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沉沉,屋顶上团成团的白猫站起来摇了摇尾巴跳了下来,朝山寨的方向走去。
第12章 第十二章 面对真心
听说有个地方闹鬼闹得厉害。
“老伯,麻烦你说说怎么个闹鬼法?”y-in雨天,茶寮下一麻衣道士将斗笠摘下露出惊为天人的面容,他眼中含笑朝邻桌一行人说道。
一桌人中的长者闻言不由坐得直了些,左手捻了一把胡须才正言:“三个月前,老朽行经巧云村,那时正值祭祀节……”
原来是巧云村一家供奉邪神的庙里出了问题。半零蓄下一口茶,抬头看看雨已不碍行程便戴上斗笠离开了。
“要说,真是造孽啊。”老头终于讲完,感慨着,口干舌燥端起一碗茶要饮。“老爹,那人……”同行的一伙人听完了故事终于发现邻桌早没了人只剩几文茶钱。
“唉,人各有各的道啊。”老头说。
巧云村外,雨已停,路泥泞不堪。半零打量着这个毫无生气的村子,犹豫半刻终是进去了。路上家家闭户,偶尔看见一两个青年人也跟做贼似的行色匆匆。
他伸手抓住了一个扛柴的汉子,那汉子一抖。
“请问大哥,雨神庙在何处?”
汉子一听终于抬头看他,“外乡人,劝你早些离开吧不要多管闲事。”说完,拂下肩上的手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半零眯了一只眼,叫他走却又暗自伸手指路,这是何意呢?
他摸了摸手中的剑柄,感到隐隐异象。顺着所指,没有多远就看到了一座破庙。
十年之前,他曾来过同样的庙宇,只是那时这不叫雨神,而是师尊。
泥塑的雨神粗糙无神,唯一可辨识的只有手中道剑。
他走进去,缓缓解开粗布麻衣,露出胸前的红纹封印,那红纹舞动蜿蜒仿佛条条蚯蚓。
“师尊,您近来可好?”
半零回手掩上破烂不堪的庙门,拔出剑来。
剑锋一闪。
手起剑落,眼前的泥塑已是头身分离,那泥头骨碌碌滚落到一堆干Cao里不见了踪影。
半零眼里浮出熟悉的狠厉,仿佛换了一个人。
断颈口上渗出红水汩汩流下,正如半零胸前的线条,空气里溢出血腥气。
方笠云告诉他,师尊的宿体十年一转以所在方圆十里人灵为食。而没了人灵的挤压,人的三魂七魄便会逃离,与死无异。
可数百年来从未如此频繁取食,若是可以解释必然与方笠云的封印有关。
半零走上前去,泥塑上已经挂满纵横的血迹,未执道剑的手自然垂下,摆出一个指地的姿势。
“你可是真心诚意?”
耳边的声音问道。
“是。”淡紫色的唇里轻吐。
其实只有这一种选择。
半零眼中的狠厉渐渐消失,胸前舞动的红纹安静下来,他俨然已经是方笠云。
方笠云目光坚定而冷漠,他知半零作为一个完整的人可以并想要成为贮体。那便功亏一篑!
方笠云举起手中剑,明知于事无补但不能坐视不管。
手中一滞,半露的衣裳里红纹再次弯曲起来,愈演愈烈。
“呵,别傻了。”那声音似曾相识。
半零凌厉的眼光里透着嘲讽,“我可不是要报你那可有可无的恩惠也对你的一意孤行不感兴趣,只是来这了就不能那么回去。”
他嘴边溢出一丝得意,从衣襟里夹出张符贴到泥塑身上。
“你不要后悔。”
“没什么可悔的。”
春雨绵绵,一道惊雷。门后的女人差点惊掉了下巴,用手捂住小儿子的双眼。
因为她看到那个奇怪的外乡男人进了雨神庙,然后闪电正击庙顶。明暗之间,破庙内似乎还有什么影子。
然而闪电雷光之后y-in雨复然,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男人打开庙门。
半零扶了扶斗笠,迈步走进雨里。背后的雨神巍巍站立,好像君子远眺。
一切结束又从头,这次换我来找你。
斗笠下几不可察的笑意,正如天上乌云缝里透出那微光,纯净而光明。
第13章 第十三章 见死不救
白茗拨弄着手中的干Cao药,揉碎了,撒进小石碾里。心烦意乱。
“二师糊。”青泽从门后弹出脑袋,大眼睛眨巴眨巴一点也掩不住想法。
“嗯。”白茗淡淡应了,等小人儿自己说出请求。
“二师糊,我能不能养它?”青泽终于动了动圆乎乎的脑袋,把藏在身后的手拿了出来,手心里是一只半死不活的雏鸟正凄惨无力地弹动。
白茗瞄了一眼,“不行。”
“呜。”青泽包子立马忍不住鼓起腮帮子,要哭了。
白茗见状也无奈,二百多年了他也没学会哄孩子。可这情况什么也不说肯定要惹出青泽一盆眼泪,想了想憋出一句:“就不怕你大师傅把它吃了?”
“哇!”青泽一听立马哭了。
白茗放下手中的药Cao,想走过抱抱他,难为情,想站那训训他,心软开不了口。两人僵持了一会儿,青泽苦着脸眼里的泪打转转儿,最后也没等着白茗的反应于是抽了一下鼻子赌气走了。
狂风暂歇,一个时辰前的电闪雷鸣到了也没引下一滴雨。
赭筠的雷火之劫渡完了。
白茗扶在门框上,看着翠绿的群山和y-in郁的天空。
一道红光闪过,落在不远处的空地上化成一红衣人影。
“白茗白茗,快,快来!”那红衣人正是刚刚渡劫的赭筠,只见他吃力地担着一人,娇艳的脸庞上刻满急躁。
白茗慢悠悠地从画框里走出来,还在打量那个陌生人。嘶,似乎焦了。
“这是何人?”他不紧不慢地问。
赭筠急不可耐,两条秀气的眉拧在一起。
“先救人,其他的再说!”说着,继续把焦人往屋里拖,地面被一路蹭下一摊糊渣。
白茗看着被赭筠抬到床上灰不拉几就像刚从煤炭里掏出来的家伙,不知怎么就觉得有些滑稽。
“好笑?”赭筠累的气喘吁吁,不帮忙抬也就罢了,嘴上医者仁心却见死不救也罢了,到头来站一边嘲笑算怎么回事?
“死不了。”白茗淡淡的回答。
“你给他渡过气了?”他又挑眉反问。
赭筠嘴一撇,不欲回答实际上是默认了。
“那就没什么可救的了,明天就会活蹦乱跳。”白茗说完,叉起手一副看戏的模样,他是在等赭筠的解释。
赭筠听到那人没事了也放松下来,直接一屁股蹲下,很是煞风景。
“我也不知道。”他嘟哝道。
“我正在渡劫呢,这小子不知道从哪跑出来。拉着我就跑,跑到山洞里。然后……”
赭筠瞅了一眼床上的黑炭接着说,“跟我说以后要多积德,还有打雷的时候不要往树林子跑。”
他回想起那场景觉得好笑,又笑了一下,笑容盛开宛如一朵鲜嫩的玫瑰跟这粗犷的坐姿十分不搭。
“然后雷就把山洞劈塌了?”白茗轻蔑地抬眼问道。
赭筠面上一惊,“你怎么知道?是塌了,差点把我们埋那了!你没看见,那个洞塌的好夸张好大一阵尘雾,幸好我飞得快啊!”
“哦。”白茗大概明白了,这小子应该是先受到了惊吓然后在可以想象的追逐战里终于被伤及无辜。
赭筠见师弟要走,一脸疑惑,平时再怎么放心也是要查看一下的家伙这次怎么这么干脆。
“人心险恶,你最好趁他醒之前送回去。”白茗说完拂袖离去,赭筠听了皱眉想了想又看了一眼床上的年轻人。
午夜,青泽包子睡着了,案几上的食盒里胡乱塞了一堆衣服,衣服凹下去,里面盛着一只缩头沉睡的小鸟。
白茗吹了蜡,退出来轻轻掩上了门。低着头,月光投下长长的身影。
他不想,见死不救。
渡劫雷火岂是凡人能受的,即使渡气也不过只能维持而不能修复。
白茗静悄悄的走入偏房,别无二致的布置。赭筠不在,他去睡他的房了,他累坏了。
床上的年轻人呼吸已经微不可察地弱下去,白茗踱过去,眼中闪着异样的光,慢慢抬起手。
[不要!]
白茗动作一滞。
[他不会死的(>﹏<)真哒真哒!]
白茗一闪身飘到帘后遮蔽气息,推门进来一个人,是赭筠。
赭筠悠悠地,朝床边走去。白茗眼见他展开手掌,将手心中的白药丸用指按进床上人口唇。
他想起来了,那是师父留给师兄弟们一人一颗的保命仙丹,如今算起来是最后一颗了。
“唉,可不要再来百灵山了。”赭筠对着他自言自语,说完倾身把人背了起来,眼前一闪两人就都不见了。应该是要连夜把人送回去。
白茗走出来,静立着。月光如水。
第14章 第十四章 擂台取胜
春夏之际的江南,梅雨未至,莺歌燕舞。船坊处飘出阵阵笙歌 ,委婉动听,就是那和曲歌者,听着有点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