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壁打开,并没有想象中的守卫,空无一人的一条四五米的甬道,两边墙上凿出的小洞里,竟然放着两排小个儿的夜明珠,陆小凤看得咋舌——既然这青虬啥的这么有钱,做什么还要走造反这条遗臭万年的路?
不过两人显然没有掉以轻心,所谓狡兔三窟,如果青虬就是这一系列案子的始作俑者,他住的地方,不会这么轻易就让人进来。
果然,陆小凤凑过去一颗夜明珠那儿看了看,磨得十分光滑的凹槽里,圆润的珠子正散发着柔和的光辉,他左手轻轻拿了一下珠子,不出意外地听到了微微的机关启动声,也就是陆爷的灵犀一指疾如迅风,右手食指出手如电,他按住了空着的凹槽,机关声骤然停止。
“想必任何一个来到这里的人,就算不是利欲熏心之辈,这么珍稀的珠子,也会拿起来看一眼,也就是我有这灵犀一指傍身,否则咱俩今天可要栽在这里了。”把手中的珠子又放回原处,陆爷揉了揉自己的宝贝指头,回头冲花满楼道——听方才机关启动的声音,必定是密不透风的大机关,在这种山洞里,成功躲避的机会微乎其微。
“还有一类人。”花满楼一笑,“像我这样的瞎子。”
陆小凤莞尔:“这是不是说明,我们两个当真是天作之合呢?”
花满楼笑意顿住,撇开头去看别处——早知道就不该多问那一句,这人是觉得戳破了那层窗户纸就肆无忌惮了还是怎样?一次次地不正经,该打。
就这么一路一个调戏,一个躲避的,两人完全没有身处敌营的自觉,笑笑闹闹就进了人家主将的大帐,简直猖狂。
走过甬道,又是三座一模一样门口的内室,陆小凤走过去听了听,示意花满楼里面有人守着。
花满楼招了招手,陆小凤又走回去——做什么?
“陆兄,你刚刚看到那两个小兵端的什么东西了吗?”花满楼低声问他。
“好像是茶点之类。”陆小凤回想,然后恍然大悟——刚刚闻到的茶香是三清碧兰,此茶虽算名品,但也不是绝顶好茶,花满楼现在提起它,也不会是突然想喝茶了,而是在他们认识的人当中,恰巧就有那么一个非常喜欢这种茶——唐门之主唐无庸。瞧瞧,虽然巧合太多是有鬼,但有时候这种巧合还是非常要得的,简直得来全不费工夫。
忽然其中一个内室门响了一下,似乎是里面要有人出来。
陆小凤一惊——现在所处的洞内简直毫无遮挡之处,连周围的墙壁都被人故意打磨得连壁虎都爬不上去,这要往哪里躲。可是现在退出去,什么都听不到又觉得未免遗憾。正发愁呢,眼睛瞥到花满楼的袖子,于是直接扑上去,右手招呼不打地就往人袖子里钻。
......
花七少自然不会让他得逞,伸手推他肩膀,陆小凤来不及解释,索x_ing手脚并用缠住了人,小声道:“扇子!”
花满楼一个愣神,陆小凤已经掏出他的百骨扇,反手一掷,朝着与门平行的墙壁上扔去。花七少擅长剑法,花家剑法在江湖上也是有名的,但他平时甚少把宝剑带在身边,这柄百骨扇,是花二爷去异邦做生意的时候,给他宝贝弟弟踅摸回来的一件宝物,扇骨有一百零八枚,听说是当地特有的一种珍稀宝石打磨而成,极为坚硬,可削金石。陆小凤内力深厚,这一掷之下,扇子竟然稳稳地□□了光滑的墙壁之中。
“快上来。”陆爷飞过去,脚尖点在剩余的扇柄之上,堪堪立在了门上。
花七少犹豫了片刻——扇子就那么点儿,两个人站上去,岂不是要脸对着脸挨得很近?可门内的脚步声已经清晰可闻,显然是刚刚那两个进去的小兵又出来了,无奈之下,他只得飞身一跃,落在自己世间只此一把,现在却当了垫脚石的宝扇之上。
陆爷无声一笑,胡子都翘了起来。其实刚刚他真的只是在想办法避免被人发现,当真没有别的企图,不过这额外惊喜显然是太对他的胃口了,实在忍不住啊忍不住一只爪子扶在墙上,另一爪子就要往人腰间伸出。花满楼察觉对面某人的得意忘形,伸手一拧,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两个小兵很快过去,似乎还在抱怨让他们这么晚起来送东西,陆小凤颤抖着自己红了一大片的右手打出去一颗石子,挡在即将关闭的石门处,微微地露了一条缝隙,两个人这才下来。
“花满楼,你要不要这么狠心啊?很疼的......”陆爷吹手,疼,是真疼,花满楼那一下没留情,不过疼得他心里直痒痒。
“扇子,拿下来。”花七少面无表情,连唇边一贯的笑意都收起。
......
又没搂住,这怎么还恼了呢?陆爷心里一揪,也不敢抱怨自己手疼了,赶紧帮人把扇子拿下来,用自己袖子擦擦上面的石灰儿,递过去连手指都不敢碰到。
花满楼接过扇子,走到石门旁边,从陆小凤留下的缝隙里s_h_è 出四粒小药丸,内室里守卫着的四个人被点中昏睡x_u_e,登时陷入了睡眠之中。
陆小凤跟过去,再也不敢造次,抢着在石壁上找到机关,这次再打开,仍然是一条四五米的甬道,尽头却不再是三间内室,而只有一个正隐隐透出灯光来的布置得当的房间。其实今晚他们两个还是很幸运的,如果唐无庸不是今晚造访,他们没有跟着那两个小士兵过来,即便过了前面的夜明珠陷阱,方才那三座一模一样的内室,也无法不惊动里面人而找出正确的一间。
两个人走过去,这一间屋子应该住着那位青虬大人没错,虽然在山洞内,但竟然是按着外面的样式打造,檀木的窗户红木的门,轻纱的帘子里,几道人影绰绰,竟然不止青虬和唐无庸两人。
“青兄,此事我定不会善罢甘休!”忽然一人咆哮出声,里面竟是在吵架。
陆小凤和花满楼来不及判断那位青兄是否为他们所找之人,却都在对方脸上看到了惊讶之色,因为说话的人并不是唐无庸,而是另一个他们意想不到的人。
斩鬼剑钟y-in阳。
——这当真死而复生了不成?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去看电影了,更晚了~可今天看完之后我想哭,为毛大圣里的反派也是混沌原型,卧槽,难道我和大圣编剧心有灵犀,可我前面都写了,要怎么改~/(ㄒoㄒ)/~~
第40章 银狗
乍一听到钟y-in阳的声音,陆小凤和花满楼都是不敢相信,之前西门吹雪的话把两人唬得一楞一愣的,还以为这y-in阳面当真从地狱里逃出来了。
不过两人自然是不信鬼神之说的,这钟y-in阳会在这里,想必是当年鬼鸣山一战出了什么差错,果然,房间里又想起了另外一道声音:“姓钟的,当年要不是我放你一马,你现在早就是一堆白骨了,你还说什么不会善罢甘休,这次因为你的事把陆小凤那个瘟神引到我唐门来,到时候出了什么事,我才是不会善罢甘休!”
被点名的瘟神挠鼻子——其实我对你唐门真的不感兴趣,爷这次来已经有大收获了,你一个破唐门爷才不放在眼里。
然后就听一个略显嘶哑的中年男子的声音响起:“都别吵了,现在再吵也无济于事,还是尽快把圣物寻齐,请出七将军,到时候什么陆小凤陆小j-i,都不足以成为我们的威胁。”
“哼!”钟y-in阳冷哼一声,“那该死的和尚尼姑,敢把老子的东西藏起来,杀了他们都是便宜他们。”
方才的声音又响起:“修心师太还是没有说出另一只鬼铃钹的下落?”
外面花满楼一喜,修心师太还活着?
陆小凤也安了安心,不过他更在意的是,鬼铃钹是什么鬼东西?铃钹他听说过,铜制,如铃,一副两个,铃底钻有小孔以丝绸相连,但也有单钹,平时常在唱戏的配乐中可以得见,音色或清脆悦耳,或绵延悠长,算得上民间常见的寻常乐器,可听他们说来,杀害玄安主持,掳走修心师太,竟然只是为了一只铜铃铛?!未免可笑。
“老尼姑死也不说,着实可恶,不如一剑捅了罢了!”钟y-in阳声音浑厚,显然内力大增,但说话之间杀气浓重,果然如传说中已经成魔。
“胡闹!”青虬呵斥于他,然后陆小凤就见一个瘦削身影似乎从榻上起身,往窗边走来,他连忙拉过花满楼往旁边一闪。雕琢简单而精致的窗格子里,剔透光亮的明瓦上,模模糊糊的轮廓显现,看上去大概是个三四十岁的男子,极为清瘦修长,似乎稍显病弱的样子,再想到他刚刚低沉嘶哑的声音,陆小凤忍不住想——这人是有病还是负伤?
果然,他刚刚猜想,那人就举起手掩在嘴边,低咳了几声,然后才说话:“y-in阳,你先下去吧,鬼铃钹的事我来想办法,你去做我交代你的事。”
钟y-in阳虽然x_ing格暴躁,但对青虬竟然言听计从,当下道:“是。”
陆小凤一惊——擦,这就要走?什么都还没听到呢。陆爷左右瞧瞧,这次要躲哪里?
不过眼下来不及思考,因为钟y-in阳的身影已经往外走,没办法,陆小凤只好拉着花满楼往这座屋子后面走——方才说过,这屋子虽在山洞里,但却与外面寻常房屋一般模样,并未依着山洞的石壁而建,反而像是凭空搬进来的一整座房间。房间的四周与石壁之间,还有一条窄窄的缝隙,差不多刚好一人能通过。
陆小凤右手拽着花满楼的袖子,自己走在前面,心里直嘀咕,这也就是他和花满楼都不胖,要是让胖捕快过来,估计都能卡在这儿。
花满楼跟在后头,并不担心会被人发现,脸上似笑非笑,竟然反手握住了陆小凤的袖子。
......
陆爷心里一阵咆哮——他娘的为什么要在这么一条连转个身都不能的小缝隙里啊?
两个人拉着袖子一直走到房子最后,那边钟y-in阳的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远,陆小凤正想着要不要现在也出去算了,干卡在这儿叫什么事,好歹脸对脸卡着也行啊,就听到房间里又传出声音。
“唐门主,我之前说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这位青虬大人并不如其名,说话慢条斯理的,一点都不像什么悍匪反贼,反而有一种官府中人的长袖善舞和圆滑世故。而且陆小凤听着听着,竟然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如果没有那一丝嘶哑的话,自己似乎曾经在哪里听到过,可是眼下他一时想不起来。
唐无庸似乎喝了口茶,才道:“大人心系旧土,承先人遗志,在下自然是十分敬佩,但这个川府沃野千里,天府之土,我唐门也算是替大人看家护院了百年,区区一个沐川所,唐门弟子上百,恐怕安置不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