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宗接代 作者:爆炒小黄瓜【完结】(10)

2019-06-23  作者|标签:爆炒小黄瓜 甜文 欢喜冤家 民国旧影 年代文

  聂静义似乎抱有同感,哼了一声,说道:“我不想学他。粗鲁。”

  聂太太认为二位响马出身的司令,都是顶粗鲁之人,实在没有资格大哥取笑二哥。不过丈夫始终是丈夫,她只好安抚道:“好啦,好啦,知道你文雅,乖。”

  秦嘉礼板着脸,“咣啷”地一掷银叉子,吃不下去了。

  回到公馆后,他越想越郁结,越郁结越想,怀疑聂静义是听到了他克妻的风声,故意在他的面前大秀恩爱,以此嘲讽他孤家寡人、不能传宗接代。

  想到这一层,他勃然大怒,不愿再出门见人。让驻守在汽车里、预备撒网逮住他的大佐,深感迷惑,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间避世隐居了。

  第二件是,赵雪林从前线回来了。

  和他一并回来的,还有一个玉软花柔的女子。

  秦嘉礼自认对赵雪林毫无特殊感情,所以把这件事划分到j-i毛蒜皮的范畴之中;但他内心产生的波动,却绝不属于j-i毛蒜皮该有的波动。

  冷淡地看着眼前这对男女做出“聂静义式”的恩爱模样,秦嘉礼心中腾起了“赵青山式”的熊熊怒火。

  赵雪林仿佛没有察觉到秦嘉礼有如实质的目光一般,俯身给女子披上了一件雪白狐裘。

  秦嘉礼一看那件狐裘,眼睛登时眯了起来,重重地将一只脚撂在茶几上,震得桌上瓷具一个原地起跳。

  赵雪林伸手碰了碰她的下巴,口气低沉而温柔地说道:“山上暖气管修得不好,你身体又弱,怕你着凉,先拿这件旧狐裘对付着吧,以后再给你做新的。”

  秦嘉礼听到“旧狐裘”三个字,立刻无法继续旁观下去。另一只脚也撂在了茶几上,他冷笑一声,一字一顿:“赵、雪、林。”

  赵雪林头也不回地一挥手,似乎秦嘉礼跟眼前的女子相比起来,十分不值一提:“遇之,你别吵。”

  *

  聂静义是一篇杂志言情稿的人物,该杂志具体何时上市,我也不太清楚……

  这篇文就是谈恋爱流水账啦!不要对它抱有什么奇怪的期望哦,我写着玩的~

  因为最近在写新的短篇,所以此文的更新字数可能会很诡异……

第十章

  秦嘉礼连连点头,想要在这头部运动之中找到有力的回击;然而他言语能力有限,点了一会儿头,只点出了一句:“好,好……赵雪林,你个——”骗子!

  最后两字及时收声,因为太像女x_ing的娇嗔;秦嘉礼只好又杀气腾腾地哼了几声,弥补内容上的气势不足。

  从头到尾,赵雪林都不曾看他一眼,一直微微向下俯着身子,和女子卿卿我我地交头接耳。他虽然眉目多情、似笑非笑,但大多时候都笑得轻描淡写、居心叵测,不是传统意义的好笑,不像现在,竟然笑得明亮温暖,仿佛有春光提前浇在了他的头脸之上。

  秦嘉礼冷眼旁观,理智上深知自己不应该生气,可气并不听他理智的指挥,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随手抓了一团东西朝赵雪林奋力砸了过去。

  这一砸,两人都愣了一下——他随手抓的,乃是一张轻薄绵软的绸缎餐巾,根本无法堪当凶器的重任,在碰到赵雪林周身的那一瞬间,就柔若无骨地滑了下去,瘫软在了他的脚边。

  赵雪林终于看了他一眼,只有一眼,便淡然地收回了目光。抬起一只脚踩在那张餐巾上面,他侧头对女子说道:“佳丽,我们下山去吃饭。”

  女子——佳丽,之前在上海是个唱昆曲的红角儿,后来上海沦陷,她被日本人掳去做了几个月的军妓。她目达耳通,极有自知之明,知道凭自己的姿色与身世,是绝无可能彻底攫住赵雪林心神的。毕竟从五官上看,赵雪林甚至比她更美丽一些。

  至于赵雪林为什么把她当成个宝贝照看,她心中存疑,却不问不说,安安静静地做好一个宝贝的本分。

  不过看眼下的情形,她脑筋急转,忽然间明白了赵雪林的意图。眉眼活泼泼地做了个跳跃运动,她露出一个媚笑,一改先前文静寡言的形象,千娇百媚地依偎在了赵雪林身上:“我们吃什么呀?”

  赵雪林稍稍意外,随即握住了她的手:“听你的。你说吃什么,就吃什么。”

  该佳丽答道:“人家想吃西餐。”

  “好。”

  彼“佳丽”一听“西餐”二字,立时回忆起遭遇聂静义的种种不堪画面,而后又回忆起罹患重病、无人问津的悲惨时光。当然,此处的“无人”,特指赵雪林。

  最后他回想起了赵雪林奔赴前线的那一日,对他说的一句话:“遇之,我走之后,你不能去招惹女子。”

  他当时虽然答得口不对心,做到也是因为缠绵病榻、行动不便——但,的确是做到了啊!

  再看看赵雪林温香软玉抱满怀,就在这一刻,秦嘉礼脑子里“轰”地一下,怒火中烧直冲云霄。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生气。他不敢细想,因为心底隐隐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不该生气,生气你就完蛋了。”完蛋什么?他还是不知道。

  可他实在是忍受不了了,他感到被欺骗的愤怒——赵雪林说喜欢他,结果呢?他感到被愚弄的屈辱——赵雪林以喜欢他的名义,毁了他十一桩姻缘,害他孤身十几年,至今还没有尝过女人的滋味,成为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而此人,做完这一切事情之后,竟然一副忘却前尘的嘴脸,大模大样地搂上了另一名女子,仿佛要与他毫无关联。

  那他——他从前,经历的,算什么?

  秦嘉礼气得脸色发白,胸口剧烈起伏。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所有的画面也消失了,他仿佛失去了听觉,失去了视力,失去了感受一切的能力,只剩下大口呼吸的本能。他听不到自己呼吸一声重过一声,也看不见自己的目光有多么的y-in沉恐怖。

  赵雪林微微地皱了皱眉头,上前一步:“遇之……”

  遇之。两个字,倏地闯入他的世界。

  刹那间,他的耳朵传进了声音,眼睛看进了画面。他听见自己的呼吸声沉重犹如破烂的风箱,也看见赵雪林在他面前眉头微蹙。

  他不能辨认这个表情的深层含义,他只知道赵雪林对他皱眉了——为什么要对他皱眉?

  秦嘉礼的眼睛渐渐蒙上了一层水雾。他死死盯着赵雪林,眼神既凶狠,又委屈。

  赵雪林看了他片刻,这回,踱步到了他的身边。伸手轻轻拍了拍秦嘉礼的肩膀,他在他的耳边,声音很轻:“遇之,以前是我对不住你。你找个姑娘好好传宗接代吧。”

  秦嘉礼呼吸声更重了,五脏六腑横冲直撞,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声带撕下来一般:“你说什么?”

  赵雪林顿了一下:“我对不住你。”说着,他后退一步,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的佳丽身上,语气很淡,“遇之,我反思了很久,你说得对,我应该正常一些……”

  话没说完,他被秦嘉礼用力推到了墙上。

  旁边的佳丽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惊呼。

  赵雪林也微带愕然地看向他,不等在场两人一起惊愕完毕,秦嘉礼面色漠然地扳过赵雪林的下巴,发了疯地亲吻了上去。

  这一吻,必然是咬牙切齿的,因为他怒意尚嚣。可他吻着吻着,又感觉到绝望——赵雪林身体僵硬,嘴唇紧抿,始终不肯开口回应他。

  他都做到这个地步了。

  秦嘉礼越发委屈,亲吻一路厮磨到赵雪林的颈间,他埋头在赵雪林的肩膀,轻微发抖地喘息着。

  “我这是在干什么?”他渐渐恢复清醒,茫然地心想。

  又慢慢抬头,扫了一眼那位佳丽的神色,他有些迟钝地接着想:“我出大丑了。”

  直到这时,失去的知觉才真正回到了他的身上。秦嘉礼的耳根、面颊、脖颈倏地腾起一股剧烈热意,他的愤怒如针刺气球般溜走了,当下只能感到浓浓的羞耻。

  一言不发地侧转过身,他刚要拔腿离去,正当这时,赵雪林突然攥住了他的一只手。

  循着两只相连的手望上去,他的目光与赵雪林冷淡的眼神相碰相撞。

  与此同时,赵雪林松开了他的手,慢慢地抱住了自己的手肘,是一个居高临下的审视姿态。

  “遇之,”赵雪林淡淡地开口,“你这样跟从前的我,又有什么区别呢?”

  秦嘉礼转开脸:“你什么意思?”

  赵雪林慢慢地笑了一声,然而眼里没有笑意,依旧一派冷淡,甚至显得凌厉:“你从前,不是最讨厌我这样对你吗?”

第十一章

  秦嘉礼没言语,从裤兜里摸出一个烟盒子,他用牙齿一顶撬开盖子,咬出了两根香烟。只有在极其烦闷的时候,他才会同时抽两根烟。“噌”地一下,打火匣点着,两颗火星在他嘴唇上迸亮了。

  赵雪林看着,不置一词,像是完全不知道他患过肺炎一样。

  秦嘉礼双管齐下地抽了一会儿烟,没把烦闷抽出来,反倒抽出一连串争先恐后急冒头的咳嗽。随手按熄烟头,他掏出一张手帕捂住嘴巴,咳了个荡气回肠,咳到最后他双颊几近血红,因为知道自己又出大丑了。

  而赵雪林始终视若无睹,抱着手肘在胸前,目光比窗外的夜色还要淡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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