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莫宁瞳仁一缩,电闪雷鸣间,一双黑漆漆的瞳仁极为幽沉冷静,他重生一世,本就是为了不留遗憾,既然如此,有机会摆脱,他为何不?
陆莫宁沉沉道:“我愿意。”
他答应的太过爽快,反倒是让黑蛇狭长的蛇眸一动:当真是有点意思。
下一瞬,小黑蛇露出满意的笑,张开嘴,露出两个尖细的毒牙,直接咬上了陆莫宁的肩膀,疼痛袭来的瞬间,陆莫宁混沌的脑袋也瞬间清醒了过来。
与此同时,他看不到的地方,随着红光一晃,他的眉心见多了一道火形血痕,只是顷刻间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陆莫宁清醒过来,低下头,手腕上还是那串檀木香珠,那小黑蛇已然不见了踪影。
唯一让他知道先前不是他的错觉的,就是他肩膀上的那两个尖尖的牙印,血涌出来,因为他身上穿着喜服,并不能看清楚。
这时候轿门被踢响了,只是里面的陆莫宁却并未动静。
“新娘子?”喜娘的声音疑惑的传来,喜轿外,相府二公子晋博宇皱着眉头不满地瞧着喜轿,又踢了一下,结果新娘子依然没动静。
晋博宇刚想发火,好在被身边的小厮拦住了,生怕这大喜的日子自家公子又闹事。
相爷可专门嘱咐了,这次可是世家的公子,又是明媒正娶的,可不能像是往日那般胡来。
相爷虽然宠二公子,任着二公子胡来,可这陆家是世家,不仅如此,这陆家不久前刚出了一位新科状元,小小年纪就任命为七品县令,这几年之后,怕是官运亨通,否则,他怎么可能答应自家二子娶一个男子为妻?
就在晋博宇就要踢第三次轿门的时候,轿帘蓦地被一只白皙修长的手给掀开了。
晋博宇瞧着那细长白皙的手指,因为对方年岁还小,是以雌雄莫辩,想到那张清秀招人的小脸,晋博宇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也忘了发火,猴急的就要去牵对方的手。
只是随着戴着盖头的新娘子步出,向一侧一躲,就避开了晋博宇的手。
一旁的徐嬷嬷看到新娘子自己走了出来,愣地浑身一僵,怎么回事?
她不是下了很多迷药,怎么大公子还能走路?
第2章
徐嬷嬷有种不祥的预感,果然就看到下一刻,陆莫宁直接手腕一抬,动作行云流水,优雅好看,在徐嬷嬷阻止之前,掀开了头上的红盖头。
“诶诶,这是怎么回事?新娘子怎么自己把盖头给掀开了?”
“就是啊……莫不是这新娘子不愿意啊?哈哈哈……”
“……”
七嘴八舌的声音响起,让晋博宇回过神,气得脸色铁青,刚想发火,可对上陆莫宁那双淡漠的凤目,对方凉凉睨了他一眼,眉眼底的风情随着面上的妆容,眼波流转间,竟是风骨食魂,让人心尖都酥了。
众看官也愣了,没想到这陆家的二公子陆世鸣,竟有这等好姿容。
只是也有前来的百官以及世家子弟,觉得这陆家的二公子莫名眼熟啊。
晋博宇也愣了愣,不知道为何,总觉得今日的美人竟是比先前看到的还要招人,还要让人蚀骨……
只是还未等晋博宇又来牵陆莫宁的手,他动作极快的把头上的女子珠钗簪子都扯了下来,随意仍在地上,啪嗒一声,扣人心弦,与此同时,对方一头如缎的墨发倾泻而下,加上冷抿的薄唇,烈焰喜袍,幽沉的凤眸,竟是有种惊艳的孤绝。
一时间,相府四周都静了下来。
陆莫宁目光冷漠地扫向徐嬷嬷,徐嬷嬷抖了抖,脸色变了变,刚想开口,陆莫宁却先他一步,环顾一圈,找到一位眉眼正气的中年男子,走过去,直接躬身行了一礼:“周大人,还望给下官做主,下官有冤要申。”
陆莫宁这话一出,四周原本被他的姿容给惊艳的众人回过神,却又眨了眨眼,不明所以,下官?这陆家的二公子莫不是傻了,无官无职竟然敢在刑部侍郎周大人面前以下官自称?
周大人被陆莫宁这一句给怔住了,“陆贤侄,此话怎讲?你可是遇到什么冤情了?”
周大人很是莫名,他并未见过这陆家的二公子陆世鸣,要真说起来,他倒是见过他的兄长陆莫宁几面,对方毕竟是今年的新科状元,皇上也极为看好,有意让那陆莫宁锻炼几年,让他去江栖镇,还是他提议的,那里不怎么好治理,穷乡恶水出刁民,可若是对方能真的治理好,有一番作为,功绩也大,能很快荣升。
与此同时,也能让他瞧瞧,对方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是不是个可造之材。
而另一边,围观的同僚,有一多半是因着晋相爷的公子娶妻,虽然是男妻,他们收到了请柬,还是很给了面子都来了。
可没想到这新人突然就来了这么一句。
难道对方并不想嫁给这晋家二公子?
他到底见过大风大浪,缓声问了这么一句,只是陆莫宁接下来的话,却是不仅让周大人,也让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陆莫宁道:“下官陆莫宁,今年的新科状元,皇上新任命的七品县令,状告后母梁氏,为了一己之私,不惜对下官下药,李代桃僵让下官替其子陆世鸣出嫁,并夺我任命文书,打算取而代之。”
陆莫宁这句话一落,所有人都傻了。
这……怎么回事?
什么陆莫宁,什么新科状元?
不是说这次嫁给相府的是陆家的二公子陆世鸣吗?
这次前来的,还有不少陆莫宁的同窗,他们刚开始没回过神,此时再看,后脊背蹿上一股凉意,这陆家的情况他们还是有所耳闻的,毕竟这些年陆莫宁为了能念书,可是被梁氏磋磨折腾了不少次,甚至还找人来学堂闹过数次。
他们也见过两次那陆世鸣,想来的确是陆莫宁有几分相像,他们还奇怪,为何陆兄的后弟大婚,他竟是没有露面,没想到这梁氏竟是纯了这般恶毒的心思?
此刻再看这新人,那气质修养一身风骨,哪里是陆家那个不成器的二公子能比的?
周大人傻了眼,“你……是陆莫宁?”
陆莫宁垂眼,遮住了眼底的暗芒:“回大人,下官正是,三日前,下官刚拿到任命文书,周大人还鼓励了下官几句,道‘天下大任,匹夫有责’这八个字,下官谨记在心,本想为江栖镇一展抱负,可未曾想,后母竟是想到如此毒计,下官知晓状告后母不妥,可下官被逼无奈,今日若是成了,下官的仕途也就毁了……”
“你胡说!你明明就是我家二公子,怎么能这么胡乱污蔑夫人呢?”徐嬷嬷急的不行,这会儿终于找到机会,嘶喊出声。
陆莫宁侧过头,冷漠地看了眼,眼底波澜不惊,可这淡定沉稳的气度,莫名让人信服:“是吗?那不如徐嬷嬷你去一趟陆府,去把所谓的‘大公子’喊过来,我们来当场让周大人考验一番如何,这次应试的笔试与殿试的答卷,不如你让他来背一背如何?看看我们到底谁能背出来?”
“你,你胡说!”徐嬷嬷急了,她家公子哪里会背这个?这些年被夫人宠的,功课极差,字都记不得很多,更何况是什么殿试第一的卷宗……
众人观徐嬷嬷这模样,哪里还不明白?
徐嬷嬷扭过头,猛地看向一直盯着陆莫宁瞧的晋博宇,对方瞧着陆莫宁就像是贪着一块好r_ou_的狼,垂涎三尺,眼神带着一抹痴迷,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这陆莫宁竟是比那陆世鸣长得还好?
如今一瞧,的确是与先前瞧得不一样,有七八成像,可这气质却是完全不同,尤其是一双眼,瞧见这双潋滟生波的凤目,竟是丝毫想不起来那陆世鸣到底是何模样。
徐嬷嬷扑过去抓住了晋博宇的衣袖:“二爷,我家大公子是心甘情愿替二公子嫁进来的,你别听他胡说,他这是临时反悔了,你可要为我家夫人我家二公子做主啊。不是我家夫人二公子要故意欺骗的啊!都大公子一个人自作主张啊!”
众人撇撇嘴,刚刚不还不承认么?这会儿一看情况不对,就说是心甘情愿的了?
陆莫宁嗤笑一声,直接掀开手腕,露出了上面被簪子扎的血r_ou_模糊的手臂:“周大人,后母与这徐嬷嬷为了防止下官醒来坏事,给下官用了不少的迷药,下官为了能清醒过来,是以自残,若是下官心甘情愿,那我倒是要问问,尔等何以给我下迷药?我体内如今还有迷药,不如让大夫来瞧一瞧如何?”
徐嬷嬷张张嘴,跪在那里脸色惨白,可愣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老夫来!”突然,一个老者走了出来。
周大人这会儿终于回过神,瞧着徐嬷嬷愤怒不已,无知愚妇!
好大的胆子,竟然敢陷害毁了圣上钦点的新科状元,竟然还想让一个不成器的取而代之?
着实可恨!
周大人转过身,看向出来的老者,心下一松:“田太医,劳烦了。”
徐嬷嬷一听竟然是太医,浑身一软,惨无人色。
田太医对于今年的新科状元也有耳闻,年仅十六岁,少年聪慧,殿试一卷心怀大义,绝对是可造之材,没想到差点竟然被毁了。
他上前搭了脉搏,一诊治,神色微动:“陆大人的确是被下了大量迷药,因着他失血过多,加上体内有毒,是以才能清醒过来……”
“有毒?”众人一惊,难道这梁氏竟然心狠到这种程度?
陆莫宁敛了身上的戾气,垂眼解释道:“下官想要用簪子让自己清醒一些,可迷药到底强了些,后来马车里有一条蛇,刚好咬了下官一口,这蛇毒解了一部分迷药,倒是让下官清醒了不少,反倒是救了下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