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道:“什么玩意?麒麟弄来的?”
吕布蹲了下来,以手指头拨弄,小鸡啄了啄他的指尖,吕布手大,三根手指捏毛球般揉了几下,起身给小鸡换吃食与水,自去用早饭。
吕布一有事做,人生顿时变得充实起来,每天朝酒窖跑,麒麟只作技术监督指手划脚,一应事宜大部分都由吕布包办。
用二愣子的话来说便是:“等着喝我们酿的酒。”
哥酿其实不是酒而是寂寞,麒麟算好了时间,蒸酒、冷料、拌醅工序一过,便是四到五天,继而封窖发酵数日,直至温度升高。
掐指一算,十天后,出窖蒸馏。
这一步是最复杂的,麒麟说不得亲自上阵,先用特制的小口铁锅一字排开,盛满混合物分批加热,再于锅顶悬挂一条长长的瓦槽,槽中以竹筒引来渠水流过,令瓦片槽保持冰冷。
铁锅内酒水煮沸后蒸腾,瓦槽压得极低,几乎贴在锅沿上,一遇冷后便即凝结成水,水珠顺着瓦沿朝低处流去,滴在瓷壶中。
麒麟遗憾地说“这种方法浪费量太大……你们……奉先!”
吕布站在窖外院中,猛吸空气中的酒香。
整条街上不知何时已围满了兵士,百姓。
“主公酿的酒!”
“什么酒!太香了!”
所有人聚拢在街前争先恐后吸鼻子,当真是一处蒸酒,十里飘香,酒香随风飘去,就连五六条巷外的居民亦闻风而来。
吕布警觉地说:“干什么!都滚开!”
麒麟:“……”
“让他们闻一下,又不会亏本。”麒麟哭笑不得。
蒸到一半,远处便传来高顺的嚷嚷:“谁在蒸酒?!好酒!”
麒麟欢呼一声,高顺回来了,顾不得再陪吕布玩过家家,当即收拾了东西,奔出街上,道:“东西都送到公台府上去!”
吕布道:“哎,酒还……”
麒麟忙着正事,没空鸟他了:“待会瓶子装满记得换,有事先走了,拜。”
吕布郁闷了。
“闻什么闻!”
麒麟刚走,吕布就朝街前人咆哮道:“都滚!”
门前兵士作鸟兽散,吕布一脸不快活,蹲着挨个换酒坛,活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高顺押着两大车矿,将地图铺开,风尘仆仆。
“辛苦你了,洗澡,休息去吧。”麒麟笑道:“主公亲自酿的酒刚好,晚上设宴给你接风。”
“不辛苦,都照你的吩咐标记了,何时去开矿?”高顺笑着接过下人递来布巾,擦了把脸,木盆中泥水浑浊。
麒麟取来矿物,以锤敲开侧面,对着阳光照耀,笑道:“今晚开始提炼,我得寻几个人。”
高顺道:“我帮你生炉子,这就来罢。”
麒麟忙道:“歇着歇着,这次真劳烦你了,等炉子备好,咱们再来弄这个,回头找主公给你赏钱啊。”
陈宫在房内悠然道:“成日研习养猪,怎就不给我赏钱呢?”
高顺大笑,搭着布巾出门回家,麒麟笑道:“奉先在酿酒,待会完了一人一坛上好的佳酿。”
陈宫笑了笑,嘲道:“奉先那小孩心性,还会酿酒?只怕是边酿边喝,约莫着也差不多了。”
麒麟“嗯”了声,吩咐人去备熔炉,少顷又有人来报,甘宁也回来了。
陈宫道:“可算也回来了。”
麒麟:“还有个入关做买卖,当人贩子的贾文和,就算齐了。”
陈宫嘲道:“贾文和是个什么东西?”
麒麟笑着出门,前去接手甘宁偷回来的树。
甘宁一身盔甲破破烂烂,麒麟进门道:“回来拉!”
“都来给军师大人磕头。”甘宁懒懒吩咐道:“就是他把你们救出荆州的。”
少年们纷纷出房,麒麟数了数,竟有四个,暗道养这么多男宠吃得消么,忙道:“不须多礼
甘宁苦大仇深,倚在廊下,两名秀气少年伺候他卸甲,甘宁道:“格老子滴,命都差点没了,你小子不是好人,算计老子哦。”
麒麟神色一凛,道:“遇敌了?死了多少人?”
甘宁吐了口唾沫,拇指于嘴角一撇,于阳光下报以痞气的笑容:“老子是什么人?一个没死,全带回来了。”
麒麟道:“颜良还是文丑。”
甘宁道:“颜良守着长安,嘛卖批,听到老子沿渭河下来,带八千兵亲自来追,还好老子跑得快……”
麒麟松了口气,有惊无险,道:“算了,再过段时候我陪你去,人没事回来就行。”
甘宁玩味地看着麒麟,调侃道:“树也回来了,六千棵小树。”
麒麟认真道:“辛苦你了,甘大哥,做得很好。”
吕布抱着个酒坛,前往陈宫府上寻人,不见麒麟,闻得甘宁归来,遂大步流星,朝甘宁府上走去。
甘宁脱得赤条条地,站在院子里,左右人都退了,甘宁不怀好意地舔了舔嘴唇,危险地压低声音:“看,老子身上处处是伤,有啥子补偿?”
麒麟笑了笑,一手捏着甘宁两颊,把甘宁的嘴捏得嘟起,作势要吻。
“补偿?”麒麟调戏道。
甘宁痞气的帅脸登时通红。
麒麟勾勾手指头,笑道:“树在哪里?交出来。”
甘宁似乎有点血上涌,抬眼看到院外吕布冷漠,充满敌意的目光。
甘宁:“……”
麒麟:“?”
吕布走了,甘宁答:“城外,我去见主公一面?”
麒麟想了想,道:“明天再说吧,明天我让文远带人去种树,你不用管了,先歇着,晚上摆酒给你们接风。”
第30章 黑貂裘武神猎荒漠
天色渐暗,外头刮起风,西北等地开始降温。被麒麟派了任务出外执行的武将都已归来,侯府内登时热闹了不少。
貂蝉亲自督促人做了丰盛菜肴,琳琅满案,吕布倨于厅中,两张矮案,温侯与夫人各一席。
左侧第一席是麒麟的位,再之后陈宫,陈宫位下还有张空案,是特地准备给贾诩的。
右首则是高顺、张辽、甘宁三名武将的席。
貂蝉一身绣金黑锦袍进厅,登时厅内光彩焕发,所有人眼前一亮,貂蝉入席,见吕布脸色不太好看,便笑道:“各位将军可都回来了,这些日子奔波辛苦了。”
数人唯唯诺诺,都不动筷子。
吕布沉声道:“军师呢?甘兴霸又去了何处?”
陈宫笑道:“在我府上,方才铁坊送了炉子,麒麟便让我先走一步,估计是忘了。”
张辽道:“这就去催催。”
吕布嗯了声,道:“去将军师唤来,甘宁不来罢了。”
张辽起身出府,陈宫,高顺二人则随口聊着出行琐事,貂蝉听得掩嘴笑了起来。
少顷张辽回转:“军师与甘将军在一处,甘将军拉风箱,军师炼矿,说不用等他俩了,请主公先喝就是。”
貂蝉美目流转,温言道:“既是如此,各位将军不用客气。”貂蝉挽了袖子,给吕布夹菜,又端起杯,正要敬酒。
吕布沉默片刻,却倏然火起:“什么意思!你再去一趟,让他马上过来!”
貂蝉:“……”
众将俱是莫名其妙,不明吕布为何发这么大火,吕布麾下一向不重规矩礼节,打打骂骂惯了,先前用晚饭时何人缺席,也是常有的事。
高顺见情况不太对,只得亲自出席道:“末将去。”
吕布一直阴沉着脸,高顺去转了一圈,麒麟和甘宁都来了。
“格老子滴——”甘宁人未到,声先至。
“没点规矩!”吕布怒道。
甘宁吓了一跳,不敢多说,忙坐到案后,麒麟一脸火灰,黑得像从炭窑里钻出来似的,道:“说了在忙,叫什么叫。”
貂蝉肤白如玉,巧笑倩兮,盈盈道:“军师不来,侯爷可吃不下饭呢。”
麒麟一身脏兮兮,不免自惭形秽,以袖抹了把脸,道:“大家这就吃罢。”
吕布这才不满意地哼哼,举杯:“这是侯爷和军师一起酿的酒,都尝尝。”
众将心里不免暗自好笑,各自举杯饮了,瞬间数人俱是动容。
甘宁道:“你朝里头搁了啥子哦,蜀地里老窖都没这酒香。”
高顺道:“这是何酒?!便是方才窖前闻的佳酿?!”
麒麟漫不经心笑道:“主公说的,要将混蒸改成清烧,又以蒸馏去了糟底,这酒较纯正,性子也烈,大家注意控制,别喝多了,尤其是主公,小心肝。”
吕布:“唤谁小心肝?”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麒麟摆了摆手,一头黑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