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周武功虽高,显然脑子不够用,一再被他们套出话来,干脆直接闭口不言。
陆小凤摆摆手随他去:“就先放着吧,我们先吃早饭。”顺便可以问一下余喜从这些昆仑奴嘴里打探到了什么。从对方直接露面杀人灭口来看,这些昆仑奴显然可以带给他们一些有用的信息。
果然,樊周闻言狠狠地瞪了那四个昆仑奴一言,然后说了一句什么,昆仑奴们畏惧地缩了缩脑袋。
“放心,现在他比你们还惨,我从现在起一口茶一口饭都不给他吃,直到他饿死。”余喜走过去想拍一拍昆仑奴的脑袋,只够到了对方的胳膊,索x_ing捏了一把那坚硬的自己两辈子也练不出来的肌r_ou_,“而你们能吃的好好的,我还会送你们回家。”
昆仑奴虽然并不能完全听懂余喜的话,但吃饭,回家这些字眼,显然让他们十分高兴。
依然是那天的酒楼,陆小凤他们吃着热包子喝粥,香喷喷暖乎乎的让人顿时忘了一晚上没睡的疲惫。
“说起来西门和司空呢?”陆小凤一边把花满楼喜欢吃的小菜挪到他面前,一边问盗无。
“西门应该是去追唐皋了,暗风在你们回来之前来过,说是跟丢了那个主簿,师弟去帮他忙了。”盗无不用投喂猴妖,还觉得不习惯,自己随便吃了几口就停下筷子。
“你怎么不跟着?”陆小凤对他挤眼,平时看两个人黏得跟一个人一样,竟然舍得让他独自去。
盗无凉丝丝回答:“你和花满楼一起行动,西门一走,余喜的武功不好,谁负责看犯人?”
花满楼被包子噎了一下,陆小凤赶紧递过去热茶。
余喜咬着牙在一边疯狂地把一碗粥搅得乱糟糟:“我擦,这种时候让爷躺枪就不要再鄙视了啊,难道小甲不是武功不好的我救的吗?!”
然后房门打开,西门吹雪冷冰冰地站在门口,一眼就看到了对门而坐的余喜。
“唐皋呢?”陆小凤往旁边移了一下想让他坐下,但剑神大人直接走过去坐在余喜旁边的凳子上,拖过他的手来看,看着包的严严密密的手掌心,浑身的气息冷了又冷,几乎让阳春三月重回寒冬腊月,然后某位大神抽回自己的爪子,脸红通通地埋进了粥里。
“死了。”西门吹雪言简意赅,看得出他对唐皋此人的厌恶。
陆小凤也觉得自己是白问,西门吹雪剑下,哪里有过活人。
“你可曾见他与什么人见面?”花满楼问他,樊周和唐皋都在山阳出现,难保艾魑已经离开岭南,到江南来了。
西门吹雪已经又拽过来某只爪子,玉石般的手指灵活地解开绷带,从袖子里摸出一只碧绿色的小瓶子,洒药包扎,做的得心应手。余喜目瞪口呆看着自己短短几个时辰内已经包了三次的手心,擦,伤药用的过多,也会中毒吧?
“他死在了芳华山。”
陆小凤惊讶:“芳华山?”他和花满楼就是追着樊周到芳华山脚,怎么可能没碰到。
西门吹雪听他们说完也觉得诧异,盗无在一旁问:“这山阳县难道有两座芳华山?”
花满楼摇头,来之前他看过山阳县志,山阳周围大小山峰一共八座,芳华山就是最高的那一座,山阳县内只要抬头就看得见。
“你怎么知道那是芳华山?”陆小凤琢磨了一下,问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难得顿了顿,冷冻的表情竟然有一丝变化,然后在众人的惊讶下开口:“我追他到山顶,下来之后在山脚碰到两个人,他们说这里是芳华山。”碰到的是两个人,但在未碰上之前,他只感受到了一个人的气息。
“一个穿黑衣服的人,跟我长得很像?”陆小凤脱口问出。
西门吹雪看着他,缓缓摇头:“我只看到了背影。”听到声音不过一瞬,对方却已经飘然上山,模糊中倒像是一个白袍人拉着一抹黑色身影,这才让他更感困惑,如今的武林中,谁有这份功力?
“啪。”
房间里传来清脆的一声响,却是余喜把勺子掉在了地上,再看他的脸,五颜六色甚是好看,然后归于激动的通红,猛地跳起来冲到陆小凤身边,不顾自己受伤的手,抓着他狂吼:“你见到他了对不对,一个跟你一模一样的人?我的老天爷呀,终于等到这一天了,人呢,你怎么没把人留住?快,快带我去见他......”
西门吹雪看着陆小凤胳膊上渐渐渗出血迹的手掌,眸中的光愈发冷凝。
陆小凤把人扒下来,后退几步,免得他再冲上来,他早上已经打了一架,不想再来一次,会死人的。
“阿喜,你认识那个人?”花满楼接住退过来的余喜,让他冷静下来。
余喜这才感觉到手心的刺痛,但并不妨碍他龇牙咧嘴地对着花满楼傻笑:“嘿嘿,楼楼,我终于可以回去了,我等了十几年了,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嘭地一声,一道雪白的影子在房中连闪几下,座位上已经没了西门吹雪的影子。余喜刚站好,就又被拍回来的房门撞向花满楼的怀里,扑在他的肩头上看着后面空荡荡的位置,激动的神情才褪去几分,染上一抹失落和留恋。
“说吧,你知道什么。”陆小凤黑着脸把人从花满楼怀里揪出来,放到座位上坐好。
百怪谷怪老仙虽然在年轻时是武林中的另类,言行举止一向随心所欲放荡不羁,算得上是亦正亦邪,他交出来的弟子,神神叨叨的是正常,但余喜这种显然不是怪老仙作用的结果。他突然地出现,了解他们所有人,甚至跟西门吹雪有牵扯不断的关系,现在竟然又先于陆小凤知道重熙的存在,不能不让人怀疑。
余喜欲言又止,似乎为难。
“阿喜,那个叫重熙的人,真的是陆兄的父亲吗?”花满楼没有逼迫他全盘托出,只询问他和陆小凤最关心的一件事。
“重熙?”余喜摇头,“我不认识谁是重熙。我说的那个人,应该叫牧天。”
“牧天?”“应该?”盗无和陆小凤同时开口,问的却不一样。盗无心中有君王,君王尚且自言代天牧民,为何此人竟敢取名牧天?而陆小凤不管这些,他只是觉得余喜话里的犹疑才是关键。
余喜被三个人六只眼睛注视着,心慌慌,梗了梗脖子问道:“你们相信有神仙吗?”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4
有一天,陆小凤和司空摘星打赌,因为其余人等或明或暗的帮忙,司空小受终于赢了一把,然后在其余人等的一致要求下,四条眉毛的陆小凤变成了两条。
“嗯,年纪轻轻的留什么胡子,就这样挺好,以后别留了!”花家众位哥哥看了之后异口同声——天天留两撇小胡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七童和一个老头子成亲了。
“哈哈哈哈,秃毛j-i!”司空和余喜这对无良师徒笑了足足三天。
“......”总捕头大人根本没看见,他眼里只有两件事:干正事,喂猴妖。
“......”剑神盯着看了十几秒,冰冻的表情裂了个口子,提溜着还在笑的余小喜心满意足地回万梅山庄。
晚上回房,被所有人取笑了一天的陆大侠抱着自家亲亲求安慰,结果刚蹭了两下脸,嘴巴还没啃上,就被没感觉到胡子的花小七一掌拍开了去:
“陆伯伯,这玩笑开不得!”
......陆!伯!伯!
陆爹路过门外,听儿婿叫他,就想推门进去,结果又听到里面儿婿还在问:“陆伯伯,你别玩了,陆小凤呢,怎么一天不见他?”
一推门,儿纸正蹲在地上抱着儿婿的腿撞脑袋,一副要磕死的架势。
陆爹嘴角抽了抽,赶紧关门退出来,现在的孩子哟,真是什么都能玩儿。
......
第93章 牧天
孔夫子曾说,不语怪力乱神。其实这句话非常值得推敲,不语,不代表不相信怪力乱神的存在。天道无常,红尘滚滚,这世上存在多少奇妙诡谲的事情,没有人能够一言以蔽之,甚至穷极一生都无法解释清楚,一切只在于心而已,信则有,不信则无,周遭外界如何,只要心志坚定,便不足为虑。
余喜提了个问题难住陆小凤三人,自己也跟他们说不清楚,干脆埋头从纷杂的衣服里扒呀扒,终于扒出一张琥珀色的小骨牌来,上面刻着两个字:牧天。
陆小凤接过骨牌,翻过来一看就愣住了。
骨牌背后刻着一张年轻的人脸小像,与他有六七分相似,却不是他,也不是重熙。
只看寥寥几笔睥睨眉目,不驯唇锋,便知不同。
“这是我从百怪谷的密室找出来的,我之前看过一些里面的书籍,有些是古本,其中一本上写了一句牧天图出,世道更迭,然后我就找到了这个骨牌,至于究竟是什么意思,我问过老头了,老头说天机不可泄露,所以我才出来找你们的。”盗花贼案中,他所言为兰花所迫出谷也是不假,但更重要的理由却是那八个字和一枚骨牌。
事情愈发复杂,即便是陆小凤,他也摸不着头绪。
当了二十年孤儿,现在一个接一个长相相似的人冒出来,任谁也无法看透到底是什么意思。
“可是你刚刚说你终于等到了回去的一天,你要回哪里?”花满楼问余喜。
“......”余喜垂了垂眼睫毛,不愿意回答,只把陆小凤递过来的骨牌推回去,“你拿着吧,反正看起来也像是你的东西,既然那个叫什么重熙的已经出现了,你会查这件事吧。”
“如果我不查呢?”陆小凤从善如流地把骨牌揣进怀里。
余喜语气有几分不坚定:“哪来那么多如果,世事皆有定数,你查不查它都在那儿放着。”更何况既然是对方先动,他们这边即使不动,也会被迫参与。
因为从来就在局中。
陆小凤没再继续谈这件事,转头跟盗无说了一句,让他回衙门处理樊周认罪和昆仑奴的事,自己则与花满楼一起,去一趟木秀山庄——藏生涯请他们帮忙找回的朱墨刀,还无缘得见。
快走到木秀山庄门前,花满楼开口问看上去丝毫不受影响的陆小凤:“你觉得和重熙在一起的那个是是谁?”小巷里他们听到另一个人的笑声,西门吹雪也说芳华山下见到的是两个人。
“应该不是牧天。”陆小凤想了想,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