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弗勒斯的语气平和,却自带了不可抗拒的威严,哈利不由自主地举起了他的魔杖,向着西弗勒斯:”Legilimency!”
一瞬间,天地旋转,哈利只觉得自己被卷入了一个巨大的黑色旋涡之中,身不由地地起伏、激荡,头晕目眩,恶心作呕。
西弗勒斯的过去……身为食死徒的过去……作为双重间谍的过去……
全部……毛骨悚然的……残忍恐怖的……真的像一场挥之不去的梦魇,时而卑贱,时而残酷,梦境里总有一个恶魔在放声狞笑,逃不掉,躲不开,似乎真的唯有一死才能彻底而完全地解脱。
哈利大汗淋漓,气喘不已,他这辈子还从未看过这么多鲜血淋淋的、生死凄凉的场面,他自认为经历了足够多的生离死别,也从未惧怕过正视黑暗,直视死亡,可是,他还是第一次亲身感受到纯粹为折磨而折磨的酷刑,种种效力惊人的黑魔法层出不穷、花样万千——直到此刻他才恍然大悟,为什么整个魔法界甚至连提都不敢提到那个人的名字,他那残酷而强大的天才,几乎让所有的男女巫师只能在他面前瑟瑟发抖。
回想最后的决斗,哈利不得不庆幸自己当时对这些事一无所知,他对那个最黑暗的巫师没有恐惧,不曾被恐惧夺走勇气,反而自始至终,有一种血气的愤怒,对邪恶残虐的憎恶,以及不愿再见杀戮的期望。
也许,这也是他最终胜利的一个强大推力。
哈利犹自沉溺于自己的思索,却感到胳膊上有冰冷的一点,哈利抬眼,恰好对上西弗勒斯深不可测的黑色眼睛。
西弗勒斯的嘴唇嚅动着,却没有出声。
哈利难自制地一把将他抱入怀中,将头埋入他的肩窝,大口大口地吞着他身上独特的、带着淡淡的魔药混合物的体味,梅林啊,这个人活下来了……他还在……在这里……
这个反应显然不在西弗勒斯的意料中,他有些惶惑,不知所措,计算中的哈利应当是震惊然后厌恶,像回避一个危险毒物一样躲开,那时候他再恢复原形,火上浇油地嘲弄、取笑,什么都可以,只要把哈利眼中的柔情抹去,再反问那个自视甚高的救世主:”现在,你明白了?”
“我不可能摆脱这些过去,就算黑魔王死了,食死徒还在,那些我曾经伤害过的人还在,他们的后代也还在……哈利,当我失去了那个……的时候,你已经愤怒地完全不肯听我说话了,万一哪天,我……我跟你的孩子真的因为我的过去而受到牵连,你又要怎么恨我?”这些话原本是辗转在他的心间,当哈利向他提出要孩子的瞬间,他已然明白他会答应,也即刻做下了他认为最佳的安排。
但现在,哈利抱着他,在看过那些可怕的事物之后,仍然将他抱得这么紧,几乎要让他窒息。他不知道要如何挣脱,或者是不是应当挣脱,他困惑而茫然地把想法喃喃而出:让哈利自己去勘透似乎对这个格兰芬多的要求过高了。
“西弗勒斯……”哈利无言以对,他痛苦地呼唤出魔药教授的名字,唯有再将他抱紧,紧地连他自己的手臂都酸疼的程度。
为什么他当时会不明白,西弗勒斯那时候是第一次喊着”哈利”请求他帮忙,那个骄傲地不是地方的人,是在用极度迂回曲折的方式,向哈利表明他已决意接受——可他呢?他狠狠地把西弗勒斯拒之门外,一走了之,整夜不回。
事到如今,他又如何才能让西弗勒斯再一次相信,他绝不会离去?
哈利轻轻地吻上那对流露出惊讶与不解的黑眼睛,疼痛在胸口萦绕不去,就好像心脏缩成了一团,怎么也舒展不开:”我要的是你,我要的是一个家,有你,或者还有孩子,没有你,就什么都没有。”
西弗勒斯摇头,他从哈利的怀抱中倒退一步,嗤笑道:”你又要说你爱我了吗?哈利,你到底有没有看清楚?你爱我的什么?一个前食死徒?我做的那些事取悦了你吗?”
一个又丑又油、伤痕累累、身心俱疲的前食死徒,他有什么能耐与底气去接受哈利的……家?
哈利深深地吸入口气,他大步上前,迅速有力地将西弗勒斯扑到了床上,在他有机会反抗之前,哈利用力地掠夺着那因为惊讶而半张的唇舌,一个切实而不容含糊的深吻过后,他才咬牙切齿地道:”我就是爱你,怎么样?你能拿我怎么办?没看清的人是你,西弗,一切的现在都是由过去组成的,要没有这种觉悟,我还敢说爱你吗?我恨不了你,混蛋,我连苛刻不公的老蝙蝠魔药教授都恨不起来。”
西弗勒斯被哈利折腾地七荤八素,年轻的巫师实在不算轻,那长吻又像是攫走了他所有的氧气,在头晕脑胀中,他只有本能地训斥道:”波特!注意你的用词!”
哈利若无其事地继续道:”还有,这根本不是什么交易。好吧,就算我说过不插手斯莱特林的事,现在事情似乎已经牵扯上格兰芬多,我没说连这也不管吧?”
“牵扯上格兰芬多?”西弗勒斯猛然醒悟到哈利话中的意义,他推开哈利,诧异地问道。
“极有可能,”哈利也跟着换上公事时的表情,”我就是想问你,格兰芬多学院的七年级生彼特.凯利.亚当斯你有印象吗?”
“他?怎么?难道他是克莱顿的……”
哈利急忙摆手,”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彼特跟魔法部的副部长是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