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贺楠一见是他,表情明显有些失望,问道:“你知道秦子阳去哪儿了么?”
第14章 第十四章
姜轲也说不清是为什么,他一直对宋贺楠有偏见,上次的误会更是让他对宋贺楠有种不信任的感觉。听见宋贺楠一副上司口吻地跟自己说话,姜轲就不愿意搭理他。
“他跟你可比跟我亲多了,你都不知道的事儿,我上哪儿知道去。”
“姜轲,”宋贺楠眉头皱了一下,“是不是你跟他说了什么?”
“真有意思,我能跟他说什么?”姜轲一边掏钥匙开门一边冷笑,不留情面地反击道,“别是你真干了什么吧。”
宋贺楠闻言还真顿了一下,说:“这几天事情多,没怎么跟他联系,今天本来想找他吃饭,可是没找到人,打他电话他也不接,我有点儿担心。”这回语气缓和了很多,听上去疲惫又无奈。
姜轲一向刀子嘴豆腐心,吃软不吃硬。宋贺楠这样一说,他也不好再故意挑事,淡淡接了一句:“他早上来公司了,不过我下午出来就没回去,我不知道他去哪儿了,他也没跟我提,是不是回他妈那头了?”
“没有,我打电话问过了。”宋贺楠的眉头又紧了起来。
姜轲心说你够厉害啊,秦子阳父母你都搞定了。可既然秦子阳没回那头,那他一时也想不出还能去哪儿,只好半敞开门客气了句:“那我就不知道了,要不你去他屋里等?”
“不了。”宋贺楠摇摇头,语气同样也添了两分客气,“他要是回来了,麻烦你跟他说一声我来找过他。”
“行,”姜轲应了句,“他回来了我让他跟你联系。”
宋贺楠走后还没三分钟,秦子阳回来了。
“诶你没看见宋贺楠?”姜轲说,“他刚走。”
“哦。”秦子阳对这话没什么反应,继续着换拖鞋的动作。
“我说他刚走没两分钟。”姜轲又提醒了一遍。
秦子阳有气无力的“嗯”了一声,回自己屋找了衣服出来,准备去洗澡。
姜轲一脸纳闷,心想这俩人今天怎么都如此反常,八成是吵架了,不过想到宋贺楠刚才那句罕见的“麻烦”,难得多嘴替他说了句好话:“我看他挺担心你的,你不跟他说一声?”
秦子阳一边关浴室门一边回了句:“洗完再说。”
这可真是咄咄怪事。姜轲正诧异着,大腿突然麻了两下。他把手机从裤兜掏出来一看,是宗锴的消息。就在半个小时之前,他问宗锴平常都什么时间去健身,方便的话能不能一起。他已经在那家店办了年卡。
宗锴回复说:明天会去。
这下姜轲也顾不上琢磨秦子阳和宋贺楠究竟是唱的哪出戏了,立马回自己屋翻箱倒柜,终于在衣柜角落找到了那身只穿过两次的行头。
第二天,宗锴下班一出电梯就看见了姜轲,正侧身对着电梯的方向埋头看手机。宗锴也不知道自己是抽的哪门子疯,竟然恶作剧地溜过去,抻走了他的手机。
“诶!”姜轲吓了一跳,还以为遇上抢劫的了,几乎是瞬间就出手拽住了“抢匪”的手肘,等定睛一看,才认出是没戴眼镜的宗锴,简直哭笑不得,“你可吓死我了。”
宗锴用另一只手指了指他仍死死抓着自己衣袖的手,笑道:“你这叫吓死了?反应还挺快。”
姜轲赶紧抱歉地撒了手。他把宗锴的衬衫袖子都抓皱了。
“你怎么这么早?”宗锴把手机还给他。
“我上班没固定点儿。”姜轲笑了笑,“你怎么没戴眼镜?”
“隐形,吃东西了么?”
“我特意把晚饭提前到四点了。”姜轲虽然没有健身的习惯,但常识多少还了解一些,知道空腹或饱腹都不适合运动。
宗锴看他一眼,没说什么,只笑了一下。姜轲拿不准他这一笑是什么意思,也没好意思问他。两人直接去了健身房。
也不知是因为提前说好了一起来,还是不忍心把姜轲一个人扔一边,宗锴完全就像个私教一样带他熟悉器材,热身,搞得姜轲十分过意不去。
“你真不用一直陪着我。”
“没关系。”
“你这样我感觉我都待不下去了。”姜轲脱口冒出了真话,说完又觉得自己这话有点不识好人心似的,尴尬地扯了扯嘴角。
宗锴倒是没在意,笑着说:“行,那待会儿见。”
姜轲终于松了一口气。宗锴在他身边他还真有些紧张。谁让他是个连半吊子都算不上的初学者。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他不由想起初中时候的宗锴,忍不住感叹原来男大也能十八变。
那时的宗锴是每科老师都喜欢的好学生,除了教体育的老李。老李是学校体育组的组长。春季运动会报名时,姜轲他们班让老李很头疼。体育生没有就算了,参与的热情也没有。交上来的报名表就属他们班空白最多。老李一拍桌子:给我回去重填!不填满了别交回来!
体育委员只好灰溜溜地回来,在讲台上跟大家软磨硬泡的时候,姜轲突然喊了一声:“给学委报个跳远!”
宗锴正背半截儿的英语单词瞬间卡了壳,“我……”
“行不行?”体育委员一脸期盼地看着他。他只好点了点头。
运动会只开一天,预赛是提前进行的。姜轲知道宗锴完全是硬着头皮上的。他就是想看他出洋相。他故意喊上一帮人跑去.cao场,打着给学委加油的名号在一旁起哄。
“宗锴宗锴跳得远!超越二班争第一!”
预赛不是正式运动会,本来没多少人围观,给他们一喊,反倒吸引来一众目光。其他不认识宗锴的人还以为这是个厉害角色,自带助威团。结果宗锴一跳,大跌眼镜——直接在沙坑里摔了个狗吃.屎。连一旁的体育老师都忍不住扯着嘴角道:“重在参与,重在参与。”
宗锴窘得满面通红,快步跑出了cao场。姜轲在后面叫他,他居然都没回头。
“诶,沙子好吃么?”
回教室以后,姜轲还不放过他。他不回话,姜轲就把他撅在沙坑里的一幕当成笑话讲,绘声绘色,画面感十足,搞得全班同学笑了他一下午。
现在回想起来,姜轲恨不得捶那时的自己一顿——缺不缺德啊你!
“你走么?”
“…………”
“姜轲?”
“……啊?”
“走么?”
“哦,走。”
宗锴见他跑个步也能一脸神思,无奈道:“想什么呢?”
“想你。”姜轲说,“啊不是……也,也是……”
“到底什么?”宗锴好笑地看着他。
“我想起以前运动会你跳远那事儿……”
这是姜轲第一次主动跟宗锴提起这个话题。宗锴一愣,然后噗一下笑了出来。
“那个啊……”
“你还记得?”
“丢死人了,”宗锴笑得直摇头,“不堪回首。”
“你那时候是不是恨死我了?”姜轲问得很是心虚。
宗锴没回答,还是那样笑。其实他早忘了当时对姜轲是什么心情,他只记得特别丢脸,还记得那天放学回家以后母亲问他:“你鞋里怎么粘了那么多沙子?”
可他这样不说话只笑,让姜轲心里很没底,“对不起,我这么说可能有点儿晚了。”
“你已经道过歉了,”宗锴摆摆手,“我也收下了。”
姜轲明白他指的是那瓶风信子,顿时更惭愧了。那算什么啊,投机取巧版的道歉。
他有些不知该说什么,盯着宗锴胳膊上的那道疤,顺嘴问了句:“你怎么没把这个弄下去?”
宗锴顺着他的视线低头一看,笑道:“这样不是更男人?再说我身上不只这一块伤。”
“还哪儿有?”姜轲问道,一面好奇地打量他。但因为宗锴穿的是运动裤子,除了胳膊也没露出别的地方,他一时看不见。
“不告诉你。”宗锴俏皮了一句,说完转身先往换衣间去了。
余下姜轲呆在原地愣了半天神。倒不是这话本身有什么特别的,只是因为刚才他打量宗锴时不自觉往后退了半步,宗锴再说话时不知为什么,冷不丁探身凑到了他的耳边。姜轲看不见宗锴的表情,却凭着语气脑补了一幕他调戏自己的场景。
——有时候,真正撩人的其实是我们的想象力。
回去的路上姜轲开车送他。两人不约而同地保持沉默。可气氛不知怎么一点也不尴尬,反倒越发暧昧。
车子停到宗锴家附近时,姜轲实在忍不住了,解了安全带往宗锴身边缓缓凑近了些。宗锴隔着镜片也能看出来姜轲是想亲他。他就那么侧着头看着姜轲,没迎合也没躲。
就在刚洗过澡的清新味道越缠越紧时,车窗外突然传来几声短促的鸣笛,两人同时一个激灵。姜轲的嘴正从宗锴的下巴蹭了过去。气氛没了,这个近在咫尺的吻也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