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有幸见过前辈。”司徒长空道。
吴均从中绝对听出了激动的语气，这还是自己那冷漠冰山好友吗？不知道为什么察觉到司徒长空对沈念的特殊关注，吴均心中有些不太开心。
沈念先是诧异，旋即恍然，“原来是你。”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你怎么又和她搞到一起了。”这运气也算绝了。
“前辈误会，在下和这位姬少公主并没有什么关系。”司徒长空的语气愈发郑重。
吴均连忙c-h-a言：“师尊，我被姬芮他们两人暗算，幸得司徒兄在附近，替我解围。”方才还称呼长空，转眼就变成司徒兄了，还真是过河拆桥呢！“您与司徒兄是如何认识的？”
沈念简单解释了下缘由，司徒长空正是当初那狼一样的少年。
“这还真是……”吴均闻言只恨不得在姬芮身上多捅上几剑。
恰在此时，一直在睡梦中的姬芮未婚夫眼皮子动了动，吴均直接又将他敲晕了过去。
“此地不宜久留，师尊我们先离开这里吧。”也因为这一出，吴均意识到了不对。他一点儿也不想在这里和师尊续旧情。
沈念自是没什么不同意的，爽快点头。吴均就要带着自家师尊离开，司徒长空落后。吴均一回头，才发觉对方正一剑解决了后患。
对上吴均和沈念的视线，司徒长空道，“斩Cao要除根。”语气相当冷硬，吴均却知晓司徒长空这只是忐忑，心道司徒长空未免太过关注自己师尊了。
沈念倒是没发觉司徒长空的异样，毕竟没多少了解，只是表示了对司徒长空行为的认同。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对方的眼似乎亮了好几个度。不过他并未放在心上，左右他与这位司徒长空是没有什么交情的，以后也不会有多少交往。
吴均却是怪不舒服的，又说不出什么不对来。
离了那令吴均归为黑历史的地方，吴均觉得空气都清新了好多。司徒长空沉默地跟在沈念身后，也不c-h-a话，气氛却很和谐。
“你们近日也算是彻底与寒冰宫和昆吾派结仇了。”沈念扭头看气氛有点不对劲的两人，“接下来可有什么打算？”
吴均一愣，他还真没考虑过，“我给您添麻烦了。”他低下头，有些羞愧。
司徒长空道：“我一人一剑，孑然一身，却是没有后患。”
沈念沉吟片刻，“那好，走一步看一步吧，横竖我们三人都没牵挂。大不了离开天元界便是。”虽是这么说，沈念却在想这是个难得的好机会，或许计划可以开始了。
他又看了吴均一眼，也该到了下一次蜕变之时。吴均现在还太弱小，哪怕是介入那两人之间的争斗也没有资格，他便送吴均一程吧。也算是全了这份师徒情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玉烛，(*~︶~*)，浅醉风陌三位小天使的地雷
☆、迷雾重重（七）
吴均并不是一个有野心的人, 若非复活慕清歌的执念鞭打着他，他很容易得过且过。这样的人的生活本该平静无波的。只可惜, 他身上从来不缺少意外。
杀了两个门派的继承人, 他就算想要安静度日也不可能。虽然做了事后处理，但他要面对的到底是根基不薄的宗门。一点蛛丝马迹便暴露了他。
沈念应对这两个门派并不困难, 他曾经可以逃过天罗地网的追杀, 如今带着两个拖油瓶，虽然麻烦却也不至于束手就擒。
这个时候吴均的事故体质再度发挥作用, 他练的水木清华彻底曝光了。这便不是一个天元中世界的事情了。接下来为了救吴均，沈念也彻底暴露到了敌人视线里, 更是雪上加霜。
归元宗比之昆吾派, 实在是一个庞然大物。沈念并不会觉得有可怕, 但知道他底细的人太少，几乎没有人认为他能敌过归元宗。而沈念的实力在诞生之初，便出了问题, 有些残缺，所以后来慕清歌的诞生才分去了他部分的力量。更何况他现在一心求死。
是以在众多大乘高手乃至渡劫高手之中, 将吴均与司徒长空送出了包围圈，沈念身陨也就自然而然发生了。在所有人眼中，这都是一件非常逆天的事情。在沈念之前, 根本没有人想到一个元婴期会这般强悍。要知道就是战力第一的剑修，譬如司徒长空不也是毫无抵抗之力吗？沈念还丧心病狂地将自己的修为渡给了吴均。
受法则限制，沈念的修为只能到元婴期。他是沈慕离的分身，一开始便被限定了修为的潜力。可修为从来不意味着实力。沈念度给吴均的力量足够他升到大乘了。这也是因为吴均得了慕清歌的资质, 两人力量十分相似，几乎同源所致。
可吴均如今哪里想得了这么多。他只知道自己又一个亲近的人被他害死了。
当沈念死在自己眼前时，吴均只觉得天都塌了。宛如多年以前的情景的重现，他又一次失去了对自己而言最重要的人。
若非是他惹下麻烦，引起两大门派追杀，沈念也不会为了救他暴露身份。若非是他所用的术法彻底曝光，也不会引来几个大世界的人的注意，更不会造成强敌环饲的绝境。
是他害了师尊。什么主角不主角，他是灾星才对。慕清歌死了，沈念死了，是不是最后只剩下他一人才算是好。
他身上的气势节节高升，迅速突破了元婴、化神，直到练虚。外来的力量哪怕是同源，也不会太过逆天。所以吴均若想彻底炼化沈念给他的力量，还需要自己努力。
不过他现在也没有多余的心思了，甚至没有查看身边的环境。
而他身旁一向冰山的司徒长空亦是破天荒的表情裂开。但他到底比吴均好一点，很快回神。
“前辈令我们去太微界。”他冷声道。
“太微？”吴均脸上依旧一片空茫。
他从没有想过沈念于他到底意味着什么。是师长，是好友，是亲人，或许还有更深？他从来不敢去想，因为他没有资格，也因为他不能对不起慕清歌。可如今沈念也不见了。他才恍然若慕清歌于他是一场绚丽的烟火，那沈念便是深流的静水。
他的脸上带出沉痛的哀色，还没能从噩耗中回神。
司徒长空见此竟有些不知道该不该怨恨这人，可是这是前辈至死都想要保护的人。
于是他勉力压下多余的情绪，解释道：“太微界是唯一一个没有大宗门的世界，也是归元宗最无法渗透的大世界。只有在这一个世界，我们才能够谋得一线生机。”才有时间令他们成长起来，为沈念复仇。
“他为何到现在才说。”若是早有这个退路，沈念为何要去赴死。
“来不及了。”司徒长空看着吴均面无表情的脸，有些不忍心告知他真相，元婴以下根本没有进入太微界的资格，元婴期进入太微界也不过是沦为底层。太微界并不比外界平和，它的危机更多，当然危险与机遇并生。
司徒长空并不是会撒谎的人，吴均如何没有察觉他的隐瞒。怕又是自己连累了沈念吧。他果真是个废物，慕清歌之死还没有给够他教训吗！是他自己活该。
可他这一条命早就不属于自己了。无论是沈念还是慕清歌，他们用死亡替他铺上的道路，他如何敢放弃。
终于重整了精神，吴均始终记得沈念告诉过他修行到极致，可以逆转时空，到时候无论是慕清歌还是沈念都会归来的。他心中也就只有这么一点指望了。
……
离珏在沈念死的那一刻便察觉到他身上的束缚浅了一些，甚至于力量大幅度增强。在他们这个境界，力量增强简直不可想象。
他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半响，长长叹了一口气。却原来他的机缘在此，沈念本该彻底死在他手上的，然后由他继承沈念的力量。
这才是“他”设定的轨迹。只有他们自己能够彻底杀死自己，其余所有的死亡都只会是又一次的归来。
沈慕离，不，该说是慕清歌，你果然比我们更清醒。
“他”分出善、恶、执念三部分，沈念为善，慕清歌为恶，离珏为执念。慕清歌继承沈慕离道尊之位时，便也继承了他的名字，于是他成了沈慕离，没有了慕清歌，所以他才会知晓得比他们更多。他本以为恶念与他合作分出又一个慕清歌来，是因为他想要成为沈慕离。却原来并非他所想。恶念一直都知道沈慕离根本的目的。
沈慕离才不是因为创造了太微界才会力量下跌，身陨化为他们三人。他一开始便是求死，太微界是他为自己选择的埋骨之地，这些都只是他计划中的一环。可惜……到底出错了。
离珏只觉得无比的畅快。离珏继承沈慕离执念，最恨有人掌握自己的命运，哪怕那个人也是他自己。不是一切的发展都按照他的安排而来的。连同自己都算计的沈慕离果然才是这世间最大的疯子。有着疯子基因的他们又怎会是普通人。
他的头脑从来没有一刻如现在这般清醒。机关算尽太聪明，只能是自食其果。沈慕离你真是活该。
太微界困锁了他们太多年，是时候解脱了。死亡本也是超脱的一种形式。离珏已经能够平静接受自己的宿命。
而昆山太微宫中，沈慕离临风而立，亦是同时察觉到了自己身上的束缚减弱，力量却没有变化。他本是三人之间最强者，如今却比不上离珏。况且他已经彻底失去了对太微界的掌控。失去了掌控权对沈慕离而言是一个好消息。掌控太微界，也必为太微界所控。如今这样很好。
他很早便在想一个人的善恶自我真的能够彻底分清吗？这世界哪有绝对的善与恶的分界线。他们不过是某一种情绪占主导地位的一部分罢了。
很长一段时间里，沈慕离只能够一个人呆在这孤寂的宫殿里，所以胡思乱想便成为了习惯，才会发现很多离珏与沈念不知道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