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莫宁修长的手掌,意味深长地拍了拍昌荣欢的肩胸,“大人你说呢?”
昌荣欢被陆莫宁这一笑给笑得晃了一下眼,随即明白陆莫宁的意思,也忍不住挤眉弄眼:“老弟啊,你这是终于开窍了啊!以前就是太死板了,这人啊还是需要知道变通,老弟放心,一切都包在老哥身上,到时候一定为老弟引荐引荐!保证你以后仕途亨通八达……”
陆莫宁笑而不语,只是转过身时,眸色沉凝,如今只希望那贼人不是这薛当家了。
只是一回到房间,刚进去,赵天戟突然就讲陆莫宁给压在了门板上,皱着眉,握住了他的手,还十指纠缠。
陆莫宁眉头一拧:“你发什么神经?”
赵天戟垂眼:“一炷香了。”
陆莫宁甩了甩,“那摸一下就够了。”
赵天戟直接开始转移话题:“……你要去薛家看看那薛当家?”
陆莫宁嗯了声。
“可要带着那裴晁一起?”
陆莫宁摇头:“不能带他,我怕他到时候万一激动之下暴露了。”
更何况,这裴晁长得与裴氏女有几分像,真的让薛当家瞧见了,若对方正是那贼人,虽然对方想不到对方会是男子,可即使当时不会心生怀疑,万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不带他去的好。
他不能让裴晁冒这个风险。
不过裴晁显然想去,他当晚就递了消息进来,陆莫宁让洪广平传信拒绝了,表明了他见过之后,会将那薛当家的模样画下来给裴晁看,以及对方的身高。
三日后,陆莫宁带着稍作易容的赵天戟,随着昌荣欢一起,去了薛府。
薛当家这次的寿辰果真是办得极为低调,只请了十多位,地位都不低,还热热闹闹的请了戏班子以及歌姬舞姬。
陆莫宁也是第一次见到这薛当家,长得极为英武俊朗,眉眼舒展,颇为稳重,大概是习武,瞧着不过是而立之年,实则早已年过不惑之年。
昌荣欢带着陆莫宁前去引荐,陆莫宁不动声色的对比了一下昌荣欢与这薛当家的个头,竟是真的高出半个头,陆莫宁面上不动声色,心底却是克制隐忍。
也当真明白了何为衣冠禽兽,从这薛当家的面容来看,对方完全不像是会做出那种j-ian污杀人之事。
这薛当家似乎很忙,很快就去招待旁人,八面玲珑,绝对是个难对付的角色。
陆莫宁几乎能确定,对方是当年那人的可能x_ing有七八成,他面容不动声色,脑海里却已经开始想着应对之策。
寿宴很快开始,戏班子咿咿呀呀的声音,歌姬舞姬,一幕幕出场,陆莫宁并未上心,只想尽快离开。
只是陆莫宁却未想到,就在寿辰接近尾声的时候去,却是出了意外。
当最后一场压轴舞开场的时候,陆莫宁并未在意,可等看清楚上面一袭红裙,扮作舞姬,一曲惊舞的精致美艳少女时,对方回旋转眸间,少女精绝之容,让人满眸惊艳,可那姿容明明是……陆莫宁清冷的瞳仁瞬间一缩。
第54章
陆莫宁强压下心底的波澜, 瞳仁急促地缩了缩,他清冷的目光落在台阁上身段妖娆的少女身上。
对方腰肢纤细不盈一握,随着赤果的脚踝上叮铃作响的铃铛, 蹁跹起舞, 飞掠回旋间,身姿轻盈,翩若惊鸿,让人满眸惊艳。
不仅如此, 对方一张精致清绝的姿容,被特意描绘过, 浓妆让他寡淡的姿容鲜活起来, 嘴角上扬,妩媚的眉眼顾盼生辉。
一颦一笑, 让在场的人都忍不住低声惊叹。
对方呈现出来的少女,鲜活、美艳,宛若十五六岁灵动的少女,既像裴晁却又不像裴晁。
或者说,他此刻表演出来的, 是十五年前,如花一般年纪的裴氏女。
当年裴氏女也是这般的年纪,宛若一朵含苞谷欠放的娇花,只可惜,还未绽放,就被采摘毁掉。
如果说裴晁只与裴氏女有几分像, 此刻经过妆容,几乎是像了九成。
陆莫宁的视线看向首位正中央落座的男子,对方原本正不甚在意的端着一杯清茶,大概是抬眸间,被对方的姿容给惊住了,忘记了动作。
甚至连茶杯倾斜,有茶水滴落到了他的衣袍下摆也未发现。
不仅是薛训庭,在场的人的目光都盯在那台上妖娆而舞的少女,目露贪念的光。
只除了三人,陆莫宁以及赵天戟,还有脸色黑沉的昌荣欢。
别人认不出裴晁,可裴晁当了五年的晁非衣,还嫁给了昌文柏四年,昌荣欢见过对方数次,刚开始也许没认出来,可随后瞧着那张脸,怎么都觉得眼熟。
更何况,晁非衣死了却没找到尸身,如果没见到也就罢了,真的见到了,怕是只当是对方不过是假死。
昌荣欢咬牙切齿,可到底这里是薛家,他也丢不起这个人。
陆莫宁不动声色的将薛训庭的反应收入眼底,如今,几乎是确定,当年那人,正是薛训庭。
对方瞧见裴晁时,眼底是满眸的惊,并没有同旁人一般的惊艳,可见对方还记得这张脸,记得这个人,记得当年他亲手毁掉的这个如花的少女。
裴晁一舞很快结束了,弯腰行礼之后,娇媚巧笑嫣嫣的回身就去了后台。
而陆莫宁再去看,薛训庭已经恢复了正常,接下来一一亲自将他们送出薛府。
而昌荣欢也难得没上前攀谈一二,一出了薛府,就朝着薛府的后门而去,被陆莫宁给拉住了:“昌大人,你去做什么?”
“老弟你也看到了,那明明就是……就是……”昌荣欢大概是拉不下老脸,毕竟任谁去别府祝寿,竟然发现自己已故的媳妇儿突然变成了舞姬,怎么都觉得匪夷所思,难以置信。
陆莫宁自然不会让昌荣欢前去,他道:“大人还是别去的好,如今这里是薛家,真的闹大了,不过是让人看笑话。
除非,大人你想让人都知道,先前那舞姬,正是你的媳妇儿?
如今情况还未定,万一是有什么误会,岂不是……不妥?
更何况,昌捕头还在牢中,这要是让他知晓了,怕是坐不住的……倒是岂不是坏了先前的计划?”
陆莫宁三言两语说服了昌荣欢,末尾,劝服,“昌大人也别急,下官让手下的人去瞧瞧,暂时先别暴露了少夫人的身份再说,可好?”
昌荣欢抹了一把脸:“暂时只能如此了,老弟你说得对,的确不能鲁莽。”
陆莫宁朝赵天戟看了眼,眼底意味极深。
裴晁此举太过莽撞,可他也不能放任对方出事,他在薛训庭面前露了面,难保对方不会找他。
赵天戟应声,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很快就离开了。
昌荣欢答应了陆莫宁暂时不提这事,全权交给他,这才回了昌府。
陆莫宁却是早一步去了先前的旧院子,待了没多久,黑蛇先一步回来了,直接缠上了他的手腕,下一瞬,变成了一袭墨袍的男子。
不多时,裴晁也回来了,站在院门口,却是不敢进来,垂着眼,神情莫辨。陆莫宁坐在大堂的位置上,望着对方如此,到底是心软了:“你……这是何苦?”
裴晁的身体晃了一下,终于抬起头,眼底泛红,他已经褪去了妆容,此刻面容苍白,单薄的身体摇摇谷欠坠,大概是为了更加像女子,这两日,他怕是又吃了不少的那种药。
陆莫宁头疼,“你莫不是……真的不要这个身体了?”
裴晁缓缓走近,嗓子沙哑:“对不起……可、可我没办法,一想到那人可能是杀害家姐,杀害全家的凶手,我就……我就忍不住……
这是先前就与舅父商量好的,我们先前设计了两个方案,其中一个就是用七个通缉犯的惨死方法将当年的事暴露出来,还有一个,就是这个……
大人可以放心,这是我们几年前就准备妥当了的。
是想着若是能找到凶手,就以舞姬的方法进入凶手的府中,手刃凶手。
我如今的身份是没问题的,是这戏班子班主的幺女,只是年幼多病,并未露面,几年前已经死了,刚好舅父帮他的夫人看过病,所以对方答应隐瞒了小女儿已死的消息,只说是送到了乡下。
如今我回来,那贼人暂时是查不到的。”
就算是有所怀疑,也想不到他会与当年的裴氏女有关系,毕竟,他是男子,当年裴家满门都死了。
“大人,我是真的等不下去了……我之前想过了,若是这薛训庭不是那贼人,这次来的这么多人,都是贵不可言之人,对方总会出现的,那么这一扮相也会让对方露出异样,我们也就能看出来了;如今也确定了,那薛训庭当时的模样,几乎是肯定了!他就是当年害了我姐姐的贼人!”
裴晁咬牙切齿,他等了这么多年,他是真的一日也等不了了。
陆莫宁哑然,许久,才叹息:“罢了,已经如此了,如今只能尽快着手想办法拿到薛训庭当年谋害的证据了。”
可想要拿到证据,何其难?
裴晁红着眼:“大人,对不起……”
陆莫宁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暂时先不要出去了,让班主说你身体不适为由,暂时不要露面,昌大人那里,我帮你压下来了,他暂时不会去找你。”
裴晁感激不尽,自然是答应了下来。
陆莫宁与赵天戟这才回了昌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