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为什么?他是我的护卫,父亲为什么要派他?”
情窦初开的年纪往往对于爱情充满向往,但同时也是懵懂的。李欣然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心情到底是什么,有质疑,有生气,有不知所措,还有迷茫……
“这件事,是我向父亲提的。小妹,你长大了,李斩这样的外男已经不能像幼时那般和你待在一起了。”有那么一瞬间,李缈想做一个恶人,想将残酷的门第观念、阶级差距赤果果的坦露在小妹的面前,斩断这很可能不会有好结果还会伤害她的感情萌芽,但一句说完,他自己却硬不下心肠。
“小妹,男女之情是你以后总要接触的,三哥不会阻止你,但三哥希望以后和你一起走下去的是你真正喜欢的,而不是在你还懵懂的时候做下的匆忙决定。”
这样涉及男女私情的话从诸事如烟的李缈口中说出却显得仿若清风般平淡温柔,李欣然脑海中翻滚的波涛也渐渐平静下来。
“你知道的,权势也好金钱也罢,都不是我们家所缺所必须的,父亲和哥哥们也不会利用你的终生大事去做交易,你有足够的时间去思考、寻觅,也有大量更加优秀的男子可以挑选,我们只希望你一直无忧无虑、快快乐乐的。”
在权谋倾轧中,李缈的智谋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掌控力;在他最疼爱的小妹面前,李缈内心的柔软却有化海啸为镜湖的安抚力,李欣然早已盈着热泪窝在自家三哥的怀里了。
那文人口中所谓的爱情在李欣然心中,本也只是一根弱小的萌芽,又怎能跟家人对她参天大树般的情感相比呢?
不见硝烟与刀光剑影的政治权斗中李缈可以运筹帷幄,冷静的抽丝剥茧,分析剖解,不掺任何情感地做出最理智的决定,仿若这世界值得他投入感情的唯有李欣然。而李斩如今的能力想做他的妹夫还早得很,他最好能闯出一番事业来,否则,早晚被围在妹妹周围的青年才俊给比下去。
“几天后大哥要去伊旸城,小妹也很久没出门了吧,不如和大哥一起?正好出去散散心多结交些姐妹好友。”轻抚着小妹的黑发,李缈的气息如暖风扫过李欣然的发梢,而落在远处的眼睛却微眯平静的不着痕迹。
“嗯,我都听三哥的!”
…………
两天后
北李村村口的一栋半旧的宅子里,何宁与何安正不紧不慢地收拾着这座不大却是由青砖瓦搭建的房子,尽管劳动的主力是何安,但伤残人士何宁也做着力所能及的事情,没有意外的话,他们两人以后要常待在这座住宅了。
咚咚咚
听到敲门声,何宁停下手里的扫帚,朝门口望去,一身藏蓝色短打的利落少年站在未掩的半扇门处,笑容喜悦而灿烂。
“我去你家里没找到人,何大爷说你在村头的荒宅,怎样?这次在伊旸城玩这么久都不舍得的回来了吗?话说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伊旸城里的亲戚?”
来者是一个多月未见的王章沐,两人虽然一起相处的时间没有村里小伙伴们长久,但感情却是最好的,王章沐敲了门也没见外,见何宁注意到他便直接朝他走了过去,一拳打在何宁的胸口算是打了个招呼。
“还好你小子没有忘了我们当初的约定,这个院子以后就是你说的‘工作室’喽?我住哪里啊?”说罢,王章沐已经兴奋得四处张望起来,农村的宅子本就不大,格局更是一目了然,但仍是让王章沐跟打了j-i血一样兴趣盎然。
“章沐,我有事情和你谈,跟我来屋里吧。”
王章沐的兴奋与憧憬都被何宁看在眼里,他越是如此,何宁便越是内疚。当初说好一起办工作室一起钻研机械的奥秘,但如今自己陷入朝堂的政治争斗,甚至很可能已经牵扯进了皇子们的王位之争中,自身难保,他不能再牵扯更多人了。
说他自欺欺人也好,他仍是想尽最大的努力不让家人受更多的牵连,因此他选择把工作室建在外面。
但王章沐和他的家人不一样,他只是一个无辜的青年,他完全可以不被自己牵连到这潭沼泽,做一个独立而自在的木匠,做他喜欢的作品。
“章沐,有件事我很遗憾,但必须告诉你……我希望你,以后还是不要再来这里了,最好不要再来找我。”
何宁话里的决绝让王章沐脑袋懵了一下。
“宁子,你……你在跟我开玩笑吧,还是说城里住了一个月,就看不上我这样的朋友了?”
“不是这样的,章沐,就是因为把你当朋友,我才要你远离我。具体原因我不能告诉你,但如果你继续和我呆在一起经营这个工作室很可能会招来杀身之祸!”
何宁参与的事情要有绝对的保密,不能告诉王章沐,但他更不能让让王章沐小看事情的严重x_ing,这是他作为一个朋友的责任。
曲折离奇的剧情让王章沐有些难以置信,但何宁严肃地表情却让他不得将其看作一场玩笑,他多想何宁下一秒就破功大笑,嘲笑他愚蠢也罢,可笑也罢,只要那些什么不要来往,什么杀身之祸的话都是玩笑之谈就好。
但是,一场静默过去了,他所期望的并没有发生,何宁认真的眼神更是让他不容自欺,但他仍是不敢相信,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哪来的杀身之祸,还要牵连到友人?
“你是说接下来你要做的事很可能会带来杀身之祸,甚至牵连到亲友么?若是如此,这样的事情不做也罢。”
“章沐,我没有选择的,若我不做,可能早就死了。但是,你不需如此。所以,离开吧,不要再来找我了。”
第54章 一步
也许是何宁劝告的意味太过强烈, 也许是对危险下意识的规避, 王章沐最终还是离开了。
何安陪着何宁站在门口,目送着那道离开的身影消失在通往镇子的长道上,他回过头,身边的身影一直安安静静地站着,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他偏知道对方是难过的。
心疼的目光还未来得及收回便被何宁抓个正着,何安有些窘迫,但何宁却回了他一个大大的笑脸。
为什么是大大的笑脸?
还未等何安想明白,便感觉一个s-hi热的柔软之物覆在了自己的眉眼之上,何安愣住了, 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不要这么看我。”
何宁的手指摩挲着何安不安分的眼皮, 看着对方先是从耳朵再到脸颊一直红到了脖颈,反而之前闭上也没安分的眼睛闭得更紧了,便坏心眼地凑到何安的耳朵边,将说话的热气吹进何安的鲜艳的耳廓中。
“有你一直陪着,我很幸福。”
眼见着对方的红耳朵鲜艳得快要滴血, 何宁也不敢再做过分的事情,生怕何安的耳垂真的滴血, 正要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何宁却发现有一硬物顶住了自己的小腹。
顺着何宁的目光, 何安也发现了自己的异常,一时间羞愤得恨不得钻入地缝中,更是连何宁的反应也不敢瞧地逃离了现场。
只剩站在门口的何宁咧着嘴偷笑,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那个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尾巴也长大了呢。
不过,想想也是,何安比自己大两岁,如今正是十五岁的少年,若按虚岁算起,可就正是十六七岁血气方刚的年纪啊,看来自己以后要多一项教学任务了啊!
在何宁脑海中浮现出某些限制级画面前,一只白鸽扑楞着翅膀落在了门口的屋檐下慢慢地梳理起羽毛,发现了白鸽的何宁隐去了嘴角的弧度,熟练地从白鸽的腿上取下纸条,展开后只见“甚善”两字。
看来萧炙从自己这里带走的弩得到了那位的赏识,那么,接下来自己就要开始着手研究连击弩了……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既然已经成为被发现身怀奇璧的匹夫,何宁只能向当权者显示自己的利用价值。
为了不被卸磨杀驴,何宁告诉了萧炙自己家中藏有的自制弩,并且用还未研制出的连击弩吊着对方的胃口,才换取了如今得以继续的平淡生活;否则,难保他回来之后不是被圈禁便是被抹杀的下场。
尽管在和萧炙相处了一段时日并了解了他一部分的为人后,何宁感情上并不觉得他是这么一个用罢便卸磨杀驴赶尽杀绝的狠毒之辈,但理智上他也明白萧炙自己也只是当权者手中的一颗棋子,他的意志并不能代表那位的意思。
现在的他就像一只身怀可以左右时局技能却又没有壳无能力保护自己的蜗牛,不仅被赤果果的暴露在群狼面前,还要在没有任何安全措施的情况下表演赤脚走钢丝。
何宁不能将全家人的x_ing命押在萧炙的品x_ing和当权者的心情上,就像不能期待自己要走的钢丝直径一米一样。他必须要考虑到更多的可能以及最坏的情况,然后在脑海中不断将自己手中所能用上的资源排列组合,在不同的局势中抓住一切可以利用的时机打出最合适的牌。
然而,在绝对的阶级面前,没有什么万无一失的方案。即便他竭尽所能走好每一步,仍会有一部分称之为运气的成分无法被预测。
唯希望萧炙追随的那位是个能力与心胸都不错的,能够允许自己这个编外人员隐藏在偏远的市井小村中静静地做个科研人员,默默地为他驱逐北蛮敌军直至走上皇权巅峰的大业添砖加瓦……
一个月后
北李村又出了一新鲜事物的消息不仅在两天内传遍了方圆几十里内的村镇,更是吸引了不少走商的商户亲自到北李村打探。
一时间整个村子都热闹起来了,村里的大娘婶子们也仿佛有了向外人夸耀的谈资,天天聚集在村头的大槐树下开茶话会,碰到有外人问话时更是讲的尽兴。
这不中年妇女八卦时,一行商面露疑惑地问了一句:“据说做出摇椅的何氏就是做出何氏摇篮的那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