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三天时间过短,邢北都也不好离开剧组折返回鞍海市与陆执腻歪,只得耐心地在广告方处等着继续工作通知。
谁知就在他无所事事地等着重新开工时,陆执却又打电话告诉邢北都,自己已经动身抵达了邢北都所在的城市。而当邢北都问及他怎么一天到晚这么闲时,陆执却又辩解道,自己也是因为工作原因才到了这边。
他继续追问后才知道,陆执来这边是参加一个面向社会上层人士的慈善音乐会的。
不过,陆执是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那就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同邢北都提了慈善音乐会的事后,邢北都顿时对音乐会来了兴致。和陆执商量了一番后,陆执便告知了慈善音乐会的主办方,让他们为邢北都准备了一张新的邀请函。
为了赴约,邢北都顺口让陆执帮自己在高定店赶工定制了一套手工西装,以确保自己在慈善音乐会上不丢身份。
然而……
进了高定店后,邢北都便顺口同陆执提了一下之前和沈导见面时,简略与对c-h-a科打诨之际说出的一些有关成衣高定的事——比如那个“定做西裤时需要测量定制者下体两球谁高谁矮”的经典趣闻。
这话一出,陆执登时变了脸色,和高定店的师傅商量了一番后,他便自己拿起了软尺等工具,在定制店的老师傅的指导下为邢北都量尺寸。
于是,才发生了如上的一幕。
邢北都忍不住动了动身体,陆执这会儿在量横档。他岔着双腿,蹲在他身后的陆执的两手一直环在他的腿间,将皮尺缠绕在大腿根部测量尺寸,让邢北都颇为不自在:“……要不换个位置吧,你到前面来量。”
陆执没做多想,便绕了个圈。
结果他这一绕,两人的处境反倒更尴尬了些。邢北都咳嗽了一声,总觉得从他的视角来看,半蹲在他身前测量横档的陆执是在给他口 j_iao一样。
陆执本来没做他想,只是等他量完横档抬头一看,才发现自己身前的邢北都莫名有些站立不安。他脑子先是迟疑了一会儿,片刻后才反应过来,两人这会儿的姿势是有多么暧昧。
不过陆执本身也不是什么要脸的主,邢北都尴尬,他反倒坦坦荡荡,甚至还十分猥琐的又凑近了邢北都一点儿,并用指腹摩挲了一下邢北都紧实的大腿根。
邢北都嘴角一抽:“好好量,你摸哪里呢?”
陆执没皮没脸:“摸的你大腿啊,啧,手感不错,我再摸两下。”
邢北都有些危险地半虚起了眼瞳,伸手在陆执的脸上拍了拍:“想摸的话晚上回去让你摸个够,不过会产生什么后果嘛……陆总,你心里应该有点ABCD数吧?”
陆执听得顿时只觉后臀处某个不可描述的地方传来了一股隐痛。
不过陆执是什么人?
比脸皮厚,他论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觍着脸,陆执嘿嘿一笑:“就等你这句话了……你个小妖精,晚上回去陆爷疼你。”
邢北都倒也不计较他占自己一点儿口头便宜,屈起手指,便在陆执的脑门上弹了一下:“赶紧量!”
“知道了……”陆执啧了一声。
在一旁简直要看不下去了的老师傅:“……”生活真不容易。
晚上的时候,穿上高定店赶制出来的西装,邢北都便与陆执一起去往了对方口中的慈善音乐会。
音乐会的会场选在了一处市级的艺术宫,平时此地经常会承办一些大型话剧表演与舞动演出,现下作为慈善音乐会的主会场也算合适。
在入口处递交了邀请函后,邢北都和陆执两人便低调地进入了会场。在主持人简短的开幕介绍之后,音乐会便正式开始了。此次应邀参与慈善义演的都是音乐界颇有名声的演奏家与歌手,甚至还有一支大型交响乐团。
然而邢北都和陆执两人都是不会欣赏古典音乐之美的俗人,在作为首发阵容登台的交响乐团上台演奏后,两人便偷偷摸摸地溜到了艺术宫的走廊上。
把胳膊架在邢北都的肩膀上,陆执哥俩好似的搂着他。
望着走廊之外的夜景,陆执幽幽道:“今晚的月色真美。”
邢北都瞥了一眼连颗星星都看不见的漆黑夜空:“你没看新闻吗,今晚有月食。”
日常尬撩失败的陆执:“……”
夜色昏沉。
交响乐的乐声自身后传来,柔美却又恢弘大气的乐音让人心绪宁和。邢北都没有说话,就这么和陆执一同静静地靠在一起看月食。他忽然觉得有点开心,又不知道为什么会开心,总觉得和陆执在一起后自己的身上也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让邢北都自己也做摸不清。
不过,这倒不是什么坏事。
望着夜空,邢北都忽然道:“拍完广告之后,我打算先去个地方,过两天再回鞍海市,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去什么地方?”
“你就说去不去吧。”
“去啊,当然要去,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邢北都笑了笑:“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见谁?”陆执又问。
邢北都却是不再答话,只是嘴角上扬的愈发厉害了点。
然而……
两人并未注意到,在不远处的走廊角落,正有人一瞬不瞬地死死盯着他们。
一道微不可察的闪光闪过,待在角落的人神情激动地转身跑开。
他的手中,死死攥着自己的手机,仿佛那是他的救命绳。
第72章
广告代言拍摄结束后, 邢北都与陆执二人并未直接返回鞍海市, 而是一路南下, 直接抵达了沿海。
对于邢北都究竟要带他去见什么人一事,陆执心中颇为好奇。可当他问及邢北都对方要带他去见谁时, 邢北都却是三缄其口, 只告诉陆执, 去见了对方就知道了, 且那个他想带陆执一起去拜会的人对他而言十分重要。
陆执暗自揣度着,邢北都是地下车手出身, 身份来历简单,也没什么直系亲属在世。对方口中的重要的人……该不会是顾南城的父亲吧?
陆执顿时沉了心,邢北都所说过的一切他都记得清清楚楚,对方曾直言道, 顾南城算是他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他们虽然没有血缘关系, 单比亲兄弟更加兄友弟恭。
如此想来……那顾南城的父亲顾厅长也就等于邢北都的父亲了,自己这是要去见老丈人?
陆执心中百转千回,邢北都却是一片云淡风轻,神情轻松地仿佛是去见一位旧友一般。他的这番表现又令陆执忍不住推翻了自己之前的推断:邢北都面对长辈一贯彬彬有礼,如果真是去见顾厅长, 那不应该摆出这副态度啊?
他想了许久都未得其解, 最后只能敛下心中的疑惑, 老老实实地跟着邢北都继续前行。
然而令陆执怎么想也未能想到的是, 在行程的终点, 出现在二人面前的,是一处半倚海峡的寂寥墓园。
天色渐晚,于天空中,缓缓地飘落起了淅淅沥沥的雨滴。
“小叔还活着的时候,最喜欢在海边跑车。按照他的说法,沙地对轮胎与车手的要求很高,一个车手是牛是马,基本能从沙地赛车上看出端倪来。”
“遇上那些跑车硬件比他强出太多的车手时,小叔他总是喜欢赛道上出现一些沙地这样障碍地形。因为只要有这些地形存在,那他便能超越一切车手。而超越,就代表着胜利。”
“只有胜利者才能活下去。”
将手中捧着的一束开得娇艳的白菊轻放在矮小的墓碑前,邢北都单膝跪在墓碑之前,沉沉地凝视着白色的碑。
前倾手臂,他将自己架在肩膀上撑着的雨伞也一并放在了碑前,让肃穆的黑伞无言地守护着孤冷的墓碑。
见状,一直站在他身后守着的陆执连忙上前了一步。他躬起腰,将自己手上打着的伞往邢北都的方向倾了倾,将邢北都庇护在了自己的伞下。
雨水在s-hi润的海风与寒彻的空气里跃动着。
此时,两人正待在邢北都已经逝去多年的小叔的墓前。
——这,就是邢北都想带陆执来见的人。
当年小叔因为比赛事故死亡后,他亲眼看着贺风驰几近崩溃,又几近疯魔地夺走了他小叔的骨灰。他看见了贺风驰眼中的悔恨,但却又选择x_ing地无视了对方的迷途知返。
他近乎冷漠地想着,也许死亡对小叔而言是种解脱,而对方的死也是对贺风驰永久的报复。只是后来他又想,报复又如何呢?比起打击报复贺风驰,他宁可选择忘记仇恨,只换得小叔的重生。
可惜人死不能复生,小叔终究是去了。
等数年后那处黑道禁区被顾南城的父亲彻底打垮之后,邢北都又趁着法院查封作为地下车场持有者之一的贺风驰的个人财产时,托着顾厅长的关系,拿回了藏在对方家宅之中的小叔的骨灰。
在离车场不远的这处公共墓园里买下了一块小小的墓地后,他将小叔的骨灰安置,又给他的小叔竖了这块小小的碑。
后来被顾南城委托给鞍海市的齐少照拂,并定居鞍海市之后,邢北都才甚少回到墓园这边扫墓。
他也不是没起过迁墓的打算,但最终还是作罢了。
小叔喜欢海,那就让他一直待在可以看到海的地方安息吧。
陆执抿着唇,静静地看着邢北都站了起来。
“……我想着,我们俩现在也算是在一起了,于情于理,我总得带你来看看小叔,现在看完了,那也就可以回去了。”邢北都语气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