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顾思年是在安慰自己,真要打了大门一关,旁人又能做的了什么。但自己跟他非亲非故的,总不好带着人家走。他只好把孩子放下来,孩子刚一着地,便敏感地紧紧扯住了他的衣服下摆,单秋阳屈膝蹲下,帮他理了理头发,柔声道:“有事情打叔叔电话,叔叔的电话刚才已经放在你外套兜里了。”
顾晖听他讲完,固执地摇摇头,仍是紧紧拽着那片衣角。单秋阳没了办法,又不忍心把衣服扯出来,就僵在了原地。顾思年只好走过来亲自把衣角扯了出来,并把小孩抱起来朝那对男女走去。
顾晖被他这么强硬地抱走不哭不闹,只趴在肩头睁着一双黑溜溜的眼睛巴巴地望着自己,单秋阳刚想回头不忍再看,就听到耳边传来了一句:“叔叔,不要走。”
许是很久没开口说话了,那稚嫩的童声还带着一丝沙哑,单秋阳叫那声磨得人都快站不住,他回身冲上前,把孩子抱过来,对顾思年说:“顾思年,我想养这个孩子。”
顾思年只要他开口没有不应的事情,何况只是家里多添一副碗筷的事,再加上两人决定不要孩子,这下子凭空添了一个起码还能堵住家人的嘴,反正都姓顾。但这事情还得老爷子拍板认可,他们先把孩子接了回去,预备着晚上吃饭的时候同老爷子讲。
单秋阳知道这事基本上就是定下了,便催着顾思年先一同载着小孩去医院检查了身体,确定只是些皮外伤才松了一口气。下午顾思年公司有点事便先回了公司,单秋阳抱着孩子来到附近的商场给添置了一些衣物,等回到家顾晖已经趴在自己的肩头累得睡着了。单秋阳把孩子轻轻放在了客卧的大床上,自己也脱了鞋,一并爬上床一起睡了下来。
顾思年回家的时候就看到一大一小还酣睡在床上,看到这么幅场面心里柔软得不行,心想或许多了这么个孩子也挺好的。他看着到时间便把两人叫起来,开车又去了老宅。
下午的时候已经把事情同老爷子说了个七七八八,老爷子在电话里便同意了,不过还是要求要见上那小孩一面。
等吃完饭,老爷子把他们三个,再加上年忆舒夫妻两都一并叫到了书房。老爷子冲那孩子招招手,抱在膝头和蔼地问他:“跟爷爷说,你愿意跟他两一起住吗?”顾晖往他们那方向看了一眼,准确地说只直勾勾地盯着单秋阳看,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老爷子把孩子放下,让佣人领出去玩,继续开口道:“我刚才也跟你父母商量了一下,左右你们两个没孩子,这孩子和你们也有缘,我们都挺赞同。但是,我们有一个条件。”
“还是那句话,得给你老子弄出个孙子。否则这孩子哪儿来就回哪儿去,天底下命苦的孩子多的是,总不可能一个个都往你们那儿领。”
顾思年不妨老爷子说出这句话,当下便想反驳,谁知老爷子不耐地打断了他:“别给老子废话,这事没得商量。”顾思年又看向自己的妈,年忆舒把头看向了别处,就是不看自己的儿子,更别说顾昭了。顾思年当下冷笑一声,牵着人的手就往外面走。
单秋阳不知所措地跟着人走出大门口,正碰上佣人抱着孩子从后院玩耍回来。他见单秋阳他们往门外走,便以为要回家了,便挣着小短腿从那人身上蹦下来,扑到单秋阳的大腿上,眨巴着眼睛要人抱。他刚想蹲下`身把孩子抱起来,就听到顾昭的声音在后面响起:“孩子先在这里放着,我跟你妈会帮忙照看,给你们三天时间,想好了再来。”
小孩子哪儿听得懂大人在说什么,他一听单秋阳不带自己走,当下急
得红了眼眶。顾昭大步走上前把孩子抱走,头也不回地上了楼,单秋阳只好狠下心来跟着顾思年往外走。
单秋阳其实一直知道最近几天顾思年总是半夜起身去书房抽烟,他不是傻子,知道有些事情不是两人说了算,尤其是那种大家庭。但顾思年不提,单秋阳也就不问。其实自从跟顾思年剖白了心意,他对代孕这件事排斥感就减轻了不少。他害怕的根源来自于安全感的缺乏,眼下两人情投意合,单秋阳也确信顾思年会一辈子对自己好,便不怎么排斥代孕这件事,而且看到他这样顶着家族的压力,单秋阳也心疼,他老早就想开口劝他,眼下有了这么一个契机,当天洗完澡两人躺在床上便把心里的想法同他说了出来。
顾思年听完了他的心里话,许久才开口问他:“你不觉得委屈?”
单秋阳亲了亲那人的嘴巴,笑道:“我有什么好委屈的,横竖有你护着我,我怕什么。”
顾思年把人亲昵地搂在怀里,亲了亲他的头顶,接话道:“对,我一辈子都护着你,没人能伤得了你。还有那小子我看虽不爱说话,却也是个重情义的,以后有他镇着那小的,我也放心些。”
两人第二天晚上便回了老宅,当着所有人的面应下了这个条件。单秋阳接过孩子,那孩子被扔下过一次,紧紧地拽住了他的衣领,在他耳边怯生生地小声问:“叔叔,你还走吗?”单秋阳被这句话弄得心疼不已,他亲了亲孩子的额头,与他头抵着头也小声说道:“不走了,再也不走了。”
顾思年往旁瞥了一眼,当着所有人的面也提出了一个条件。顾晖必须改姓单。老爷子心下讶异自己孙子竟提出了这么个条件,心下一比较,到底是自己的重孙比较重要,便哼了一声点头应了,只不过他要求还要问问孩子的意思。
这事情顾思年根本没与他商量过,他本就不在意这种事情,当下就想劝他,却被顾思年不容拒绝地拉在了一边,把小孩子放地上,认真地问道:“你以后愿意改姓单吗?以后就叫单晖?”
顾晖眨巴了几下眼睛,他年纪虽然小,但脑子却比远比同龄人聪明。他想了很久,才小声开口:“那我以后可以叫叔叔爸爸吗?”
虽然说得绕口,但在场所有人都听懂了。单秋阳被这句话弄得更是没出息的红了眼眶,他把孩子紧紧抱在怀里,不停地亲他的小脑袋。顾晖趴在他耳朵边小声地说道:“爸爸,带我回家。”
第28章
顾思年没过几天就办好了顾晖的名字,从此小孩改了姓,叫单晖。
单晖今年已经五岁了,但还没上幼儿园。顾思年给选了一个私立的双语幼儿园,单秋阳知道那个幼儿园,出了名得贵到离谱。过完这周末,就得送孩子去幼儿园了。趁着周末,顾思年叫着专人把那个最大的客卧改成小孩子的房间,买了张汽车形状的小床,虽然是给儿童用的,但也能睡得下一个成年人。那小床一边有台阶另一边却做成了滑梯的形状,刚搬进来的时候,单晖就玩着那滑梯玩的不亦乐乎。窗帘墙纸也统一换成了浅蓝色,还搬进了新的小书桌,房间里的家具都统一换成了新的。这些大多是专人拿着图册来给单秋阳过目的,单秋阳只要跟孩子一起看那图册,动动嘴,就立刻会有人把房间按照单秋阳的要求布置好。不过再快也需要两天,因着这两天单秋阳便打算把小孩抱着跟他们一起睡。
下午趁着有专人负责设计那个房间,单秋阳跟孩子一起在主卧睡了个午觉,起来便带着孩子往商场赶。别看单秋阳自己一件毛衣能穿个好几年,买起孩子衣服来却一点不含糊。价格不重要,重要的是那料子穿起来舒不舒服,会不会扎身。两个小时过去,便挑了快二十个大袋子,他统一放在一个地方,打电话让司机上来拿,帮着他一起放在了车的后备箱。他看了看时间发现快五点了,看了看孩子手中舔了一半的甜筒,柔声问道:“饿不饿?”
单晖摇摇头又点点头。
单秋阳被他的样子逗笑了,把人抱起来,用手给他擦了擦嘴,笑道:“以后有什么就跟爸爸直说,不要害怕。”
毕竟虚岁才五岁,隔了一年,其实单晖已经都快迷迷糊糊忘了父母的长相了,只知道父母一直很忙,自己长年由保姆带着,一年也见不了父母几次。这么亲自牵着手带自己出来逛街吃饭的次数几乎也是没有的。听他这么一说完,小单晖的眼圈立马红了,已经有多久没人这么温柔得同自己说话了。他虽小小年纪但也知道寄人篱下的道理,先前跟着自己的舅舅,为了少惹人厌烦,再加上父母过世对自己的打击,他几乎渐渐快忘了怎么说话了。但他的舅妈还是嫌他烦,说话烦,不说话便嫌他小小年纪心思重,心情不好便打骂。但单秋阳从来不会逼他。他不爱讲话,单秋阳从来不会嫌弃他话少,也不会逼着他同自己讲话,只在旁边陪着他一起玩玩具吃点心。他给自己买小汽车买衣服买小床,但他却从来不逼着自己叫他爸爸。
“饿。”他摸摸自己的肚子,在单秋阳耳边细声细气撒娇道:“爸爸,我想吃披萨。”有一次看到舅舅买回来过一次,但他儿子几乎一个人就把一整块都吃完了,自己没能吃上,便一直默默记在了心里。
单秋阳除了老宅那一次,是第二次主动听人叫了声爸爸,而且小孩第一次同自己撒娇,当下高兴得不能自已。他让司机先回去把贴身衣物让保姆先洗一遍,便带着孩子找了个披萨店准备吃晚饭。他在小孩看菜单的途中,给顾思年打了个电话说自己今天不回去吃晚饭了,顾思年也正好要跟他讲,他可能临时要去外地出个差,周一赶不回来,只能让单秋阳送小孩去上学了。单秋阳在电话里嘱咐他少喝酒,吃点清淡的,那人在电话那头便想跟自己腻歪,他看了眼坐在自己对面的小孩一眼,随便嗯啊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单晖第一次吃披萨,这个也想吃,那个也想吃,他觑了觑单秋阳,伸出两根手指道:“爸爸,可以点两个吗?”单秋阳伸出三个手指:“可以点三个。”单晖一下子咧开了嘴笑,他刚刚有三个想吃的,新爸爸怎么这么了解他的。却不知道单秋阳心思一直放在他身上,看他的眼神一直在几个地方飘忽来去,哪儿还不知道小孩心里想什么。又给他点了些小吃饮料,等菜上齐,铺了满满一桌,隔壁桌的小朋友直接把头趴上沙发,羡慕地对自己的母亲说道:“妈妈,他们好浪费哦!”
单晖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眼睛一亮,发现披萨竟然这么好吃,他兴奋得整张小脚都红扑扑地,两条腿在沙发上高兴得一晃一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