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吹雪自己不破案,只是却经常被牵扯进来,而且大部分时候是被陆小凤用来跑腿和打架,事实也证明非常既方便又有效,江湖上只此一家别无分店。但是这并不意味着西门吹雪愚蠢,他时常用自己直白犀利的做法,戳破一些尚在萌芽之中的y-in谋,简直痛快。
至于司空摘星和余喜,暂时不做评价,因为两个人至今一个负责吃,一个负责闹,需要他们出马的时间一般很少——因为有人代劳。
而花满楼自己,却是擅长攻心。眼盲,造就了他心有七窍,通达人情,也因此能够看穿很多爱恨纠葛。这样的人或者活得很痛苦,很虚无;或者活得很自在,很纯粹,只在一念之间。
幸好,花满楼是后者。
“你跟之前不一样了。”他感受到海将军重逢‘故人’的惊喜激动,猜测他应该许久未见那人,所以并未否认,而是换了个模棱两可的说法。
阔别再见,这样说总归不会错。
果然,海将军忽然猛地松手,后退几步,颤抖着摸上自己脸上的面具,低下头害怕花满楼看到一样,声音里带着满满的苦涩与不甘:“是啊,我又失败了,现在成了这副鬼模样,你怎么可能认得出来?”
失败?花满楼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只好默不作声。
“你,你还好吗?那个妖怪把你带走,你是不是一直在怪我没去救你?”海将军以为他是在生气,自顾自地解释下去。
西门吹雪默默地把剑收起来,抱着胳膊欣赏这一幕,打算回头找陆小凤好好聊聊,浑然不觉人家现在帮他去救人,自己该存着一份感激之心才对。
花满楼却是又多了一个疑惑——妖怪?这个海将军行事装扮古怪,自己装神弄鬼也就罢了,难道还有让他更害怕的存在?他继续含含糊糊应付过去,幸好那个海将军情绪激动,也顾不上细究。“原来你就是花满楼。”他并没有继续说他口中那个妖怪,而是问起了花满楼,“你那时救了我,我一直叫你恩公,你说同辈论交,不许我叫,却又一直不告诉我名字,我竟然今天才知道,你就是江南的花家七少。”海将军说着说着,有几分怅然,似乎是在回忆过去的事情。
花满楼见问不出什么来了,便把目光投向西门吹雪,看他的意思。
西门吹雪就两个字:交人。
“你们带回来的那个人呢?能不能先把他放了?他只是个无辜的人。”花满楼咳嗽几声。因为刚刚一个念头在脑子里闪过——这是不是叫美人计啊?
别怪花七少对号就座,实在是海将军的眼神太露骨了,他即使看不到也能感受到他不同寻常的态度。
可是这人为什么会错认自己是他的故人呢?花满楼不停思索,他很确定自己从来不认识这样一个人。
清凉的夜风扫过脸颊,不知一瞬间忽然想到了什么,花满楼的神色一下严肃起来。
而听到他的话,那位海将军也从追忆中醒过神来,猛地扫视了一圈院内,才发现只有他们两个人:“那位陆小凤呢?传说中的天下第一聪明人,他为什么没有来?”
回答他的是西门吹雪:“你惹的是我万梅山庄,他不是我万梅山庄的人。”所以不要再攀亲叙旧了,要么放人,要么打,爷不耐跟你们再纠缠。陆小凤的好戏他想看,但也要等把人先救出来再看。
海将军朝他走过去:“这么说来,今天下午那个小兄弟是万梅山庄的人了?”
此话一出,西门吹雪和花满楼都一愣。什么意思?难道他们并不是打算拿余喜来要挟西门吹雪?可是根据暗雪之前讲过的在马头村发生的事,对方明显是针对西门吹雪而来,而现在他似乎并不知道余喜和西门吹雪的关系。
那位海将军已经继续说下去,他的话让西门吹雪和花满楼更为意想不到。
只听他忽然拔高了声音,带几分嘲讽奚落,更多的是狂妄自大:“毒宗传人竟然入了月川峰下,看来这毒宗真的是要彻底走向灭亡了啊,哈哈哈......”
花满楼想起之前那只金蛾,又听他的语气,猛然回过神来:“你是药宗后人?”
他们不过是刚刚知道怪老仙可能与毒宗有所关系,可是听对方的语气,却是显然早就知道并将余喜当作了毒宗的传人,而能对毒宗如此态度的,除了药宗后人,不做他想。
海将军转过身来看花满楼:“你不记得了吗?那时候我就告诉过你了啊,我还答应你,药宗复兴的那一日,我一定奉你为副宗主,与我一起长生不老,享无上之尊。”
他越说越激动,控制不好气息,脚上的铁鞋向后滑行,一个踉跄身形不稳差点摔倒,立刻有夜叉兵上前扶住他。
西门吹雪已经认定此人是个疯子,直接横剑:“我不管你什么狗屁药宗毒宗,把我万梅山庄的人交出来,十个数的时间,看不到人,你和你手下的妖魔鬼怪,都可以到你们该去的地方报到。”剑神骂起人来也骂的冷冷清清,似乎每个音调都被冻住了,带着毫无起伏的寒意。
海将军挥退夜叉兵,抬起右手抚上自己贴了面具的半边脸,舔了舔嘴唇,泛着嗜血的光,眼神也不复一开始的y-in沉和误认花满楼的迷茫,而化作全然的墨色,似乎连眼珠都分辨不清,赫然两个空洞洞的眼眶,甚是可怖。
“我先解决烦人的事情,再陪你叙旧。”他对花满楼说话的声音仍然很轻柔,却显然带着强力压抑的癫狂。仿佛下一刻,他就会化身为魔,吞噬掉周遭的一切。
果然,等他再伸开手时,十指尖尖仿佛刀削一般,连指节也无,连泥人铺里的泥人张捏得都比他这像真手指。
西门吹雪知道这人古怪,没想到他古怪到这种程度,本来觉得他内力平平,而且刚才还差点把自己激动摔了,可是现在他身上的气息却如泥牛入海深不可测,似乎眼睛的变化是开启他身上内力的机关一样,顷刻就喷涌而出。
海将军右半边脸的面具愈发鲜艳,深红的颜色似乎要滴出血来,而左半边脸却是惨白一片,他的声音也变得尖细诡谲,“放心,等你成为我千鬼指下第一千零一个亡灵,我会送小师弟和你团聚。”
西门吹雪哼都不屑哼一声,一招斩杀劈出,厚重的剑气大雪过境一般压向海将军的头顶,海将军脚下用力扣住地面,举起双手接下了这一剑,血r_ou_做的手掌,握住传说神兵铸造的剑刃,竟然丝毫未伤。
地面上铺的是普通的石板,承受不住这道强悍的剑气已经轰然裂开,一直蔓延下两个人身后,连外墙都开始出现裂纹。
花满楼收了扇子在背后,并未注视这边的战场,而是缓步向那群夜叉兵走过去。“我能进去吗?”他向他们示意方才海将军出来的那座房间。陆小凤应该是去了后院寻找地牢之类的地方,而这里,应该就是这位海将军的书房吧。
夜叉兵不讲话,因为他们并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进去等他。”花满楼仍然微笑着,柔缓的语气在身后碎石乱飞剑光霍霍的场景里显得那么的动听与可信。
夜叉兵迟疑着去看他们的主子,可是海将军现在被西门吹雪的剑意围得密不透风,根本无暇顾及这里的事。他还是轻敌了,不愧是江湖上闻者生惧的剑神,果然不同一般。
花满楼不等他们回答,打开扇子向房内走去。
虽然看不到房内的布置,但他鼻子很管用,所以一进去就闻到一股特别的味道——雪啮水鼠。
作者有话要说:
尼玛我要日更,日更,日更!!!......我什么时候能做到日更啊(~ ̄▽ ̄)~o( ̄▽ ̄)
第116章 老鼠洞和赤练阵
一般动物身上都会带有特殊的气味,并不好闻,而且有一些只有相同物种之间能闻到,用来求偶觅食或发出其他讯息。当时在黑水庙捉住雪啮鼠,陆小凤之所以连脚都不想碰那只丑老鼠,就是因为它身上带着一股奇怪的味道——一种让人并不想靠近的味道。
不是臭味,反有异香。只是这种香味,并不让人感觉到舒服,反而心中压抑,忍不住屏息躲避。
花满楼一进海将军的书房,就闻到了相似的味道。他循着香味最浓郁的地方走去,骨扇碰到了书架。
密室啊。
一般书房内密室的入口都在书架后,很俗套。
花满楼笑了笑,因为认识了陆小凤,间接认识了朱停,一般的机关对他们几个而言,几乎是毫无阻拦的作用,很浪费。
暗门打开,他敲了敲墙壁,闷闷的声音传了很远,似乎是一条暗道。
他收回扇子,手指在扇柄上轻点了两下,还是提步走了进去。设在书房里的,应该不会有什么陷阱,估计是与其他地方相通。
可是事实出乎七少预料,他只不过才走了十几米,就察觉自己判断失误。因为有风,正从他身侧细细地透过来。
暗道的墙面是整块石壁砌成,所以这风只能是从墙壁间的缝隙里钻进来的。花满楼想了一下,决定不再继续走。他从扇子上卸下一枚玉骨来,薄如蝉翼,捏在掌心以之为刃,沿着风透过来的地方轻轻划了几下,一块完整的石壁就从墙面上卸下来。
用手一推,刚刚好够一人通过的一扇门就形成了。
所以利器在手,一般的地方根本困不住花七少啊。
也不知道当初花家哥哥们为什么送他这种武器,陆某人一定不会让他带着扇子上床,绝对,不会。
等他进去之后,鼻子里却瞬间就充斥了各种奇怪的味道——药材。
因为平时喜欢从花Cao中提炼一些香粉香精,所以花满楼对药材之类稍有了解。更何况天下万物中,能入药者数不胜数,各有奇效。
而这个地方,显然就是一个堆满了各种药材的宝库。凭他的基本认知,最起码能分辨出十几种来。事实上如果他看得见会更感叹,因为这个屋子里摆了一排排架子,架子上都是一筐筐晒过的枯Cao干花,从一头一直摆到另一头,看上去十分壮观。
如果莫道晚在,估计会羡慕嫉妒恨到跳脚,毕竟他的整个莫氏医局都没这么多存货。
花满楼挑了几棵闻一闻,都是最正宗的药Cao,有一些甚至从未接触过。他一直走到一侧,发现似乎隔壁还是房间,只不过这一次墙壁上却是有门的,不用花七少自力更生了。
等他一进去,一屋子动物身上提取的有药用价值的宝贝正等着他。
“果然是药宗后人吗?”花满楼觉得有几分好笑,然后又忽然想起那个海将军说过的话,他说他又失败了,难道对方在做什么试验?
不等他多想,他已经走到了这个房间了的尽头,再推开石门,又是一个空旷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