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后一折中,崔俣决定,就在外侧边缘转转,一旦发现有任何可疑存在,就让婢女通知内宅主母。
他一点也没想到,会在这种时候碰到自己的嫡姐妹。
“崔……三哥!真的是你!”
走到一处假山外缘时,崔俣听到一道陌生,又觉熟悉的声音,转身一看,两个少女从假山石后绕出。
一位看起来和他年纪差不多大,长脸细眉,杏眼尖下巴,身量非常瘦,浓脂厚粉,盛妆打扮下显的气色很好,可不管是金镶红宝石的全副头面,还是大红绡金的华丽衣裳,都显着一股盛气凌人的自信——来自嫡出的自信优越。这位,就是此前与原主有过推扯过节,原主受伤远走,才换他来的最直接原因:嫡姐崔佳珍。
另外一位看真起来x_ing格就可喜多了,不管是淡粉色衣裙,素雅头面,还是可爱怯怯的笑脸,都没半点侵略感,如果不是眼珠实在转动太快,这位姑娘,就是天真可爱派的代表了。
然而崔俣很明白,不是。这位是他的庶出妹妹,崔妙妙。跟他不一样的是,这位庶妹的姨娘还在世,非常老实,母女俩站在嫡母身后,非常忠心。至少看起来十分忠心。
这两个人一向是在一起的,崔妙妙几乎是给崔佳珍当大丫鬟,只要崔佳珍需要,崔妙妙就能察觉,并干的非常好。
可她们不是随父去义城上任了么?怎么在这里?
没等他问出问题,崔佳珍已经忍不住:“你怎么会在这里!”她眉毛蹙着,嘴撇着,脸y-in着,眼底鄙夷都盛不下了,直接厉责出声,“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么!你不要脸,咱们家还要脸呢,还不速速遮面退开!”
崔俣眼梢微敛,锐利目光浅浅扫过崔佳珍。
崔佳珍心脏蓦的收紧,突然觉得这个庶弟好像变的不一样了。可哪变的不一样,她也说不出来。
崔俣顾着谢家地界,不想闹的没脸:“我的事不劳你费心,至于你……既然自认不配出现在这里,是不是别乱走比较好?冲撞了男客,丢人的是谁?”
崔佳珍十六年来一直凌驾崔俣之上,怎么欺负怎么是,崔俣一还嘴,她仿佛感觉到奇耻大辱,手都抖了:“你——你是什么东西,竟敢训我?”
“同一个爹生的,你是什么,我便是什么,姐姐竟连这个也不清楚么?”崔俣眼角斜睨,似笑非笑,隐意良多。
“谁是你姐姐!”崔佳珍像被刺到的球,立刻瞪着眼爆发,“我为什么会比你早生,你不知道吗!”
崔俣很淡定:“因为你有个拎不清的娘么,我明白。”
崔佳珍气炸了,身子都抖了:“崔俣!这就是你对嫡母嫡姐的态度么!”
崔俣却不想再理她。他很忙,没空跟蠢女人打嘴仗。遂他只说了句:“我劝二位,哪来的哪呆着去,谢家,可不是给你们撒欢儿的地方。”说完转身就走,头也不回。
崔佳珍胸脯起伏,呼吸短促,显是气狠了,她甚至冲动跟了崔俣几步,好像要抓住人上手干一架似的。
崔妙妙赶紧拉住了她,颤声提醒:“姐姐,咱们在谢家……”
“滚!”崔佳珍甩开崔妙妙,仿佛一身气终于有发泄之地,狠狠掐了崔妙妙好下下,“就你好心!刚才怎么不说话,哑巴了?看着我被欺负你很高兴是不是!是不是平日管教你太少了!”
崔妙妙大眼含泪,可怜巴巴的扭着身子,也不敢躲,哪怕崔佳珍掐的她疼痛难忍:“姐姐……我错了……”
“认错用什么用!用得着你的时候就缩,用不着了就认错,认错有用你天天对着你那姨娘认错去,巴着我娘,跟着我干什么!”
“姐姐……我错了……我真错了……下回不敢了……”
崔俣一边走着,一边听着后面声音越来越远,这二人蠢归蠢,倒是知道路不对退开。只是……她们走到这里,是故意,还是巧合?
这里离后宅花园很近,离男客的前庭有段距离,但一路走来景致很好,并不排除有男客游兴大起,一路转过来的可能。
需得堵一堵才好,最不济也要放几个人在路口看着,省得冲撞。
身边两个小厮已经被派出一个,崔俣便与另一个人细细吩咐叮嘱,让他去找几个人过来,顺便告知内院主母一声。
小厮当然很听话,就是——“那您这?”
“我就在这一条路上走,你回过头就能找到,嗯,小南离开也有一会儿了,估计应该差不多办完事,马上回来了,你直管办自己的事,别担心,别着急。”
“是。”
小厮退下去,崔俣走的更慢,一边走心里一边琢磨事,未留意下,脚底突然踩到光滑鹅卵石,打了个趔趄。
一双修长的手握住他肩臂,将他虚虚揽到怀里扶住,声息过耳,低沉暗哑:“你没事吧。”
崔俣目光微闪。
是田襄。
谢丛的提醒他自然记在心上,只是他认为,田襄再傻,也不会在谢家宴上怎么了他,如果田襄不顾一切起了这样心思,他带几个厮,身边缺不缺人,其实都没差别。
而且……他也不是蠢人。
思绪快速飞转间,他看到了宽平小径,以及小径上突兀出现的石头……谢家下人不可能这么粗心,任一颗石大剌剌躺在这里,很明显,这是田襄的手笔了。
他刚刚走的极慢,就算踩到光滑石头,其实也只是身体晃一晃,并不会跌倒,所以需要得别人力气相助的地方不多,立刻站移了。
田襄眸底写满可惜,却并没强横留住崔俣,只收回手背在身后,指尖轻捻,回味方才一瞬间的触感。
“不问我为什么帮你?”田襄看着崔俣,目光温柔又专注。
崔俣却明白,这话似乎在说现在,其实……是在说门口之事。门口前,他曾遭李顺挑衅欺侮,田襄也算帮他解了围,这是在趁机邀功呢。
这种东西,看出来不好,别人会登鼻子上脸,看不出来……就显的自己笨了。
遂崔俣没说话,只扬眉看着田襄。
这人一看就知道非常自以为是,自以为是的人,不管你答不答,他都能自己说下去。
他倒要看看,这人要使什么妖招。
果然,见他不说话,田襄笑了,眉扬袖展,写意风流:“与美人计较,太没品位。”说完他看着崔俣,缓缓抬起扶过崔俣的手,放在鼻间轻嗅,“芝兰玉树,素香宜人。”一看就明白,他到底在闻什么,说的又是什么。
崔俣呵呵:现在就想弄死这个人,不知道回头好不好圆?
他一直不说话,神色却一如既往淡定安然,眉肃目清,没半点向往羞怯,田襄看着看着,突然心尖微痒,这个美人跟往日那些妖艳贱货不一样!听到他的名字没神往,看到他的俊逸没害臊,他撩拨的这么明显,竟也完全不受影响,漂亮眸底似有灼灼厉光,看的人喉头发紧!
再观其容貌,除了绝色就是绝色,举止优雅有度,气质如竹,衣服还穿的这么严谨一丝不乱……田襄突然起了不一样的念头。他好色,玩的尺度也大,但他很少强迫人,讲究个你情我愿,别人不往前凑,他还不乐意,现在看着眼前人,他突然有了种以前从未有过的征服欲。
这欲望来的如此猛烈,似烈火燎原,让他有点猝不及防。
他的双目几乎r_ou_眼可见的幽深下来,舌尖不自然舔过唇瓣:“崔俣,我会让你来找我。”
崔俣一点也不理解这人的脑回路,这是想到哪了?
“你会求着我疼爱你。”
这话就说的很欠揍了。
崔俣冷冷看着他:“你若想死,我会成全。”
说罢他也懒的和田襄说话,越过他往前走了。
田襄并没有跟上。他痴迷地看着崔俣,感受到了之前从未感受到的怦然心动。对!就是这样的美人!盛世美颜,火辣无畏,浑身上下都充满诱惑!这个人必须是他的!
不能急……逼得小美人哭哭啼啼来找才最爽不是?
田襄目光转着,心里算计着关系网,怎么做局,怎么利用……他觉得他有点迫不及待想看到柔弱献祭的小美人了!
他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转身离开。
在离此两丈之外的树后,站着一个男人,将所有一切看在眼底。
这个人叫吕向青,是田襄的狗腿子,田襄玩过的大多数人都是由他送上。田襄好玩,却并不在乎身下人干不干净,只要听话,愿意,喜欢陪他玩各种花样就行。可田襄好男色,清白人家的少年谁愿雌伏,还配合讨好?世间自我轻贱的人没有那么多。遂吕向清总是自己打探那些合田襄胃口的少年,提前调教好了,给田襄送过去。
调教又养好的人,自然小意温存,对一些‘游戏’也习惯,并不害怕,甚至还能享受,田襄非常满意。而吕向青不但能得到田襄重视,家族跟着这份关系受益,他自己还能提前享受这些美色……
是的,吕向青也是好男色,而且他和田襄不一样,田襄怕麻烦,只享受结果,他却喜欢麻烦,最喜欢处,也最喜欢调教的过程……所以二人一向合作的很好。
这个叫崔俣的,既然是田襄的新目标,自然……也是他的。
吕向青视线一点点抚过崔俣远走的身影,慢慢的,目光变的 y- ín 邪。这少年的确是个绝色,只看一眼,就能让他胯下那物抬头……真恨不得现在就办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