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沉静的、深邃的目光,似是在望着远方等谁归程又像是什么都没在看而是思索着别人无从得知的秘密……
皇帝殿下。
系统任务: 让他喝下□□并中毒而死
卓拙拾起滚落在地上的酒壶和杯盏,徐徐倒下两杯放到案上,再抬头看了一眼龙椅上的皇帝。
他还很年轻,雄韬伟略,但是国将亡了。
卓拙端起酒案,一点点走向他身边,大殿里回荡的脚步声让一切更加落寞。
“殿下。”他轻轻唤道。
封銮终于收回目光,移到面前人身上。只见他仍是初识时的一副书生模样,而自己早已不是当年。
“卓爱卿,没走吗?”他慢慢的讲,声音空荡徘徊。 虽然内应外合成包围之势,但是给大难临头各自飞的人留足了后路。
“没有。”
封銮听后淡淡一笑,复目视前方,大殿外空寂宽敞甚至不见鸟雀。
“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而王,又是谁呢?”他像是问道,却不知道是问的谁。
“是您。”
卓拙站在一侧恭敬地回答。
“哈哈哈。”封銮听了干笑几声,却是真的畅快。敢问如今普天之下仍认他为王的除了这个人,还有谁呢?他现在顶多是造势中恶有恶报的暴君罢了。
众叛亲离不过如此。
“仲颖仍是风趣。”他端过放在案上的酒杯,凑到鼻尖闻了闻。
“乡水间的梨花酿。”卓拙说道。
“不错,只是如今闻起来似是寡淡了些。”
当然寡淡。
卓拙端起另一杯,掩面。顷刻他将杯盏示过,里面滴酒不剩。
封銮挑眉看着,他记得卓拙从不饮酒还美其名曰君子之约,哪个君子呢?
卓拙刚饮完面色便红润起来,丹凤眼中含起泪光,无所畏惧地仰着头看向他。愈发像某个人了。
封銮居高临下地观赏着,也许是最后一次,那个深藏心底的人,柳如风。
可是多像,终究不是。
他摇晃过杯盏,清澈的酒水漾起涟漪。品一口,不够,再品一口,直到无酒可品他才放下。
“殿下!”
卓拙突然喝出一声,后退一步双膝重重跪在台阶上。
“让臣,最后为您整理衣冠吧。”他低下头,声音又渐渐小下去,压抑着什么可能随时爆发的东西。
封銮一愣,无奈一笑。刚刚竟有片刻他差点忘了自己将是亡国之君,而那联合起来的敌人兵临城下,最多再过半柱香的时间就会涌进皇宫直逼他而来。
只是不知道,他的哥哥弟弟们在共同效命拥戴匈奴的单于时还会不会相互勾心斗角。
“好。”他欣然答应,起身。
卓拙上前,封銮配合地抬起手臂。他曾被他私心留作舍人,自也是为他更过衣,虽然从来尽心尽力但手法还是那么生疏。
“人生得仲颖,夫复何求哈哈哈哈。”
那人闻言手却一抖,慢慢滑下腰封。
“殿下,莫要如此说。”他复搂住如瀑的黑发,一缕一缕规整到那他看惯了的宽广而无情的留给他的后背。
“殿下不恨我,那便足够了。”
封銮闻言欲语,卓拙却又抢下: “殿下,请让我最后一次唤您殿下,自此以后我便再也不配。”说完噗通一声跪地,将头磕到地上呜咽出声。
“您总是这样轻信别人,不论说多少次也是一样。”
封銮见状轻叹一声,缓缓蹲下将卓拙扶起。那人脸上已是泪痕纵横,甚至抬头的一瞬间眼眶里滚出的热泪一路滑进嘴里。
他哭的样子,一点都不像那个人,因为他从来没有见过那人哭,那人是不会哭的。所以,他多像也不是他,他就是他自己,他是唯一的卓拙,是死去就是永远死去的卓拙。
封銮难得柔情,他捧起卓拙的脸庞用拇指揩去刚刚流出的泪珠。
“何必呢?朕都知道的。”他温柔地说。
卓拙瞪大了眼,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是他理解的意思吗?封銮明明知道,还喝下毒酒。
“你的想法,朕从来都知道。你要做什么,朕也许着。只是到最后还是无法护你周全,朕是最没用的帝王了吧。”
他注视着他娓娓道来,黑曜石般的双眼专注到让人有被吸进去的错觉。
卓拙狼狈地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徒让两行清泪滑过脸颊洗去嘴角新鲜的血汁。
他突然哇一口吐出一滩殷红,肚子里烧断肠地绞痛难受。
“仲颖……”
封銮不顾那人开始抽搐无法抑制地吐血,将他拥入怀中,从未有过的紧紧束缚。
卓拙疼痛得攥住他的臂膀,汗如雨下。
“不要怕,一会儿就不痛了。”他抚着他的头,轻轻安慰道。
“封……銮……”他开始捯气。
“朕在。”
“我的家人……会把……我们葬……葬在一起……”他们许了的,只要他在大军攻入皇宫之前让封銮死去他们可以不背所谓骂名,那么就放了他的家人并许将他们两个葬在一起。
“朕知道。”
一点滚烫的东西滴到卓拙的额头,他颤抖着微微抬起头看,两人从未如此近。
那是他的血,流下来跟他的混在一起。
封銮静静搂着怀中逐渐失去气力的人,感受他还温暖的体温。
最容易轻信别人的人是你啊,仲颖……
不论是谁随口许的诺,你都会信,殊不知当初只是因为你像他而已。到现在,为此付出所有。
一阵痉挛后,紧抓的手突然失去力气,松开顺着他的衣袖滑落。无声无息。
封銮没有低头看他,仍是目视前方,宫墙之上的大旗倒下新的旗帜耸立起来。
他感到喉头猛的一紧,吐出的血染了地上最后一份弹劾奏折。
就这样吧,仲颖。
下辈子我不生在帝王家,你也不要再到江南去找什么奇宝。这样我们都会好过些。
他的眼前渐渐模糊,隐约间看到那空旷的大殿前飞来越来越多的鸟雀,最后铺天盖地。
他最后紧了紧怀中人,终于安详而知足地合上眼……
你真木奉,四连胜唉(≧∇≦)/
……什么鬼?
人家升级了啦~
落差太大,容我缓缓……
第5章 第五章 拜他为师
庄园独自坐井望天,他已经在这个陷阱底下睡了一整日,仍不见有人来查看。
身为背负血海深仇之人,他其实并没有什么恨。那些都是陈年旧账,相互间早就冤冤相报不知道谁欠谁了。但无奈庄老爹责令他:
必须去拜百灵山的仙师,学不成就别回来!
唉——
庄园再吃一口烤虫子,叹了一口气。虫子烤的外焦里嫩,可这又有什么用呢?他想念烧酒、烧鹅、烧鸭、烧酒、烤r-u猪……
“二师糊,陷阱坏了。”井外传来一个稚嫩童声。
庄园一听有人过来赶紧站起来呼救:
“这里面有人!这有人!我在里面!嘿~这!”
“小泽,咱们走吧。”不远处响起一个清冷的声音。
What?!
“喂!这有人!不救一下吗?我给你们钱,全都给你们!”
天上飞过只鸟掉了根毛,除此以外,无人应答。
嘭咚!
从天上掉下来一截木棍咕噜噜滚到他脚边。
卧槽!不仅不救他还落井下棍,想要打死他吗?虽然他死也不会痛罢了……
“喂!”
半晌,“外面还有人吗?”
竟是真走了。
庄园怎么说在家里也是被惯着的小少爷,在这y-in暗潮s-hi的地方待了那么久还被人这样对待,怎么会没气?
他拾起木棍,却灵机一动……
半个时辰后,他艰难地爬出了陷阱,重见天日。刚站稳了要为自己的机智欢呼,一转头却瞥见不远处坐着一人。
那人白衣胜雪,长眉入鬓。气质超凡脱俗,犹如谪仙人……
庄园一时之间看呆了,没想到世间竟还有如此妙人,可比脑海里存着的头牌们好太多倍了。
不,根本就没法比!
那人知他已经爬了出来,眼都没抬转身就要走。
“二师糊,大师糊不是让我们把他带回去吗?”藏在白衣美人身后的小孩探出头说。
原来就是刚才那俩。
“那是他自己的决定。”那人冷冷地说,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了。
这背影,也是绝美……
庄园天生色鬼,他自己也没辙。反正美人说了,这是他自己的决定,那他现在就是决定跟着他。
大约跟了两三个时辰,期间还差点跟丢四五次。庄园终于随着那脚程奇快的两人看到了一个竹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