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军正在交战。”秦琼如是说:“现在押送他上路,只恐沿途多有闪失。”
这话提醒了张须陀,如今天下不太平,自己领地也就罢了,难保一路上不出差错。张须陀考虑良久,不得不道:“也是,照你说该当如何?”
秦琼道:“不如将他留在军营中,待回报军情时,由弟子带去大兴。”
张须陀稍一沉吟便道:“也罢,就依你所言。”
秦琼带着吕仲明出来,吕仲明问道:“那老人家是你师父?”
秦琼道:“别多说,跟我走。”
秦琼将吕仲明带到自己房中,随手把门关上,皱眉道:“隔墙有耳,这个道理都不懂?”
吕仲明似懂非懂,见秦琼有点生气,便问:“是不是我在路上碰着你时,说了些话,被人听了去,转告你师父了?”
秦琼点头,目光复杂地注视着吕仲明。问道:“你家住何方?你爹姓吕?”
吕仲明在榻上坐下,说:“是这样的……”
吕仲明寻思半晌,却打住了话头,问道:“你一定知道我会来找你,是么?”
“猜的。“秦琼答道,径自坐下,摘下头盔,脱了战甲,一身肌r_ou_白皙纠结,以s-hi布擦拭全身。先前脏兮兮的一身,现在用布一抹,脸上黑灰洗干净,赫然是个俊朗至极的少年。
秦琼眉如剑,目如星,眉眼间带着一点凛然战意,坐姿一丝不苟,可见平素里持身甚正,严以律己。
当兵的人最难磨练的正是这点气质,吕仲明不知道为何,便从秦琼身上找到了恍若自己父亲的那种可靠感,吕布昔年也是身经百战过来的,那种洗练之气与少年郎的魅力,不由得令吕仲明心生亲近。
两人在帐内静默无言,吕仲明只看着秦琼,从小在金鳌岛中所认识的仙人,身上都有股不食人间烟火,伤春悲秋,流连忘返的仙气。说白了大家都是一副没睡醒成天也不知道想干嘛的颓废气息。除了自己两个老爸之外,鲜有像秦琼这样,一脸认真的人。
如今见得,便被秦琼吸引住,看了他许久,情不自禁对他有好感,便友好地笑了笑。
秦琼:“?”
吕仲明忙摆手道:“没什么。”
过得片刻,外头兵士送了吃的进来,刚打完胜仗,有酒有r_ou_,有饼,秦琼便道:“先吃罢。”
吕仲明心道这顿还算将就,起码比路上吃的干饼好,肚子又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秦琼只是看着吕仲明吃,问道:“你认识仙人?”
吕仲明道:“我就是仙人。”
秦琼道:“你是仙人?难怪看你不似寻常人。邙山上有一位云游仙师,曾经向我提起过你,你认识么?”
说到这里,吕仲明心中一凛,大约猜到了教主是怎么给秦琼“打招呼”的了,秦琼见他脸色有异,却不追问,只认真看着吕仲明。
“那位仙师传授我无极棍三式,又告知来日将有一人前来寻我,姓吕,虽不知名谁,但名中定然与明光有关。”
吕仲明听到这话时,险些被噎着,秦琼把水放在他面前,又道:“嘱咐待我来日得遇此人,须得好好照顾他。”
作者有话要说:这里备注一下,本文采纳一些民间传说设定,并在目前提及的几个称呼多变的人物太上老君——道德天尊通天教主——灵宝天尊
燃灯道人——燃灯古佛
文殊真人——文殊菩萨
普贤真人——普贤菩萨
慈航真人——观自在菩萨
地藏菩萨别称幽冥教主
第三回:出兵
吕仲明:“是我是我!他说的人就是我了,我在家中排行老二,我大哥名‘晖’,我爹就给我起名叫‘仲明’。那仙人呢?还能联系上他不?”
“云游四方,不知所踪。”秦琼沉声道:“授我无极棍法后,便再也寻不见他了。”
吕仲明无奈头疼,问道:“他只教了你棍法,没教你仙术?”
秦琼答道:“没有。”
吕仲明道:“那位仙师是不是穿一身脏兮兮的道袍……呃,笑嘻嘻的……”
“不是。”秦琼道:“是一位高高瘦瘦的年轻人,我在山上砍柴时,见他在青石板上打盹儿,便将衣袍给他,怕他着凉了。”
吕仲明道:“穿八卦袍子?”
“太极袍。”秦琼答道。
吕仲明张着嘴,半晌说不出话来,问道:“是不是总喜欢睡觉,一副没睡醒的模样?眼睛一边还有那个……眼屎……”
秦琼点头。
“那是道德天尊。”吕仲明心想怎么老君办事总是一副没睡醒的作风,连点法术也不教给秦琼的。
秦琼沉吟片刻,吕仲明便自己继续吃,心下盘算接下来要怎么办,倏然间无声无息的一掌已到面门。
吕仲明没料秦琼会突然出手揍他,下意识地回手后拖,架住秦琼一掌!然而秦琼力未尽,一脚扫来攻其下盘,吕仲明翻掌,再变掌为指,一指点向秦琼膝前,秦琼大喝一声好,旋风般退后,两人你来我往,已在房中拆了七八招,吕仲明一边打一边回忆,招式断断续续使出来,及至秦琼一拳攻来。
“喝!”吕仲明以掌力将吐未吐,继而力道一崩,然而秦琼却早已料到他这式,朝后一让,吕仲明登时扑街,还扑得甚是难看。
“不算,再来……”吕仲明这时知道秦琼是要试他功夫了,便尴尬稳住,回头回掌,划圈,收式。
秦琼摆手,说:“你武技太也生疏。但看得出乃是名师所授。”
吕仲明输得十分狼狈,面上无光,便道:“我……拉弓s_h_è 箭的功夫……还可以,打架不太行。”
秦琼打量吕仲明,随口道:“冒犯了,秦某只是想知道贤弟家学,看贤弟使力路子依稀是无极棍一家,你的力道却刚柔并济,柔劲将穷之时转而为霸道硬拳,你师父一定是武学好手。只是……学的不怎么认真。”
“承……承让。”吕仲明抱拳,心下暗道幸好武学还是多少会上那么一点点的。当年在金鳌岛桃花林里,自己总是不耐烦打拳,觉得有仙术就够了,吕布则好话说尽,软硬兼施地让他练武。
武神的儿子怎么能不会打架?吕仲明那时觉得无用,现在想起来,多亏跟着父亲学了一段时间的拳法。
秦琼见吕仲明下不了台,遂开口道:“不妨,你还小,来日勤加修炼,也就是了。平日里抱拳客气时,拇指不能竖,须得将左手拇指藏在右手掌中,唯有起意切磋时,拇指才是竖着。你师父没告诉过你?”
吕仲明摇头道:“没有……我爹见了谁都这么抱拳。不过你说得对,我会注意的。我得想想,总算找到你了,当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秦琼见其困扰,便道:“你慢慢想罢,我有点事,先走了。” 秦琼穿上盔甲,一副生人勿近的神情,吕仲明要问去哪,却不敢多问,只得坐着继续吃饭,脑子里越来越混乱。吃过晚饭,他实在困得不行,打了个呵欠摸上床睡下,梦里一会是吕布授艺,一会是一身黑铠,黑发的麒麟戳戳他的头,让他读书,一会是教主告诉他,回到初唐后可找秦琼……然而这些人的面孔都是模模糊糊的。
夜半时他听见有人进房,登时一睁眼,醒了,听脚步声感觉得出是秦琼。
秦琼轻手轻脚,也不点灯,摸进房里来,到铺前时犹豫了片刻,吕仲明便起身道:“对不起,占了你的床,借点被褥,我打个地铺去睡。”
秦琼低声道:“睡罢。”说毕便躺在铺上吕仲明身边睡下,一夜无话。
翌日。
“把东西收拾一下,咱们就走罢。”吕仲明朝秦琼道。
秦琼莫名其妙:“去什么地方?”
“换个阵营。”吕仲明如是说:“留在这里太危险了。”
“开什么玩笑?!”秦琼打量吕仲明道:“我是朝廷命官!食君之俸,忠君之事,怎么能说走就走?”
吕仲明认真说:“杨广的气数已到了头,你总不能呆在这里,早一点走,就不至于这么被动……”
秦琼道:“我拿大隋俸禄,自当为大隋出力,如何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