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也说回家陪他爸吃饭倒也不是胡说,他爸今天真的回来。这小半个月他去下属各县和区视察工作,特别的忙。
上次宁也生病之后,本来宁正朝想让隋阮也跟着过来照顾宁也的,但是被宁也拒绝了。当时宁也是这么说的:“我妈你还不知道啊,她是没朋友就没法生活的那种人。你让她一个人呆在府城,我上课一白天不在家,你上班动不动一个月不见人影,你让她来了一个人去做美容逛街买衣服,良心上过的去吗!纯添乱,还不如雇个钟点工。”
他爸就真的良心上过不去了。
有时候宁也一个人在家没饭吃,四处翻从周边小饭店拿回来的菜单的时候,觉得自己也就是个捎带的,在他爸这儿还是他妈比较重要。
偶尔也觉得蛮心塞。
单身狗没人权啊。
饭桌上宁也问他爸:“牛小飞贩毒那个案子,判了吗?”
“我怎么知道。”宁正朝说,“我又没有天天盯着法院,你问我我哪知道。哎这事儿你问我好几次了,怎么回事啊?跟你有什么关系?”
宁也咬着筷子:“好奇呗。在你任上出这么大一案子,你就不关心关心啊?”
“这对我来说是好事儿啊。”宁正朝给他分析,“这事儿已经不需要我关注了,只要能遵照法律,符合民意地判下来就行了 。我哪有这闲工夫,天天盯这么屁大点儿事儿啊。”
宁也埋头吃饭,噢了一声。
他其实有点倾向于不管了,但是又觉得好像不管这件事,就等于也不管齐煊楼了似的,仿佛就让上辈子的事随随便便过去了一样。
这种心理上的松懈感和自我放纵,让宁也十分不爽。
三月底的时候宁也恍惚觉得自己有好久没见到齐煊楼了,闲聊中随便跟梁丰和徐清晨提了一下。梁丰吃惊地说:“你不知道?”
宁也:“有什么大事是我一定要知道的?”
“齐煊楼去参加奥数国家队选拔前的集训了呀,走了都快一个月了,你才反应过来啊?”梁丰瞪着眼睛,“去年他拿了省里的金牌你不知道啊?”
啊,宁也想起来了,对他来说,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
去年他是真没注意齐煊楼还拿了奖。
然后宁也很快就想到,原来上一次齐煊楼在路上堵自己,是要跟自己道个别啊。
结果被气跑了。
梁丰现在是实力齐吹:“你不够意思了啊,齐煊楼对你那么好,你居然不知道他得了奥数第一?”
宁也下意识反驳:“那不叫第一,那就是个一等奖。也不是就他一个人啊。”
“这话就没劲了啊。”梁丰说,“咱学校去年就他一个人拿了奖,其他人连个二三等都没,这不是第一是什么?”
宁也懒得跟他争辩。
梁丰畅想:“齐哥犀利了,这回要是从集训队被选进国家队,回头拿个一等奖回来,高一就能被保送上大学了。哎呦妈呀,想想好他妈带感!”
宁也懒洋洋的:“他去年冬天怎么没去参加冬令营啊?”
“什么玩意儿?”梁丰懵逼,“什么冬令营?”
算了,说也白说。
梁丰见宁也好像也知道点儿,抓着他问:“你说齐煊楼要是真拿了国际金牌,是直接保送进大学了,还是高考加分啊?”
宁也拍拍他的狗头:“别想了,齐煊楼今年进不了。”
“卧槽!”梁丰怒了,“你这人怎么这样!”
宁也耸耸肩:“今年竞争激烈,他够呛的。我就说个事实而已嘛。”
梁丰耷拉着脑袋拒绝相信:“我失去了一个朋友。”
宁也轻笑:“今年不行明年再来,还有两年呢,着什么急呀。齐煊楼可不是那么容易轻易放弃的人。”
话说口,他有点发愣。
梁丰叹气:“但我还是希望他这次就能成功。听起来特别牛逼。”
宁也没说话。
如果没有意外,今年的齐煊楼……是进不了国家队的。
又过了两个周,星期一升国旗的时候,宁也看见缀在一班尾巴上的齐煊楼。春寒料峭,天气其实还是很冷,齐煊楼没穿校服,穿了件长到膝盖的羊绒大衣,烟灰色的。
这种衣服其实严格来说,是不符合校规的,特别是他还没有把扣子扣好,而是随意地敞着,露出里面的黑色高领毛衣和半截黑色裤子。他的双手随意地c-h-a在衣兜里,扬头看着主席台,好半天都一动不动。
明显的心情不好。
梁丰见宁也看一班的方向,也跟着看了看,回来用胳膊碰了下宁也,小声说:“齐煊楼回来了,你是不是乌鸦嘴说中了?”
宁也看他像看白痴:“他自己考不好,怪我咯?”
“狼心狗肺啊!”梁丰叹息,“你就一点都不同情他吗?”
宁也看着主席台:“竞争有输有赢,我同情有什么用。”
徐清晨也听见了,跟梁丰一起说:“冷酷!”
宁也毫不客气的收下了赞美。
周一就见齐煊楼回来,直到周五,齐煊楼也没往三班跑一次,更别提课间cao的时候混宁也的固定队。梁丰很不习惯这样的齐煊楼,跟徐清晨嘀咕:“他是不是受刺激了?”
“不知道啊。”徐清晨没有梁丰这样的盲目崇拜,“也许是没考好,心情不好吧。”
梁丰念叨:“那一般来说,他肯定是要奋发学习的吧……唉,以后没机会抱他大腿了,学霸热爱的只有学习。”
宁也出声打破梁丰的幻想:“谁给你的自信,齐煊楼会让你抱他大腿啊?”
梁丰哼哼。
“哎,那个卓越不是也理科很厉害吗?”宁也想起个事儿来,“为什么他不参加啊?”
梁丰和徐清晨都摇头,表示不知道。
宁也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问到卓越,但是又想应该还是不够突出,如果真厉害的话起码会参加着考一下试试的。
这个周末又是宁也一个人在家。周五晚上宁正朝给他打电话说他要去开会,叮嘱了几句就挂了。宁也没什么事做,把脏衣服丢洗衣机里洗着,自己换了衣服下楼去跑步。
外面冷,宁也不想站在冷风里做拉伸,在客厅地上蹦蹦跳跳了几下,又认真做了热身,觉得身体热起来了,拉好衣服拉链,拉开门打算从楼道上就开始跑起。
冷不丁被楼道转角处杵着的一个黑漆漆的人形生物吓了一跳。
楼道上的灯不是声控的,宁也探手摸了一把,灯亮起来。
齐煊楼穿着大衣,单腿曲起蹬着背后的墙,面无表情地站着。见灯亮,他撩起眼皮,沉默地和宁也对视。
目光不退让,却也淡漠,没什么情绪的样子。
宁也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就要发脾气:“你是不是有毛病?大晚上的站在楼道里,吓唬谁呢?”
齐煊楼看着活蹦乱跳骂人的宁也,也不知道站了多久的身体渐渐活了过来,像站在云端后撑了伞,慢慢落回地面上。
宁也路过齐煊楼下楼的时候,瞪了他一眼。眼梢微挑,一双眼睛在晕黄的灯光下仿佛盛着星光,波光粼粼,潋滟起伏,带着满满的活色生香的不耐烦。
齐煊楼几乎毫不思索地一把拉住了宁也的胳膊,手劲极大,把完全没什么准备的宁也一把拉到了他身边,另一只手早就撑开大衣衣襟顺势就把宁也裹了个严实,然后搂着他踉跄地转了半个圈。
宁也背后撞在墙上,胳膊被齐煊楼握着夹在两人之间,左侧是墙,右侧是齐煊楼立起来挡得严严实实的衣服,上方是齐煊楼还是没什么表情的脸。
宁也整个人被彻底包了起来,额头上传来随着齐煊楼的呼吸而喷出来的微凉的气息。
宁也皱着眉,垂着视线,甩了甩被齐煊楼握住的胳膊,没挣扎开,他压着声音:“你松手!再不松手就别怪我不给面子了!”
齐煊楼果然松开了攥着宁也胳膊的那只手。
宁也正要推他一把让他离自己远点,腰上一紧,齐煊楼的手顺势c-h-a进了宁也和墙之间,紧紧扣在了宁也的腰上,用力一带,把宁也和他的身体完全契合在了一起。
“cao!”宁也骂了一声,还没来得及反抗,齐煊楼的吻就铺天盖地的落了下来。
吻胡乱地落在宁也的脸颊、耳畔和脖子上,齐煊楼像是缺水太久的人猛然见到了水源,又亲又咬,几乎一口口都咬得宁也发疼。
宁也懵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拼了命抓住齐煊楼卡在自己腰上的手,一把推开了他。
齐煊楼怕被人看到,一只手一直都撑着大衣,被宁也当胸口推了一把,脚步不稳退了两步。他的头发凌乱的洒下来,几乎要盖住了眼睛,维持着被宁也推开后的姿势,半弯着腰一动不动,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宁也气得狠了,冲着他就是一脚,正好踢在了他的腹部。
齐煊楼痛的弯腰捂着肚子,也是抬眼狠狠瞪着宁也,一双眼里又惊又痛。
宁也眼都快红了,一只手上来狠狠擦了擦鼻子:“你他妈是不是有毛病?说过多少次了,听不懂是吗?贱不贱啊!”
齐煊楼瞪着宁也,眼眶泛红,目光凌厉:“你他妈没毛病吗?你敢摸着良心说你对我没感觉吗?”
“我为什么要对你有感觉,四海之内皆你妈啊谁都捧着你?”宁也恨得还想踹他一脚,“老子告没告诉过你老子不喜欢男人,有完没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