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好。
然而就在我要上飞机的前一刻,手机忽然“叮”响了一声。屏幕上显示了一条未读短信。桃子凑过来看,问:“谁发来的啊?”
我看着屏幕上闪烁的“祁阳”两个字,心里“咯噔”一声。
删除它,还是打开它,犹豫再三,我终于还是决定打开它。
然而我没有想到,就是这一个选择,从此搅乱了我未来长达一年的生活,因此,而日日受到煎熬,无法逃脱。
后来我回想起这一天,不禁想,如果我提前知道了结果,我是否还会选择打开它。
然而我不知道,人生从来就没有如果,人生有的,只有事实,以及残忍的后来,和后来的后来。
祁阳发过来的是一条彩信,没有字,只有一张图片。图片上,一个男的,一个女的,两个人意乱情迷地躺在床上,□□着身子……
桃子当即惊叫了一声,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然后又很快将手伸过来,着急地说:“其央,给我,你别看!”
我躲过她的手,一颗眼泪就这样飞出来,落到她的脸上。
“其央,你别看!”她又要过来抢过手机。
我重新看了一眼这张图片,没有再反抗,任凭她将手机夺了过去,只是站在原地,泪如雨下。
那张图片里,那个男的,竟然是章程。
怎么可能是章程呢?怎么会是他?
一旁的服务人员提醒说:“请快点登机!”
我望着那个美丽的姑娘,流着泪,说:“我不去了,我要回去。”
我拔腿往回跑,穿过已经变得空荡荡的登机口,穿过长廊,穿过阳光明亮的候机场,桃子在后面追我,着急地喊我:“其央!其央!”
可是此时此刻我不能停下来,我必须去找章程。
我永远记得这一天,就是在这一天,沈婕妤开始出现在我们的故事里,将我们的生活,搅得天翻地覆。
最终我还是没有追到章程。他已经开车离开。
我一个人蹲在机场外的道路旁放声痛哭。桃子蹲在我身边,轻轻拍着我的背,什么也不说。
周围有太多人来来往往,他们投来诧异的眼神,或者指指点点,小声议论,有人举起手机拍照,这本就已经是一个全民拍照的时代了。可是我已经无心去计较这些了。也许在他们看来,这又是一个刚刚经历了或即将经历离别的人,这又是一个关于离别的故事,这个世间,相同的故事又何止千千万万,可只有这故事发生在自己身上,才能真正体会其中的煎熬与悲伤,才是真正的人生。朋友,如果你在这个天空- yin -霾的日子,在长沙的黄花机场遇见了我,也许你会想,这又是一个伤心的人,可是,事实,又远非如此。
第33章 我心中仅存的希望
“我家里出了急事——”犹言在耳。
原来这就是他所说的急事。
“宝宝,这些天里,你已经很伤心了,我不想你再因为这些事而烦心,这次旅行,我是想要带你去散心的,我希望你还是那个每天笑得开开心心无忧无虑的小孩子,你知道吗?”——他的话,还这样温暖地回荡在我的耳际。
我只觉得冷,特别冷。桃子抱住我,说:“其央,别多想,你知道,章程那么爱你,这其中一定有误会。”
我摇摇头,说:“还能有什么误会?”
她只是摇头,说:“不会的,不会的,他这么喜欢你,这么爱你,怎么会做这种事?这其中一定有误会……其央,你别因为一张图片就妄下定论,别这样……”
“怎么可能还有误会……”我哭着嗓子,“事实都已经摆在面前了,怎么可能还有误会?”
我想我此时此刻一定是狼狈不堪的,否则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在我身前停顿然后指指点点,可是我已经管不着了。忽然之间,我的大脑里面像是抓住了什么,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就好像是一束一闪而逝的光,然而就是那道光,我知道了自己要怎么做。我在这一刻果决地停止了哭泣,停止了懦弱地蹲在街边成为路人眼中的猴戏。我要去找他,我说过,如果他爱上了别人,如果有朝一日他不得不选择和我分开,我不会纠缠,我也不会问他要一分一毫,可是,我不愿意自己这么糊里糊涂地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清楚,只能自己一味伤心,而无作为。
我站起身就要往前面走。桃子一把拉住我,问:“其央,你要去干什么?”
我的语气就像是一个即将上战场赴死的战士,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我去找他,弄清楚这件事情,然后离开。”
出乎意料地,桃子并没有拦住我,她只是对我说:“你去找他问清楚也好,但其央,你千万不要冲动,千万不要因为一时冲动而做出将来后悔一辈子的事情来。”
我点点头。
雪还在下着,城市里面的各个角落已经累积起了一层厚厚的白雪,街道上定时有撒盐车经过清扫过道,而那些秃了叶子的枝枝干干却结上了层层冰棱。一条长长的人行道上,却见不到几个人影。我想也好,让我好好静一静,在见到他之前,好好静一静。
决定了要去见他之后,反而不再着急。
我慢慢走在人行道上,沾到鞋角的冰雪沫子化成水渍- shi -了鞋子,袜子也- shi -了。但这些都不再重要。
我现在脑子里面唯一在想的事情,就是见到他之后,该说些什么,又该做些什么。
直到后来我才知道,原来这一切都是我多想,见到他的第一面,根本就不用想说些什么,也根本不用想要做些什么。
这时这刻,我还在这样想,是因为,我的心里还对他存有一丝希望。一丝一切都不是我所想的那样的希望。
但事实是,我错了。
第34章 我的伤心与难过
我打车回了章程租的房子,走进楼道之前,我抬头看了看天空。时至今日,我还记得那一天我所看到的天空。天空铺满了铅灰色的云,压得很低,逼仄得让人透不过气来,偶尔有风,云絮飘散,却散不开,像是滴进水里的一滴墨水,化成一团纱絮般在水里浮晃。
我看了一眼天空,然后深吸一口气,走进楼道。
一阶一阶的楼梯像是怎么也走不完,我已经分不清我是太急于见到他,还是太不敢见到他。虽然我口口声声说着要事实,可是当事实即将摆在面前,却又心生了怯意。
然而当我打开门,才发现,原来他没有在这里。
想想,也是,他应该是解决这件事情去了吧。如果不是这张照片被祁阳发送到了我的手机上,也许,我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件事情。
他也许会永远瞒着我的。
我关上门,枯坐在沙发上,看着眼前的一切。茶几,电视机,音响,玻璃柜,在玻璃柜上还摆着他去年足球校联赛中进门的那个足球。深绿色的窗帘被严密地拉上,阻隔着不断从窗外渗透进来的寒气。我就这么一动不动地枯坐着,等着天色一点一点地暗下去。
手机在这个时候震动起来。我拿过来,屏幕上闪烁的不是“章程”,而是“祁阳”。
就在这一瞬间,我清晰地感受到,在我心中,曾经对祁阳抱有的那份愧疚烟消云散了。它们走得悄无声息,我都没有丝毫察觉,当我按下接听键,用一种我自己都陌生的冷漠的声音说:“你打电话来有什么事?”时,我是这样的惊讶,又是这么的难过。
我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坐在沙发上的那个自己从嘴里发生这样陌生冷漠的声音,没有丝毫迟疑,没有丝毫犹豫,于是在这一刻,我知道,我变了。
“你收到我给你发的照片了吗?”祁阳直接问。
我早该想到的,他在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又会说出什么好事呢?但无论如何,我不能让他得逞,我狠狠地勒住自己的嗓子,努力发出正常的声音,说:“看到了,又怎么样?”
他在手机那边沉默了一会儿,说:“其央,我知道我现在这样的做法很小人,但是,原谅我,我太爱你……”
“够了!”我呵断他,“别侮辱爱这个字!”
“……”
“还有什么事吗?”我掐住自己的衣摆,骨节分明透出青白的软骨痕迹,“没事的话我挂了。”
“你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他突然问。
我的心里如沉钟闷敲,嗡嗡响动起来,“你知道?”
“他现在在御庭酒店403房间。”
“你怎么知道?”我的眼睛里逼出一层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