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这话十分认真,如果裴定不同意,似乎下一刻就能要了他的命。
裴定愣了好半天,声音沙哑着,“这,这怎么能行?我们家小龙才多大一点,怎么能在村子里,他,他还要去念书的!他还要念书的!”
陆郁皱了皱眉,“看来你对裴向龙还是很关心的,那为什么就不能对裴向雀好一点?人心确实有偏,你偏的太过厉害。可是也没有关系了,现在都没什么必要了。”
或许陆郁的话是戳到了裴定的弱点,他咬牙切齿地骂道:“你凭什么管?还想耽误小龙的一辈子。裴向雀是我的种,是个傻子,是个畜生,我要怎么打,要怎么骂,都是我的事。我就是要他死,他也得跪下来给我磕头。”
陆郁绕着裴定一圈,停了下来,用力踩住裴定的脚踝,y-in测测地说:“那我现在就能要了你的命。”
不用等他踏出这里一步,陆郁已经又折断了他的一根腿骨。
裴定的哀嚎声过大,陆郁嫌烦,旁边的人很有眼色的又堵上了他的嘴。
陆郁走到了周秀面前,周秀瑟瑟发抖,止不住的摇头恳求。
“是你自己说?还是我问一句,你答一句?”
陆郁瞥了她一眼,语气平平淡淡。
周秀一阵胆寒,但她终究不像是裴定那么蠢且傻,努力克制着自己要躲闪的眼神,装作胆怯的无辜的模样,“我,我不知道,您说的是什么……”
陆郁笑了笑,英俊的长相在周秀看来如同恶鬼一样,“看来你是要我亲自问了。”
周秀怕得发抖,这种害怕源于疼痛和未知。她苦了这么多年,忍辱负重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看到了希望,为什么要受这种苦这种罪,凭什么?
她不甘心。
可即使再不甘心,她也屈服向疼痛屈服了。
陆郁走到木门旁,开了灯,在桌上拿了一个文件,轻描淡写地问:“第一个问题,你当初为什么要嫁给裴定?那么急,那么快,迫不及待,那时候裴向雀的母亲才刚刚入土没两天吧。”
周秀的瞳孔一缩,她不敢回答。
那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周秀天生长得好,心思不正,从小就有主意,成绩不好,初中就辍学,却不愿意和村子里的人定亲结婚,而是跑到了大城市闯荡。她在一户富裕的人家做保姆的活,那家的太太也姓周,在外打拼事业,为人和气,很容易相处。加上周秀又会讨好人,很快就和这一家熟悉了起来。
然后,她就勾引了那家的男主人,最后是在主卧的那张床上被捉到的。
周太太是很和气,可是在商场上打拼,实际上也是个狠人,敢挖她的墙角,她是不会放过的。那位先生送了她一些珠宝首饰,刷的是家里的卡,周太太去报了警,说是家里遭了小偷。周秀怕得不行,跪下来求她。周太太笑着说,这也可以,周秀得在自己家乡附近,一个月之内嫁出去,而且不许再出这个省,否则她就拿着证据去警察局。而这件事闹得很大,村子里议论纷纷,没人愿意娶周秀,最后才找上了不知情的裴定。
和裴定结婚后,周秀也只好暂时认命,先打理好这个家,只有一个人太碍她的眼,就是裴向雀。她想,这个家本来就穷,裴向雀该抢了多少本该属于自己孩子的东西。而其他人的离开,正好给了她机会。周秀在城里待得久了,也辗转过几户人家,其中有一家的孩子正好得了自闭症,耳濡目染之下,她也知道了一些关于自闭症的事情。
她觉得自己聪明极了,不用动手打裴向雀,那样只会留下痕迹马脚,说不定还要搭上自己。只要把裴向雀关起来,他自己或许就得了病,即使没有生病,那也没有关系,裴向雀那么小,即使告状,她也有办法糊弄过去,只要说裴向雀不乖,自己要干活,担心孩子安全把他关在家里又能怎么样?
上天保佑,她关了裴向雀半年,再把他接出来的时候,裴向雀已经不会讲话了。
他成了个傻子,不会耽误自己孩子以后的路,可真是再好不过了。
在折断了周秀几根手指头后,这一番话才被问了出来。
裴定疼得厉害,听到了这些往事,含含糊糊地骂她,“你怎么敢这么恶毒!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害了裴向雀……”
周秀哭着朝他喊,“我不都是为了小龙吗?我们小龙现在该怎么办,反正裴向雀已经傻了,这有我们小龙了!”
裴定被她的话噎住了,朝哭得喘不过气的裴向龙看了过去,他长得那么好,那么聪明,比裴向雀聪明得多,现在又有什么办法,他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了。
陆郁看着他们一家三口的深情厚谊,似乎很为之感动,慢条斯理地鼓了鼓掌。又拿起资料上的时间,丢在了裴定的眼前,非常疑惑地问了一句,“可是周秀女士和人偷情之后,没过几天就和你结了婚。怎么能确定那个孩子是谁的?周秀女士能确定吗?”
在刚刚周秀的叙述中,时间概念是被模糊了的,而陆郁的这份资料是基于当时的警察报案记录,那位周太太的亲口讲述,还有当时裴定周秀结婚办酒席那天的日期,非常准确,期间都没差到半个月。想必是裴定被周秀这么一个漂亮的黄花闺女要嫁给自己迷昏了头脑,村子里的人也都被打点过没有人说,立刻就把周秀娶回了家。
所以,裴向龙是谁的孩子?谁知道?反正裴定又没有机会去大医院去做亲子鉴定了。
裴向龙不是自己的儿子!
裴定彻底发了疯,目眦欲裂,又被解开了绳子,断手断脚也要爬到周秀面前,拿唯一能使劲的脚踹她,骂得满嘴的污言秽语,裴向龙见父母打成一团,哭得要刺破人的耳膜,陆郁嫌吵,去外头避了避,吩咐了一句,“注意着点。”
陆郁在外头抽了根烟,待里头的哭叫声终于歇了歇,走到了周秀的面前,她再也没有佯装的力气了,脸上都是伤痕,气息奄奄。
陆郁开怀地笑了,他天生缺乏同情与可怜这种情绪,并不会因为别人的痛苦而有半点难过,“这样倒很衬你。我也有一份礼物要送给你。你从前关了裴向雀半年,我只需要你双倍奉还,好不好?”
从那里出来之后,即使周秀运气好,没得什么病,也会被诊治成精神病,然后在一家设施不良好,医护不体贴的精神病院度过余生。
解决完这一切,陆郁坐上了会酒店的车,表情是从所未见的柔和轻松。
从此以后,裴向雀只是他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雀:哇,今天陆叔叔亲了我!
大裴:你小声点!!!
第41章 祭拜
这么一趟来回,陆郁回到酒店的时候正好天明了。他卸了满身的戾气,轻轻推开门,屋内一片寂静,厚重的窗帘严严实实地遮住了阳光。陆郁走近了一些,瞧见床上隐隐约约鼓起了大块地方,不是竖着占了半边地方,而是横着贯穿了整张床,也见不着脑袋在哪。
陆郁换了衣服,掀开被子上床,得费尽力气才能寻得出块能够躺下的地方,无奈地挪了挪裴向雀的位置,他只有在自己的怀里睡觉才是老实的。
可惜现在不能光明正大搂紧怀里,倒是很可惜。
忙了一个晚上,陆郁着实有些累了,他躺了下来,眼睛微微阖上,只是闭目养神。
过了一会,旁边被子里的那个圆团渐渐展开,朝外头爬了出去,最后一个又圆又黑的小脑袋出现在枕头上。
其实刚刚陆郁进来的时候,裴向雀就醒了,只不过没吱声。
他偏着头,紧紧地盯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
陆郁的模样长得十分英俊,长眉狭眼,五官轮廓深刻,只是平时的气势冷淡y-in郁,加上精神疾病方面的传闻,旁人见到他总是有先入为主有几分害怕躲避,不敢细看,倒很少能像裴向雀这样明目张胆,光明正大瞧着。
裴向雀看得都舍不得错开眼,心想,陆叔叔长得可真是又英俊又好看又有男子气概,世上再也找不出这样的长相,和他这种瘦瘦弱弱的模样完全不同,而自己底子不好,怕是以后也长不成陆郁这样子的类型。
想想就叫人叹气。
他现在把陆郁当做全世界最好的人,崇拜得紧,自然希望以后什么都能朝陆郁的方向发展,可现实不能如人所愿。
只不过要是陆郁知道了他的想法,大约是不会开心的。
裴向雀在旁边唉声叹气,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突然听到对面冒出来一句。
“阿裴这是看着我鼻子、眼睛还是嘴巴哪里不满意才叹的气?”
裴向雀一惊,猛地抬眼,陆郁已经醒了,半垂着眼,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紧张到根本没听清讲了什么。
陆郁又重复了一遍。
“哪,哪有!不是的,我在,在想别的,”裴向雀在心里嘀嘀咕咕,就是因为哪都太满意了才难过,却不能说出口,慌里慌张间只好把昨天想到的事拿出来搪塞,“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想去我妈那里去看看。”
说着说着,便慢慢平静了下来,“我都,好久没去看过她了。”
陆郁怔了怔,“那我们今天早晨就去探望她。”
裴向雀皱着眉头,“陆叔叔快睡觉吧。昨天晚上,肯定是去送钱了,一夜没有休息,对不对?”
陆郁翻身坐起来了,并不否认裴向雀的话,“哪里有早晨补觉,下午去探望先人的道理?”
裴向雀很坚持,“我,我妈妈人很好,她不会介意的。而且,陆叔叔对我这么好,她,高兴还来不及。”
“我给你唱歌,快点睡觉!”他直接从床单里蹦跶出来,要把陆郁摁下去了。
裴向雀已经和从前大不相同了,他对陆郁睡觉这事看得很要紧,在这件事上头都敢和陆郁争执起来,颇有几分恃宠而骄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