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征道:“你……国师,此事绝不可儿戏!”
“分兵是个好办法。”李世民道:“儿臣可立军令状,若打不赢,提头来见!”
数人哗然,李渊又颇为头疼,一手无意识挥了挥,说:“暂且这样,待寡人想想。”
于是殿内众人都出来了,知道李渊要和裴寂咬耳朵了。
所有人出来,站在阳光下,谁也没说话,李元吉黑着脸,最先走了,而李建成朝众人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魏征道:“无论陛下如何决定,各位将军都辛苦了。”
秦琼,罗士信等一众武将微微点头,李建成道:“国师……”
“我待会过东宫去。”吕仲明道。
“不必。”李建成笑道:“国师先在家休息,若有事请教,建成会过来。”
“恭送太子殿下。”尉迟恭抱拳道。
李建成也转身走了,剩下李世民与一众得力干将,大家面面相觑,都没有说话,罗士信最先道:“这年注定过得不太平。”
“少废话,走罢。”秦琼拍拍罗士信的肩。
尉迟恭走在前面,吕仲明走在后面,知道李建成的意思——说不定李渊会采纳出兵的计划,一旦出兵,尉迟恭很可能就会率军回并州,就要与自己分开了。所以给他们多留点时间聚聚。
两人的关系不仅是恋人,还各属李建成与李世民的班底,平时还不觉得,到了这种时候,就尤其尴尬了。
尉迟恭回头道:“这仗能打赢么?”
“老实说,应该打不赢。”吕仲明道。
“什么叫应该?”尉迟恭莞尔道。
吕仲明回忆起自己所知的过去,突厥人还会猖狂很多年,最后还是被李靖给收拾的,但是现在,无论如何都应该打。
这次两人是从皇宫正门出去的,正要绕路回西四坊时,却见三名身披袈裟的僧人沿着长街走来,各持掌礼,吕仲明不禁眉头微蹙。
方才还想着如果李世民出征,自己便索x_ing跟着,以免出什么差错,却忘了正月十五之约。吕仲明一拉尉迟恭的手,两人避到巷内,只见远处那三名僧人朝长安守卫询问,吕仲明隐约听到“太子”二字,并认出第一个是吉藏,第二名应当是法朗,也就是文殊,第三名僧人则从未见过,莫非是大势至菩萨?
三僧并未进入皇宫,只是递出了一封信,便转而朝城东去,看那方向,显然是大兴善寺。
“走。”吕仲明道。
吕仲明心事重重地回了家,手里拿着回旋镖在玩,尉迟恭道:“他们是来找你麻烦的?”
“也不算。”吕仲明道:“正月十五,佛门让我去论道,耍耍嘴皮子,估计到时候来看来听的百姓不少。”
尉迟恭道:“是想集合高僧们,让陛下撤去禁出家令么?”
“或许罢。”吕仲明随口答道:“我觉得他们并不打算打动陛下,目标是另一个人。”
尉迟恭若有所思,吕仲明知道他想偏了,应该想的是李建成。但恰恰好文殊与普贤想打动的,则是李世民。
“需要我帮你做什么。”尉迟恭道。
吕仲明摇摇头,说:“我可能没法跟你一起出征了。”
尉迟恭笑笑,说“没关系,我会打胜仗的。”
尉迟恭伸手来揽他,吕仲明却微微侧过肩膀,不愿意接受,尉迟恭看着他的双眼,说:“还在生气么?”
吕仲明不答,手里翻着一本南华经,尉迟恭坐到他身边,侧过头,轻轻吻了他耳朵一下,那一刻吕仲明怦然心动。
“为什么……”吕仲明喃喃道。
“仲明!炭头!”秦琼策马赶来,在门外拨转马头,说:“御旨下来了!炭头你进宫一趟!分配人事!”
吕仲明起身要跟着去,尉迟恭却摆手道:“没叫你去,你留下吧。”
说毕尉迟恭跟着秦琼离开,吕仲明知道秦琼入宫,尉迟恭也去了,证明李渊采纳了自己的计划,说不定正在调集武将,安排军队人事。而尉迟恭让自己不要去的原因也很明显,有他在,尉迟恭就不好与李建成正面杠上,说不定在李渊颁布决定时,还有一番争执。
吕仲明看了会书,天渐黑下来,又有人来通报,说尉迟恭在宫内商讨战术,不回来用饭了,还带了皇宫里的晚饭回来。吕仲明吃过晚饭便躺下睡了。
直到半夜时,尉迟恭才推开房门进来,吕仲明迷迷糊糊道:“怎么样?”
“让元吉带兵。”尉迟恭道:“我和秦琼,罗士信为辅。世民留在长安,预备出兵洛阳。”
吕仲明困得不行,嗯了声,尉迟恭伸手来摸,又问:“睡着了么?天亮就要出征了,想不想来一次?”
吕仲明:“不。”
尉迟恭沉默片刻,而后在吕仲明身边躺了下来,从背后搂着他。
不知道为什么,吕仲明又清醒了。
“还在生气吗?”尉迟恭以指背轻轻摸了摸吕仲明。
“如果我说,等到任务办完以后,就和你分开,你愿意吗?”吕仲明平静地问。
“愿意。”尉迟恭低声道:“当初你刚来王府时,我们在一起,又分开后,我就是这么想的。如果你觉得终究要回去,那么至少在我们相处的这段时间里,快快乐乐地在一起,可以吗?”
吕仲明反而说不出什么来了,尉迟恭小心的亲吻他的耳朵,吕仲明微微侧过头,心里很不乐意,但又有点忍不住。他心中的小人在冷战和尉迟恭的身体之间摇摆,最后还是好色占了上风,不情愿地抱着尉迟恭。
“唔。”吕仲明被尉迟恭堵住了唇,那种感觉又回来了,他们疯狂地接吻,尉迟恭喘着粗气,抵着他的额头,说:“我会尽快回来。”
吕仲明小声道:“你的兵不行,武器也没做好,铠甲也……啊!慢点!”
“你来试试?”尉迟恭的眼里带着笑意,轻轻顶入。
“我不是……开玩笑……”吕仲明喘着气道:“打仗的时候,别那么不要命……”
“不会不要命。”尉迟恭答道:“有人在等我归来……”说毕便深深埋在吕仲明的身体里,动情地伏到他脖侧。
吕仲明:“看好罗大哥……实在不行就……”
“天亮就要走了。”尉迟恭道:“投入点。”
“唔……”吕仲明睁着眼,看着尉迟恭,两人的鼻梁抵在一起,吕仲明不知道为什么,又涌起一阵心酸。
没有什么天长地久,也没有海枯石烂,一切皆有尽头。
携手走到尽头之后,便将结束,千万年的光y-in中,只余下无穷尽的回忆。
曾经总是觉得来日方长,有许多事,以后可以做,有许多话,以后也可以慢慢说,然而生命譬如蜉蝣,朝生暮死,终于有一天,千年万载的时光都被逼上了这么短短的一段路。
他怔怔地看着尉迟恭,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尉迟恭停下动作,问:“怎么了?”
吕仲明摇摇头,想起来到并州后的第一天,尉迟恭在黑暗里手执灯笼,等候着他的到来,不知为什么那一回头时,令吕仲明有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
尉迟恭温柔地吻去他的眼泪,紧接着是狂风骤雨般的进入,令吕仲明舒服得不住呻|吟,及至j-i鸣时分,两人才紧紧抱着,躺在床上。
吕仲明把头埋在枕头上,说:“又少一天了。”
尉迟恭一怔,继而道:“是啊,又少一天了。”
过一天,便少一天,吕仲明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个滋味,凡人的日子,都是这样的么?
外面已有人声响动,尉迟恭坐起身,穿好衣服,又朝吕仲明说:“媳妇,我去上战场了,在家照顾好自己。”
“哦。”吕仲明呆呆地说:“我送你吧。”
尉迟恭道:“睡吧,不会有危险,我对自己带的兵有信心。”
尉迟恭只训练了不到三个月的兵,这就要上战场,还是迎战并州突厥人,吕仲明还是有点不放心,说:“等长安的事情完了,我就过来陪你。”
尉迟恭笑了笑,侧头看他,又凑过来,在他唇上印下一个吻,一整衣袍,起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