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了。”花满楼朝一旁看。
“楼楼!”嘹亮的一声呼唤,一个打扮乱七八糟的男人已经扑了过来,挂在花满楼胳膊上腻歪。
......
——走了个花平,来了个余喜,这花满楼可是比自己招蜂引蝶得多了!
陆大侠忿忿,走过去跟小丫鬟并排:“走吧,莫让你家娘子等急了。”
眼不见为净!老话说的真的不能再好。
三个人跟小丫鬟一直到了城中的一座小宅子里,隐在一大群看着差不多的宅子里倒是不显眼,背靠着蜿蜒的河水,进去之后十分干净整洁,飘着淡淡的花香,从精美的窗布和绣帘中可以看出居住的是一位女子,而且还是一个爱美的漂亮女子。
“娘子,三位公子来了。”
停在正中的一座房间外,小丫鬟恭恭敬敬地行礼。
“请他们进来吧。”
很快,从屋里传出来应声,站在小丫头后面的三个男人一下眼睛都亮了。
——这女子的声音煞是动听,婉转多情,顿挫有致,不似幼女娇俏,不显岁月沧桑,却融入了无法言尽的意蕴,优雅中别有风情。
“我们娘子人称画娘子,是无情戏班的班主。”
小丫鬟得意地同他们介绍——她家娘子的魅力无人可及,只凭着一把好嗓子,就能让所有男人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戏班?”陆小凤吃了一惊。
“香河的花会不止斗花,还会连唱七天大戏,会从其他地方请来戏班子。”花满楼替他解释。
陆小凤点点头,四处去看这院子,眼睛落到墙边的一丛翠竹上,大部分开的很好,只一枝上有枯萎的征兆,叶尖泛黄卷曲。
“几位公子请吧。”丫鬟替他们开门。
余喜跟在花满楼身后,也亮着一双黑宝石眼四处打量——漂亮姑娘的闺房诶!无论看多少也不嫌多,何况是名角儿的屋子,光是这胭脂□□的香,就让人如痴如醉。
“陆小凤陆公子,花满楼花公子。”
内室的绣帘被一只纤细的手掀开,一个婉约身影闪出,三个人看过去,看得见的陆小凤和余喜只有一个念头——容色虽好,不及声音。
不过,作为戏班班主,这也情理之中。
“娘子是不是少了一个人呀?”余喜露出脑袋来,眨了眨眼,咻咻精光s_h_è 出,让人想忽视都不行。
画娘子引他们到桌边坐下,才看着余喜,眉眼俱笑:“恕妾身眼拙,不识得这位公子。”
“你不眼拙,不眼拙,我就是个小流浪汉,你不认识我也是当然。”余喜摆摆手,笑嘻嘻道,“我就是想让这么漂亮的娘子看我一眼而已。”
画娘子掩面而笑——她的声音听不出年纪,面容也看不出年纪,被余喜直白的话一说,这般似羞非羞的作态倒也不显突兀。
“不知班主为何特地请我们过来?”花满楼是三个人中最正经的,本来也不指望那两个人能帮到什么忙,只好自力更生。
戏班的班主,与他们从无交集,为何特意相邀?
“妾身虽身份低微,却也知晓二位公子英名,此番得知二位公子会出席花会,忍不住就派了丫鬟去请。当然,二位的朋友,自然也是意外之喜。”
画娘子谈笑得宜,七窍玲珑。
“嘿嘿。”余喜手一伸,从盘子里拿了个桃子来啃,“娘子真会说话。”
......
——谁会说话也没你脸皮厚!陆小凤听着耳边的嘎嘣嘎嘣,忍不住就往花满楼那里挪了挪。
“班主的戏班取名无情,倒是别致。”花满楼察觉他的动作,也没在意。
画娘子闻言眉目一暗,幽幽道,“人常道戏子无情,即使唱成名角儿,也仍是下九流的勾当,取名无情,也可让戏子莫要沉浸在舞台上的华贵尊崇中,时刻记得自己是一个真实的人。”
陆小凤摸了摸小胡子:“娘子所言虽然不错,但也不必过分在意,只要喜欢唱,即使沉浸其中,也未尝不可。”
画娘子唇边一抹笑:“陆大侠潇洒恣意,岂是我等庸俗之姿可以效仿?”
“娘子自谦了。”陆小凤摆手,“娘子若是庸俗之姿,那牡丹都不敢再开了。”
余喜鄙视地看着说这种话一点嘴拐都不打的陆小凤——哼,巧言令色,果然小人!然后以眼神示意花满楼——看到没,他这种人,不值得交朋友,更不值得那啥,一定要远离他!
挤眉弄眼得眼睛都酸了,才想起花满楼看不到,只好憋了回去,好不郁闷。
陆小凤一转眼看见他丰富多彩的表情,心里顿时纳闷——这小子不会脑袋真有问题吧?
花满楼又和画娘子聊了几句,都是关于无情戏班之事,两人还约好了他们明日会到戏楼看戏,画娘子也问了一些江湖上的事,艳羡之意溢于言表。
临了,他们离开之前,先前的小丫鬟忽然莽莽撞撞地冲了进来,脸上一片惊慌之色。
“怎么了?”画娘子拦住她,“贵客在此,冒冒失失的成何体统?”
“娘子,步镖头他,他......”小丫鬟上气不接下气,语气满是震惊。
一听步镖头三个字,正在往外走的陆小凤和花满楼的耳朵也竖起来了——难道这画娘子与步三刀还有交情不成?
“步镖头他怎么了?”画娘子秀眉微蹙。
“他,他......”小丫鬟拍着胸脯发抖,小脸惨白惨白的,当真是惊吓之极。
陆小凤只好站出来:“娘子认识步镖头?”
画娘子回头看他:“步镖头是我的戏迷,每次我的戏班子来香河,他必会过来捧场,私下说是朋友也不为过。”
陆小凤点头,抿嘴道:“原来是这样,那我就要请娘子节哀了。”
“陆公子这是何意?”画娘子惊道。
“娘子,我方才去步府,告知步镖头我们进城的消息,到了才知道步镖头已经给人害死了!”小丫鬟终于说出口来。
画娘子先是震惊,然后悲痛不已,命丫鬟马上收拾东西,上门吊唁故友,也陪步夫人说说话。
陆小凤三人见主人家有事,自然不敢再叨扰,就此告辞。
“怎么样?”
回到往客栈的路上,花满楼问走在他左手边的陆小凤。
“国色天香,一代名伶。”陆大侠回味有余。
......
“我是说那位班主身上可有疑点?”花满楼无奈。
“我说了啊。”陆小凤看他,“一代名伶。”
花满楼无语——有必要这么隐晦吗?
不过的确,戏子的眼泪,戏子的心,本就不能轻易相信。纵使不公,也是无可奈何。
“哼!”余喜在旁边翻白眼,“装腔作势。”
“......”陆小凤扶额。
“楼楼,你不如问我,我也看出来不少。”余喜不理他,抓着花满楼的手不放。
“哦,那余兄就说来听听。”花满楼很感兴趣。
——说说就说说,拉什么手啊!陆大侠嗤之以鼻。
“那个画娘子还好,但那个小丫头的表现显然太过了点,倒像是在告诉我们她知道些什么。还有提起这件事的时机,未免也太巧了,刚把我们请过去,就又去了步府,有这么赶吗?”余喜一股脑倒出。
“余兄所言不错,我也这么觉得。”花满楼附和地点点头。
“哼!”余喜欢喜地朝花满楼龇牙,然后从他背后看过去挑衅地瞥陆小凤。
陆小凤伸了伸懒腰,不动声色地将花满楼往这边一拉:“花满楼,我刚想起来还有一件事,你过来一下,我跟你说说。”
“什么事?我也要听!”余喜狗皮膏药般粘过去。
“我跟你不熟。“陆小凤一指头把人戳开。
“陆兄,余兄,你们两个好好说话不成吗?为什么一见面就吵。”花满楼被他们俩挤在中间,甚是为难。
“谁跟他吵了!”余喜抱着胳膊别过脸,“说的跟我待见跟他说话一样。”
“嘿!”陆小凤气笑了,“那不正好?我跟花满楼有话说,你自个找地方呆着去吧。”说完拉着人扬长而去。
武力值比不过陆大侠的余喜在原地跳脚——哼!死鸭子你别得意,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圆溜溜黑漆漆的眼睛里简直不能再愤怒。
“陆兄要找我说什么事?”走得远了,花满楼挣开胳膊,弄了弄自己被他们拽的有些凌乱的衣服。
“没什么事啊!”陆小凤戳了戳下巴。
“......”
“你今天不是卖花赚钱了吗?我请你喝酒。”陆大侠不愧是陆大侠,很快就想到了主意。
花满楼指了指天空:“夜色已深,哪家酒馆还开门?”
“去了自然就开了。”说到喝酒嘴巴还真馋了,陆小凤一把夺过花满楼手中的扇子,拔腿就跑,“追得上我就把扇子还你!”
“怎么这么幼稚?”花满楼空着手失笑。
夜色漫漫,酒香迷人,正适合把酒夜话,不问烦忧。
第12章 蒙着面纱的女人
第二天,花满楼早早起来,去赴昨日与画娘子的约。斗花大会结束之后,随之而来的是各类戏班子杂耍班子表演,普通百姓们的热闹高兴。
画娘子的无情戏班,就是这一带有名的昆曲班子,虽然如今画娘子百金难求一嗓,但她底下的徒弟们也都出了成就,只要有无情戏班的表演,一般是座无虚席,场场爆满。
余喜昨晚上被丢下,也没回客栈,不知去了哪里睡一宿,花满楼一出门,他也迎面笑嘻嘻过来。
“余兄,一起去听戏?”花满楼相邀。
“不胜荣幸!”余喜嬉皮笑脸地弯了下腰,然后搭上花满楼的肩膀,“能与花兄一起去看漂亮的小娘子,实在太赏心悦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