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的,明家那么大的基业,当家人出事了不会一点风声都不?c-h-a??来,现在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至少说明明烺还活着。”陶源叹了口气,季晨离看着咋呼,其实是个挺没主心骨的人,这种紧要关头,陶源得保持清醒,她得时时注意着季晨离的精神状态,不能让季晨离再一个人胡思乱想进了死胡同出不来。
果然有了陶源这句话,季晨离镇静不少,她喂陶源喝了大半碗粥,陶源问她吃饭了没有,季晨离一直在愣神,直到陶源问第三遍的时候她才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姐,你叫我?”
“我问你吃午饭了没有。”陶源语气里满是无奈。
季晨离摇摇头,“我不饿。”
“不饿怎么行,人是铁饭是钢,不管怎么样饭还是要吃。”陶源知道季晨离想着明烺的事,柔声安慰道:“晨晨,你冷静一点,明家那边没放出风声来,就代表明烺没事,现在没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季晨离也不知听进去没有,恍恍惚惚点点头,舀了一勺粥就往陶源嘴里送。
陶源撇着头躲开,“我吃饱了。”
季晨离应了一声,就着陶源用过的勺子把剩下的半碗粥全呼噜下去,刚吃完就有点反胃,季晨离怕陶源担心,找了个借口出了病房,到走廊尽头的厕所里吐了个一干二净,吐完在洗手台前洗了把脸,镜子里的人脸色白得跟纸一样,偶尔进来个上厕所的路过季晨离身边都被吓了一跳,贴着墙从她身后绕开。
季晨离在脸上使劲搓了好几下,好歹脸上看起来有了点血色,这才重新回了病房。
陶源不知季晨离去干了什么,不过看她脸色也能猜出来她状态不怎么样,她现在什么也做不了,语言上的安慰太苍白无力,陶源除了替季晨离着急,什么办法也没有。
“对了,”陶源突然想起来,“你去问过韩欣远没有?她和明烺走得近,明烺的事,她多少肯定知道点。”
季晨离眼睛一亮,噌的站起来,明显兴奋了起来,“对对,韩欣远……韩欣远!我现在就找她,现在就给她打电话……”季晨离在身上摸了半天也没摸出手机来,才想起手机估计早在她疯之前就沉到海里去了,刚燃起来的那点希望瞬间破灭,又颓然地坐下去,半天不见动静。
“我办公室里有个电话簿,里头有韩欣远的联系方式。”陶源努力把自己裹着绷带的手贴近季晨离的手,试图给她一点鼓励,“找到韩欣远,把明烺的事打听清楚以后,好好睡一觉,医院有护工照顾我,你不用担心。”
“姐……”
“快去吧。”
季晨离点点头,在病房里待了不到半小时,又匆匆走了。
韩欣远并不难找,她的私人手机号码知道的人不多,都是重要的人,所以永远保持二十四小时开机状态,接到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迟疑两秒接起来,听到电话那头人的声音,有一瞬间的惊讶,“晨离?”
季晨离没工夫跟韩欣远进行多余的客套,电话接通后喂了一声,听到韩欣远回应了就直奔主题,“韩欣远,你在哪?”
季晨离问这句话的时候韩欣远正在一个地址隐蔽的私人疗养院里,她朝某个门里看了看,里头是明艳和许璐洋,表情严肃地在商议什么事,韩欣远犹豫了一下,抬腿往屋外走去,出了屋子才道:“晨离,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我要见明烺。”
闻言,韩欣远语塞,她吞吞吐吐半天,才道:“明烺现在在接受治疗,不方便见任何人。”
可季晨离语气坚决,“我要见明烺。”
“晨离,你冷静一点。”韩欣远头疼地捏了捏鼻梁,现在明家上下表面平静暗潮涌动,她和明艳已经忙了两天没合眼,实在没精力再去应付一个胡搅蛮缠的季晨离,“明烺那辆车的车身是经过特殊改装的,就是□□在车底盘下面爆了都没事,明烺伤得不轻,但绝对死不了。”
“真的?”
“真的。”
“那我能听听她的声音么?”
“季晨离。”韩欣远不耐烦地扶额,“这次车祸你真的以为是意外么?现在我们已经忙的不可开交了,你就别来添乱了行么?”
等季晨离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电话那头就只剩下了收线的嘟嘟声。
添乱,季晨离轻笑一下,她好像总是给别人添乱。
不过还好,明烺还活着。
季晨离的肺部终于得以流通一片新鲜的空气,她好像整个人都活了过来。季晨离暗暗骂自己贱,明烺对她坏成那样,那人真出事了,自己却还是忍不住担心牵挂。
季晨离当然不觉得自己还会到明烺那去自投罗网,可她也不愿明烺有任何的意外。
季晨离给自己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是了是了,陶源能活下来多亏了明烺,要是明烺有个三长两短,自己肯定会自责一辈子的,所以明烺得活着,得好好活着。
韩欣远那一通电话说得含含糊糊,季晨离好歹曾经在明家待过那么长一段岁月,明家的那点事有所了解,说来说去不过名利之争,季晨离懒得去管,专心给陶源煲汤做药膳,想方设法地为她补充营养。
陶源看季晨离若无其事,就知道明烺大概没有性命之忧,于是找了个机会问季晨离:“晨晨,你准备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季晨离给陶源剥了根香蕉,切成刚好入口的大小,装在碗里,用勺子一块一块喂给陶源吃。
“就是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季晨离放下勺子,淡淡道:“等你好了,我可能会离开这座城市……再不回来了。”
“那明烺呢?”
“明烺……”季晨离讽刺地轻笑一声,低低地叹息,“姐,明烺那个人,把我害得这么惨,上辈子害了我还不够,这辈子还要继续纠缠不休地折磨。可就是这么个人,她出了事,我还是忍不住担心牵挂。”
陶源不知道她说的上辈子这辈子,只当她在发牢骚,可后面的话一听有点急了:“难道你还想和她在一起?”
“在一起?”季晨离听了什么荒唐的笑话似的,摇摇头,嘴边扯出一点笑,“我和她再不可能在一起了,只要想起她,我就浑身发冷,冷得打颤。”说着,大夏天里,季晨离真的抖了一下。
“那你想去哪儿?”
“不知道,就随便找个小城市,开个早餐店卖煎饼果子吧。”季晨离笑了笑,“姐,以后我再也不能在你身边,吃你做的菜了,我爸妈的坟,你每年得了空,替我照看着点,就当你养大了个白眼狼。”
季晨离在这城里经历过温馨幸福,经历过灯红酒绿,也经历过生死磨难,她的两辈子都耗在这里,她在这城中待够了,也该走了。
“出去也好,这座城高楼万丈,灯火辉煌。富丽堂皇下面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猛兽,走了好。”陶源轻叹,“走了好。”
季晨离听了,只是笑。
陶源受伤住院,没精力去管孤儿院的事,季晨离自然要多操点心替她照看着,季晨离生病的这一年算是把孤儿院这些工作人员的德性看了个遍,谁好谁坏,谁的心眼最多,她都记在心里,给陶源整理了个详细的名单,防止以后自己不在了陶源被骗。
杂事处理到晚上十点多还没处理完,季晨离特意定了个每晚十点的闹钟,准点给韩欣远打电话。
韩欣远上次话说重了,担心季晨离会计较,后来季晨离每天打电话过来,她很高兴,总想找机会解释那天自己的语气问题,不过每回都被季晨离轻言巧语几句话给带过去了,一次都没成功过,韩欣远有点无奈,干脆也放弃解释了。
季晨离清醒后,韩欣远再没说过喜欢她要照顾她这类的话,经历了季晨离的一场大病,似乎所有人都长大了,韩欣远自觉地不再提从前的事,小心翼翼地恪守朋友的那条线,但接到季晨离的电话还是很高兴,虽然季晨离每次只说几句话就会挂断,而这几句话都和明烺有关。
韩欣远不知自己是出于对从前的一种补偿心理还是真的对季晨离有点好感,她把明烺每天的情况交代给季晨离听,事无巨细,明烺今天意识清醒了,明烺今天终于不必再吃流食,明烺的手腕能活动了,明烺……
季晨离没亲眼见到明烺的伤势,只从韩欣远每天的话里就能猜出,明烺伤得果真太重,从立夏到立秋,陶源都已经痊愈,明烺才刚能下地走路活动。
季晨离清醒过来的第一个夏天就在医院孤儿院来回穿梭中过去。
立秋刚过,秋老虎横行霸道,白天越热晚上就越凉,陶源痊愈不久,又是个事事都要自己操心的主,季晨离怕她生病,特意给她炖了银耳?c-h-a??羹当宵夜,看着陶源吃完,收拾了厨房,回她自己住的房间要穿过一条林荫道,晚风吹过,一片枯叶飘摇落在季晨离发顶上,季晨离拿下来对着月光看了看,这才发现,又到了秋天了。
季晨离今天刚和韩欣远通了电话,韩欣远在那头很兴奋,说明烺终于能站起来,连医生都不能打包票的事,明烺却做到了。
韩欣远没有细说明烺的腿伤到底有多严重,可季晨离光是想?ch-ou??觉得骨头缝里疼得厉害。
“能恢复成从前那样么?”季晨离问。
韩欣远支吾道:“恢复如初有难度,不过能跑能跳没问题,就是从前那样的身手可能……不过她身边有那么多保镖守着,自己的功夫没了也没什么要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