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秋阳扣开安全带,面无表情地道:“开门,我要下车。”
这么些年在生意场上摸滚带爬,季秦早已练就了一套喜行不露于色的本领。包括昨天听到这个消息,也只愣了一瞬,便将手机还了回去,席间也不多问,但私下吩咐秘书连夜查了这件事。但他知道,他今天来见他,心中总是存了一分希冀,他总归是想听他亲口解释个一两句话。但现在看他这幅逃避的态度,心中一下子凉了大半。他干脆熄了火,也不管车后此起彼伏的喇叭声,解开了安全带,探了大半身子过去,捏住了单秋阳的下巴,直直地盯着他,咬牙切齿地一字一句道:“你不会天真地以为他外面就养着你一个吧?”
单秋阳按捺下心中汹涌的情绪,挥开捏在自己下巴上的手,淡淡回答道:“各取所需罢了。”
季秦看着他这幅不咸不淡的模样,只觉得恨到了骨子里,他讽刺一笑,轻佻地顺着那人的脸滑到了嘴唇上,用大拇指按压着嘴唇的轮廓,“那你看看我够不够资格,毕竟谁也不会嫌钱多,不是吗?”
单秋阳终是被他浓浓的不屑刺痛了双眼,他的内心终究还是不够强大,干脆闭起了双眼,以沉默来回答他。
好在这边的响动终是引起了路边交警的注意,等路边的交警走过来让季秦走出来出示相关证件的时候,单秋阳干脆利落地下了车,几乎用小跑的速度,很快地消失在了车流间。
他漫无目的地沿着大街走了很久,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好几次,也不去管他。到后来终是走累了,便在街边的椅子上坐了会就打了个车回到了自己的小公寓。刚拿出钥匙想开门,几乎是同时,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
顾思年把人从门口拉了进来,等摸到人冰冷的双手才说道:“我打了你好几个电话。”语气中带了几分不满。
“怎么回事?”他皱着眉看着眼前失魂落魄的人。
单秋阳挣开他的手,淡淡道:“没事。”末了还补充了一句,“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印象中单秋阳从来没用这种语气对自己说过话,单秋阳总是安安静静的,不怎么提要求,也不会反抗自己,更不用说会开口顶撞自己了。他想可能因为这个自己才格外看重了他一点,想不到竟把他宠得不着边际。他气极反笑,“我要是不走呢?”
他看着眼前的男人,意识逐渐的回笼。手自发地慢脱掉外套,扯掉毛衣,刚想把扣子解开。那人终是被他的动作所激怒,连外套也不拿,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屋子,重重地关上了房门。
单秋阳看了眼落在沙发背上的黑色外套,自顾自地进了卧室把自己甩到床上倒头就睡。
这一睡,便又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还是那间出现过很多次的逼仄的出租屋,左右不过10多平方米,那是一个夏天的普通夜晚,天气已经很热了,桌子上放着的小电扇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空气中仿佛还能闻到那一股廉价花露水的刺鼻气味。但房子里的两个人看起来可真高兴啊。年纪小点的那个趴在桌子上坐着作业,年纪大点的就坐在他旁边边看资料,边用扇子给那人扇着风。坐了会,年纪小的放下了笔,往后面那个破旧小冰箱里拿出了半个西瓜跟一个勺子,小心翼翼地用勺子把最中间的那块r_ou_挖了出来,再递到那人的嘴边。等年纪大点的吃完了第一口,自己才吃了起来。而且边吃边喂那人,自己吃些边缘的果r_ou_,给那人总是吃中间那一圈
。吃完大半个西瓜,那人终是按捺不住,把人压在桌上亲热。
他跟季秦每天都会在那个小小的出租屋里规划他们的将来,买个房子不用很大,够两个人住就行了。或许他们还能养条狗,日子过得简单而幸福。哦对了,季秦还承诺过,等自己大学毕业就出国办个婚礼。
那段时间,他每天都过得很快活,每天都像活在梦中一般。但梦总归是有醒的一天。
第4章
自从那次以后,顾思年已经快一个月没联系单秋阳了。单秋阳想想跟了他也快三年了,估计人家也想换换新鲜的了。毕竟比自己好看的人多了去了,而自己最大的优点就是听话不作,一旦失去了这个优点,估计人也看着自己厌烦。他也不主动联系金主,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这样断了也挺好。
季秦自从那次之后,除了凌晨发了个短信,说了句对不起之外,也没出现在自己面前。他看了短信很久,最终是把那个号码删了。他本就没什么朋友,工作日就往返于学校跟公寓之间,周末就窝在公寓里看看电影。有时候外卖吃的腻了,会偶尔想起王姨的饭菜。当初王姨前面还有个阿姨,烧的菜都是典型的北方人爱的口味。因着自己是南方人是缘故,更爱吃些清淡的东西,他本就挑嘴吃的少,这下吃的就更少了。他不说,顾思年也不问,就这么过了段时间。等后来隔了段时间再去的时候,才发现换了个烧饭阿姨,是个南方人,巧的是还跟自己来自同个城市。他有时候想,顾思年对自己其实真挺好的,所以为了回报他的好,他想自己就该听话一点,给什么就收什么,也不矫情地拒绝,只是给的东西大多被他塞到了不知哪个角落里。基本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从来不反抗,闹些小脾气更是没有过。
陈墨这几天过得可谓是苦不堪言,应该说是顾氏大楼全公司上下过得都是每天加班的日子。原因就是顾总最近变得异常苛刻。下面的一些项目经理提交上去的方案,基本上没有一个人是一次就能通过的。下面的那些人不敢腹诽老板,就纷纷来向自己吐苦水,问老板最近是不是心情不好巴拉巴拉。陈墨不怕加班,最怕的就是这种,偏生还不能硬邦邦地顶嘴回去,而作为一个合格秘书,只好每天都说些圆滑的漂亮话缓和上下级矛盾,可谓是身心俱疲。当然老板心情好不好陈墨不知道也不想去猜,陈墨只知道最近老板多了一种频繁看手机的毛病。
陈墨下午抱着一堆文件进门的时候,看到老板用手指轻轻敲打着手机屏幕,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是您今天需要处理的文件,”陈墨把文件端端正正放到桌上,又拿出行程表看了看,提醒顾思年:“今天纪少的酒吧开业第一天,打您电话不通,亲自打到我这边来了。”
“告诉他我晚点到。”
“好的。”陈墨轻轻阖上门,心想之前那个怕是真要断了,在这个圈子久了,各种伸手要名车好房的不少,当然这些什么东西都不要,只要老板关注的也有过几个。像单秋阳看似给什么拿什么,但从不主动开口要东西的人还真没见过几个,当然外人也看得出来,他也没爱老板爱到死去活来。陈墨知道这也是单秋阳之所以能跟老板这么久的原因。只是真是可惜了,陈墨倒挺喜欢他的,毕竟难得碰上个不作妖的,自己也轻松了不少。希望下一个也能是个这么听话的。
晚上等顾思年进了包厢,沙发上已经坐了一圈人,大多数都是熟面孔。纪东升看到他眼睛亮了亮,因着自小玩到大的这层关系,便开口嚷嚷:“还不自罚一杯!”
顾思年也不扭捏,仰头那个杯酒,一饮而尽。刚落座,纪东升就黏了过来。顾思年最烦他这黏黏糊糊的x_ing格,明明都已经是个三十多岁的人了还跟小年轻似的。
“阿年,你怎么都不接我电话。”纪东升不满地控诉道。
顾思年瞥了他一眼,“公司最近比较忙。”
“ 啧,有时候真搞不懂你为什么这么拼命。”纪东升按了下服务铃,不一会儿,一群靓丽的年轻人走进了包厢,这其中有男有女,但无一例外,个个都是美人。
有人扫了眼,看了眼这些面孔,对纪东升嬉笑道:“纪少,你的这帮人倒是长得水灵。”
在座的大多是些纨绔子弟,再加上本就是娱乐场所,因此席间难免开些荤素不忌的玩笑话。
纪东升翘着二郎腿,拿了块西瓜啃着,道:“你别看人长得水灵,大多数还都是名牌大学毕业的。你还没人学历高呢!”
被说的那个人也不恼,当下拉住了一个瞧对眼的小男生,压着人坐在了腿上。
顾思年边喝酒边听纪东升一直在耳边叨叨,也不点人过来旁边坐。后来纪东升讲的累了,才终于看出了今天顾思年心情欠佳,就从人群里点了个长得清纯的坐在顾思年旁边。
叫过来的人长得一脸学生样,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一双桃花眼仿佛含着水,能把人吸进去。纪东升知道顾思年偏爱这款的。
“叫顾少。”纪东升吩咐道。
“顾少。”那人唯唯诺诺地喊了一声。
纪东升看着这幅样子轻皱了下眉。
那人见顾思年不回应,学着别人剥了颗葡萄,想喂进嘴里,也不知是故意还是真紧张,还没到人嘴边,就掉到了顾思年裤子上。
这下纪东升是有点恼了,他刚想呵斥几句。就看着顾思年看了眼那人,放下酒杯,问了句:“叫什么名字。”
那人本就第一次做这事,本就战战兢兢还闹出了这么桩事,正想着自己怕是要被开除,就看到那好看的男人瞥了自己一眼,开口问自己的名字。他细声细气地回答:“江东,长江的江,东方的东。”
顾思年从桌上抽出纸巾,擦了擦污渍,随意说道:“是个好名字。”
纪东升见顾思年难得有兴趣,轻踢了那人一脚,“还不快给顾少倒酒。”
江东忙拿起倒了些酒,递到了顾思年手里。
季秦跟着朋友进来包厢的时候,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坐在沙发正中央的男人。上身穿着一件黑衬衫,随意地扣开两颗扣子。虽都是些俊男靓女,但这人却像是跟周围格格不入,自带一种油然而生的距离感。可惜再怎么样,也是个爱玩的,他看了眼旁边坐着的人,抿了抿嘴。
纪东升看到他们进来,迎了上去。因着最近在工作上跟纪东升有些交集,季秦近来便跟着纪东升走得近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