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他n_ain_ai的。
他一时间有点懵逼,半点也不敢往深里回想,抓住来给他送药的小护士问:“我出车祸了?”
“是呀,但不严重,”小护士给他倒了杯水,“听说你是画画的?送你过来那人还特意嘱咐我们好好检查一下你的手呢,好在除了左腿全是皮外伤。”
“送我来那人……谁送我来的?”
“不说是你哥吗,好家伙,你跟他不熟?”护士奇怪地皱皱眉,“那人家可真成活雷锋了,神神秘秘戴一口罩,一下子给你付了一个月医药费住院费,然后直接走人了。不过医生说你这周就能出院,拄拐回家静养就成。”
吴酩面色如纸地听着。傻愣愣摸上嘴唇,某些疯狂的、为所欲为的记忆撞回他大脑——不是做梦?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
“那哥们还挺帅的,看眼睛特别像那个……”护士摆弄了几下挂在铁架子上的保护带,把吴酩高高吊起的石膏腿调整了个看起来舒服点的角度,离开病房前,她笑盈盈撂下一句,“对,就那祝炎棠!”
“祝,炎,棠。”还是傻愣愣的,吴酩重复道。
“仔细想想朋友里有没有这么帅的,你知道吧,最近祝炎棠演黑社会贵公子给他艳星老娘复仇的那电影不正在播吗,我还去看了,昨天晚上差点以为真是他!”
眼见着护士推门而去,吴酩心如乱麻地想,我当然知道那片儿,首映日九场全看了热泪盈眶一整天觉得不过瘾,我还连着几天包了好几场请同学看。
要不出这事儿我今天还打算趁没下线再去看看呢。
原本有许多选项摆在吴酩面前,例如他追星追魔怔了昨晚都是猥琐臆想,例如他是在散伙饭上睡着了乱做梦,再退一步,他也许是骑车骑到沟里被别的热心群众送来了医院。但现如今,这些可能x_ing全都遁了迹,唯独最要人命的那个留着。
他当然回忆起了那个吻。不对是两个。
他魂儿都快没了。这下可好,歪打正着和爱豆有了交集,结果冷不丁来了那么一出儿,自己昨晚好像还乱咬来着吧,在祝炎棠眼里,肯定已经成老死不相往来的尴尬人了……微博,微博暴露了没,不会大号小号全被拉黑了吧?
追星小号暂且不提,他大号可正经得很,基本全是画画的内容,好歹是几十万活粉的新锐中国画艺术家,偶尔发个自拍还有一堆小姑娘说吴老师我想睡你。不过这都不是重点,他还指望哪天被制片方看上,画画电影海报什么的呢!
手机碎着屏,却好好在床头放着充电,微博还没打开,微信倒是适时地响了,把吴酩从天旋地转中拽出来,紧接着,宛如当头一木奉,又把他打到更天旋地转的境地里去。
联系人备注:祝大缪斯。
消息内容:醒来了吗?自行车修不好,买了一辆新的,正红色变速的,准备停在住院楼下,你康复后自己找。
又一条:我去医院看你,在路上了。
吴酩目瞪口呆。这傻缺备注,谁想的?自己?隐约记得,有个极温柔的声音在耳边问来问去,加我微信好不好?吴酩拿着手榴弹一般,常年握画笔的手都快哆嗦了,他点开这位祝大缪斯的头像,是一只浮在水面上舔爪子的灰色水獭,神态倨傲。
再点进朋友圈,一直划到两年前,没有任何多余内容,满屏的毛茸茸小动物,下面都是“好可爱好可爱”“摸起来一定很软“看到它一整天心情都会好”之类的配文。
卧槽,吴酩咬着牙想,莫非过年去五台山上的头香起了作用,真保佑我加到爱豆微信了?不过,祝老师这朋友圈也这也太符合人设了吧,但凡粉丝都知道,祝炎棠时不时就会给例如@每日一獭@每日一狗之类的微博账号点赞,用大号。
看来是真心喜欢?!
并且没有晒自己drama生活的兴趣?!
其实吴酩本来还打算看看有什么包啊表啊衣服啊悄咪咪买个同款。
或者搜刮点私人照片也好啊。
吴酩无法想象这微信号加的其他圈内人对祝炎棠朋友圈的反应。大概是……影后、影帝、名编剧、大导演等666人点赞。
点赞对象是一只让祝炎棠心情很好的红眼兔子。
太魔幻现实主义了。吴酩长长呼出一口气,把手机丢在床面上,又努力坐直,把自己沉甸甸吊着的腿搬下来,探身握住床边摆着的一副拐杖。怀着种不想接受现实的鸵鸟心理,他决定先去放水再说。
他这一蹦一跳的,用得还挺顺手,然而瘸着腿上厕所没那么容易,得双手去驻拐,还浑身疼,不得工夫匀出手扶着下面那家伙,貌似很容易尿裤子上。
于是,吴酩半褪着裤子,瞪着病号服衣摆下面的自己那根,憋着尿,对着马桶,却不敢放松下来。
这情况,意想不到,何其丢人。
绝不可能叫医生护士过来帮忙!
老天爷偏偏调皮,就是要挑对了时机,把人往死里整。“吴酩?”隔着层厕所门,有个清朗的天杀的声音传来,“你已经能下床了?”
第05章
“还记得吗?你昨天不要我交医药费,竟然还要我回去工作,不用管你,我良心上过不去,我也不想工作。”随着门把手“咔哒”一下,天杀的声音干脆不隔着门了。
吴酩寒毛乍起,下意识回头,又猛地转回去,差点站不稳,把门牙磕在马桶水箱上。他可是光着半拉子屁股,身后,某当红炸子j-i拎着墨镜口罩,爽朗大笑:“抱歉,你继续,你继续。”
“……您先出去成吗。”
“喔,怎么不叫我祝老师了,”祝炎棠显然没有听话的意思,“你现在是不是不方便啊,要我扶你吗?”
吴酩心思一动,是人都有三急,他再害臊,憋了一夜,照样也急。单纯扶下身子稳稳重心,就当互帮互助,也不是什么猥琐事儿,自己难不成还能和万人迷爱豆发生什么?顶多哗啦啦有点尴尬,总不至于眼巴巴地忍出毛病,或者一不留神,没脸没皮地尿裤裆上。
刚才他可是差点凄凉到跟小女孩似的坐着解决呢。
难不成祝老师是天降救星?
“那您别乱看什么的。”他腆着脸说。
“哦。你也别躲啊。”祝炎棠走近,还真老老实实帮他扶着了。
不过,扶着的并不是手臂抑或腰抑或胳肢窝。
此刻应该给吴酩做拐杖的那位居然他娘的……吴酩目眦欲裂地盯着被握在祝炎棠手里的,自己的小兄弟,气氛一度诡异到极点。
这手在一天前只能在屏幕里截图放大了品啊。
祝炎棠在他身边站得笔直,倒是很自然:“你要反悔,告我x_ings_ao扰吗?”
吴酩觉得自己快稳不住了:“我cao……”
他非常没出息,他还是被三急死死扼着,身下的水声传来,又止住。祝炎棠今天梳了三七分的s_ao包刘海儿,低着脑袋,贴心地给吴酩抖了抖。俩人身高差不多,他就跟对付自己的家伙事儿似的,可真是心无杂念:“你沾到我手上了。”
吴酩眼睛没出息地s-hi了,一方面他觉得屈辱,一方面他庆幸自己没有干出更屈辱的事儿,比如直接硬了。刚一被放开,他就把拐杖夹在腋下,死死拽着病号服的松紧裤腰:“我想狗带。”
祝炎棠哼着歌洗手,又整了整衣领,对镜的姿态让人错觉他下一秒要上红毯:“有时候我也会想。”
出了卫生间两人硬是十几分钟没说话。祝炎棠把自行车钥匙丢进吴酩手里,之后就窝在沙发上,悠闲玩着消消乐,让人怀疑他到底是来干嘛的。
“那个……”吴酩终于艰涩开口,“那个备注,是您弄的?”
“头像可爱吗?她叫May,加拿大水獭,是个小姑娘,两岁半,生活在五大湖的保护区,我挂名领养了哦。”祝炎棠放下消消乐,兴致勃勃地解释。这意思,大概是默认了。
“挺可爱,挺胖乎的,”吴酩又有点语塞,“可是,为啥要备注那个啊。”
“哪个?”祝炎棠一脸纯真地看着这位连手机密码都能一猜就中的粉丝朋友。0528,当时祝炎棠按下自己生日的时候还觉得有点自我意识过剩,但事实证明,他没有。“不是你自己讲的,我是你缪斯?谁知道你缪斯有几个,我写个姓氏方便辨认嘛。”
“就,就您一个。”吴酩都开始结巴了。
“有眼光!”祝炎棠似乎心情很好。
“就是,我想问一下,祝老师,”吴酩在床上正襟危坐,由于不能弯腿,他这姿势显得很呆,“您今儿来找我……没事儿吧。”
祝炎棠这才如梦初醒,站起来,从病房玄关处的台子上拎过来一个n_ai黄色保温桶:“有事有事,伤员补补身体,我自己炖的,也算给你赔个罪。”
“我不敢打开。”吴酩整个人都是僵的。
“怎么啦,乌j-i汤而已,”祝炎棠在床沿坐下,“最近很闲,又对自己的粉丝做了坏事……不过,下厨我不在行,只会煲汤,有什么想喝的告诉我。”
“不是,您……您为啥要对我这么好啊,您也没干啥伤天害理的事儿,爱豆都是这么接地气的吗!”
祝炎棠一听这话,就有点惊,他没问过自己这个问题,确切地说,他也并不觉得自己对这个过分单纯善良的倒霉粉丝做了什么仁义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