师父一个是好友，好友为了师父不仅献上灵药，更还不顾自身安危挡在他前面，但是师父却丝毫不顾好友的处境，直接出手，虽然他心中隐隐有些不满，但是却根本不敢说些什么。
“你放心吧。”段玉鸿转头扫了一眼一脸惶急洛白青，脸色依旧冷冷的：“你的这个朋友神通广大，又怎么会做身犯险境的蠢事！”
段玉鸿话音刚落，就只听见前面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前辈慧眼，晚辈惭愧。”
诸人都被他的声音吸引过去，却只见重重光雾之中，傅子铮缓缓而来，他一身青衣，连一丝尘埃也没有染到，全身上下，毫发无伤。
“傅兄！”洛白青上前几步：“你没事吧！”他的脸上带着一丝喜意。
傅子铮对洛白青轻声笑了笑：“洛兄让你担忧了，我无事。”
段玉鸿皱着眉直直的望着傅子铮，眼中神情莫名，对于这个人，他总是有一种直觉x_ing的不信任，他总是觉得，这个藏头露尾的人，或许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这样热心。
“这一次多谢你了傅小友，不过你的丹药太过珍贵，我受之有愧，日后必当报偿。”段玉鸿说的生疏而又客套，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感激的意思。
傅子铮却看起来丝毫不介意，只是轻笑了一声：“前辈太客气了，那丹药对我来说没有丝毫用处，放在我这儿也是浪费，若是能对前辈有用，才是发挥了他最大的作用，前辈不必介怀。”
段玉鸿皱了皱眉，还想要说什么，但是身后那个魏若旬却又一道金芒打了过来。
“段玉鸿！你说，你讲鸿蒙书院的镇院之宝如何了！”他的语气携风带雨，冷若冰霜。
湛明也是在这个时候才突然明白，原来刚刚那个珠子就是鸿蒙书院的镇院之宝。
而他这一句话一说，周围别的大儒们也俱都面上一惊，神情不定的看着魏若旬和段玉鸿。
这两人在鸿蒙书院之中都算是辈分高的，所以很多事情，也就只有这两个人知道。
“镇院之宝？”段玉鸿望着缓缓从地上升到半空的魏若旬，冷笑了一声：“我刚刚不是给你了吗？你没有本事拿到，却来怪我，我也知道，你闹出梦魇的这桩事，为的也不过是这个，之前的那番大义凛然的话，果然不过是一句笑话！”
魏若旬被他堵的脸色青紫，但是一时间却也找不到话反驳，只能咬牙切齿的望着段玉鸿，冷声道：“你少说废话！你如今已经成了这幅样子，难道你以为你还能拦得住我吗！”
段玉鸿有些不屑的冷哼了一声：“我既然把那珠子拿出来了，自然就没再想收回去，你要那边拿去吧！”
话一说完，段玉鸿袖子一挥，那珠子便立刻从穹顶的结界上落到了他的掌心，那珠子容色朦胧，周围俱都是浅浅的蓝光，但是周身却灵气浓厚，一下子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尤其是那个魏若旬，此时他望着那颗珠子，两眼通红，几乎像是入了魔障，清癯的容色此时也变得狰狞起来，他猛地原地暴起，直直的朝着段玉鸿冲了过来。
段玉鸿看他动作却只是冷笑了一声，双手一合，向后退了半步。
魏若旬扑了个空，这才冷静了一些，只是眼睛却依旧灼灼的盯着段玉鸿的手。
段玉鸿看着他这副样子，心中却觉得十分疲惫，当年师父机关算尽，可也曾想到，还会有这一天。
“魏若旬，你我皆是师父的徒弟，事到如今你可曾想过，当年师父为何会把鸿蒙书院交到我手上？”段玉鸿的语气隐隐带着一丝悲凉。
魏若旬神色一滞，然后脸色便变得难看起来。
“还能有什么？不过是你惯会巧言令色罢了，师父他老人家一时被你蒙蔽，竟然让你这等自私自利之人执掌鸿蒙书院！让你受尽了这世上万般好处，而我却只能用这种方法才能提升修为！怎么，段玉鸿，你如今得了这般天大的好处，还有什么话好说！”魏若旬咬牙切齿的说道，看起来也是恨毒了段玉鸿。
但是段玉鸿却是苦笑了一声，神色凄惶：“天大的好处？哈哈哈！”他突然仰天大笑，原本温文儒雅的儒生形象完全崩塌：“原来你一直以为这是天大的好处？看起来师父是真的什么都没有告诉你……”
看着段玉鸿如此失态，魏若旬也忍不住有些诧异，他紧紧的盯着段玉鸿，神情间有些紧张。
但是段玉鸿却再也没有多话，瞬间恢复了之前那副冷冷的模样，直接将自己手中的珠子掷了过去，魏若旬心下一惊，急忙接了下来，然后便珍宝似的紧紧攥住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段玉鸿突如其来的大方，让魏若旬有些不敢置信，他有些惊疑不定的望着段玉鸿。
段玉鸿却只是有些疲惫的摆了摆手，身体也靠在了洛白青身上，低声道：“没什么意思，只是我正好不想要这个东西了，而你又这么喜欢，那我便给你吧，你体内那个梦魇的残魂现在就自己逼出来吧，你交出残魂，这个珠子的法门我也教给你，我们这也算是公平交易。”
魏若旬心中还是存着疑虑，只是这个时候，几乎大的贪念早就控制了他的心神，对于这颗珠子的渴望几乎已经成为了他的执念，原本资质驽钝的师兄在得到这颗珠子之后突然飞速成长，修为一日日的超越自己，而他这个鸿蒙书院出了名的少年天才，却渐渐变得不如师兄，原本纯粹的心，也在一日日修为停滞和漫长的时光中扭曲了，变得狭隘，变得忿恨，直到现在，他的那个执念，就握在他的手中，他的理智也终于在这个时候，被他心中的欲望焚烧殆尽。
“好！这是你说的！”魏若旬当机立断，便下了决定。
他二话不说，双指如电，点向自己的百会x_u_e，而当他的指尖触及到他的头顶额时候，他的额际突然有y-in云笼罩，整张脸变得青紫起来，就连他的眼睛也完全变成了漆黑之色。
“果真是他！”若青的声音在湛明的脑内回荡：“真的是当年的那个梦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若青的声音十分响亮，吵得湛明微微皱眉，只能让他先稍稍安静一些，这件事情以后再说。
而魏若旬这边，却已经将那个梦魇的碎魂从百会x_u_e抽了出来，漆黑的一团其间还隐隐泛着一层金芒，虽然看起来十分诡异，但是却一丝邪气也没有，十分古怪。
段玉鸿皱着眉看着这一幕，神情严肃。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他嘴里喃喃道：“我还当为什么浩然正气阵没有反应，原来此物竟然修习的事道家正统法门，果真是世间奇闻！”
而那梦魇，一从魏若旬的身体中离开，便开始大声咆哮起来，低沉的怒吼声，在整个鸿蒙山间回荡，所有大儒也好，儒生也好，还有湛明几个围观之人，都满脸震动的望着这一幕。
上古妖修梦魇！这对他们来说，绝对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奇观。
“这……这就是那妖兽？”洛白青眼睛直直的望着梦魇，嘴中喃喃道。
傅子铮回头望了他一眼，幕篱背后的眼睛神色沉沉：“就是他，洛兄，你莫要激动，此时还是要听段前辈的。”
洛白青脸色惨白，似哭似笑：“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傅兄！我没想到我真的能等到这一天！”
这两人的对话湛明听到了，段玉鸿也听到了。
但是段玉鸿却恍然未闻，依旧冷冷的望着魏若旬。
第51章 选择
人这一生会做很多选择, 有人选择生有人选择死, 有人选择利有人选择义, 但是有的时候，对于某个人来说，他可能根本没有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