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死啊!这地方能过街吗!”轿车里的人伸出头大骂。
希泽似乎这才清醒过来,看了看面前不到半米的车,再看看周围,自己居然坐在机动车道中间,前后来往都是车,这里还真不是过街的地方,希泽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这里的,甚至不知道刚才车有没碰到自己。
希泽缓缓站起来,低头看了看周身,见没什么大碍,就转身在周围人莫名其妙的眼神中走了。
走到下一个路口,希泽才蹲下身,紧紧按住胸口,不知怎么,总觉得心悸得厉害,刚才并没被车撞到,即使坐在地上时,因为头脑一直处于混沌中也没感到害怕,但现在却阵阵心慌,让希泽有些不知所措,难道是后怕了?可又觉得不像,他心里难受得很,对生命根本没感觉。
希泽没有继续在路上乱走,调头回了宿舍。
晚饭希泽没胃口吃,心慌的感觉一阵一阵如锥扎心,没消失过,眼皮还开始跳,希泽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也许是心情抑郁加上大热天还在外面折腾自己,又生什么病了也可能。
到了晚上九点多,希泽突然接到老家那边打来的电话,小妹在电话里惊慌无措地哭个不停,话都讲不完整。
希泽不停地安慰她叫她好好讲,最后还是旁边的邻居接过电话。
“希泽啊,你家里出事了,你妈从城里运三轮车回来,在山道弯口躲一辆车,结果掉山沟里去了,现在人在医院抢救,医生说生命很危险啊!”
希泽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都僵了,胸口闷得几乎快不能呼吸,抓着手机的手开始不住颤抖,好半天才稳住情绪说:“我马上就赶回去!”
希泽从公司里一路飞奔回宿舍,将所有的钱、存折塞进包里,一刻也不敢耽搁马上就往车站跑。
为了尽早赶回去,他连夜焦急地赶了好几辆车,辗转了几处车站,在第二天中午前终于赶回了老家。
因为一路上没喝水,希泽喉咙干涩地几乎发不出声,庆幸的是到了医院,看到病床上的母亲已经睁开了眼睛。
希泽扑上去紧紧抓住母亲的手,双腿瘫跪在地上,张着干裂起皮的唇,拼命喘着气睁着眼睛,一个字都发不出声来。
母亲望着面容憔悴,满头是汗的希泽,心疼又难过,因为动不了,只能用虚弱的声音安慰他:“没事,妈没事。”
希泽还是发不出声,水全在眼里。
弟弟妹妹也围上来拉住希泽和母亲的手,希泽抬头看了他们,忍着发麻的双腿站起来拥住了他们,在他们面前,他必须表现出坚强的一面,只是喉咙太干涩,他一直说不出话来。
父亲坐在轮椅上在病床另一边,看出希泽疲惫干渴,忙叫小妹拿水给希泽喝。
希泽喝了满满一大罐水,嗓子才有了声音,他见父亲表情并不轻松,脸上还暗藏愁云,心里便有了疑虑,留了个心眼没有当面问。
在重症病房没呆几分钟,几个人就被护士以不能干扰病人为由驱到了病房外。
希泽出去后让弟弟妹妹先回去做饭,留下和父亲单独相处的机会,希泽便问父亲有什么事,不要瞒他。
父亲叹了口气,把实话告诉希泽,医生告诉他母亲并没完全脱离危险,还要再继续做手术,但是手术治疗费要花很多钱,医生说至少也要二十万,可如果不做,母亲生命还是很危险,而那个肇事司机也开车跑了,根本找不到人赔偿,现在医生问他们做不做这手术。
希泽几乎有些站不稳,他连忙悄悄扶住旁边的墙,紧紧闭了下眼,他本以为母亲醒了就一切都好了,没想到残酷的现实还在后面,二十万,这个数字对他们家来说,根本是个不可思议的数字,父亲不能赚钱,每个月还要经常开药,弟弟妹妹还在上学,只靠母亲做零工和他打工支撑着,家里根本没积蓄,现在母亲也出了事,全家有能力赚钱的只有他,如今这么大一笔钱……
希泽慢慢手握紧了,咬咬牙,很坚定地对父亲说:“这手术必须做,钱我去借,妈不能有事。”
“可这么多钱去哪借啊?”父亲担忧地问。
“亲戚,朋友,邻居,认识的我都去借。”
“那也筹不到那么多啊,再说,那么多钱怎么还?”
“我会想办法,爸你别太担心,不过手术费的事千万别让妈知道,她知道了,肯定不肯做手术。”
“我知道,医生跟我说完,我在你妈面前吭都不敢吭,只说她现在没事了,唉,都怪我这身子没用,还要你来担这样的事。”父亲一面说一面难过自怨地直垂着头。
希泽见父亲这举动,担心他怕自己拖累大家又会胡思乱想,连忙蹲下来安慰父亲:“爸,你别担心,我都是大人了,家里的事本就该我这个长子担着,钱这东西我可以去赚,就算辛苦点也没什么,只要你们都好好的,一家子人都在一起,我心里就高兴,所以你们千万都爱惜自己,这样我才放心啊。”
父亲眼眶湿润着点点头,带着沙哑的声音说:“你要是没办法,也没一个人硬撑着,我一会儿也去找认识的人借钱,大家一起想办法。”
“好,我跟你一起去。”
希泽握紧父亲的手,只要父亲积极起来就好,他清楚父亲也有男人的自尊,他能借点钱他就会觉得自己对这个家还有用,就不会走上另一条消极的路。
家里的变故迫使希泽一夜长大,真正成了家里的主心骨,这几日,他帮父亲推着轮椅带他四处借钱。
希泽衣服没带回来,只能在家里挑出最整洁合身的衣服穿上出去借钱,父亲看他辛苦,本想叫弟弟帮他推轮椅去借钱,希泽摇摇头:“小弟还小,又在读书,他跟你去不如我跟你去好,人家看我已经去大城市里打工,才会相信我们还得起钱,才愿意借钱给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