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啦?”
“啊......嗯!”
月牙儿羞红着脸低头。
上次因为一直低着头所以没有仔细打量一番,现在他就在眼前,月牙儿偷偷的瞄了一眼。
他好高,甚至需要抬头才能看得到,脸圆圆的,笑起来憨憨的,看起来很好欺负的模样,身材似乎很健壮,肩膀很宽,挡在月牙儿面前就像一堵墙一样。
“准备好了吗,这个学期面试似乎很严格呢。”华生说。
月牙儿点点头。
“到时候里面有个学长,他可能问的问题很凶,但是你不要怕,其实就是吓吓你的。”
月牙儿点点头。
“那我先进去了?”
“嗯!”
看着华生离去的背影,月牙儿突然感觉有点熟悉,甚至......感觉鼻子酸酸的。
怎么回事?
“同学,你跟那个学长认识啊?”排在月牙儿前面的女生突然问道。
月牙儿摇摇头。
“那怎么跟你说话好像很熟的样子?”
“宣传的时候见过......”
“哦~”前排的女生点点头。
月牙儿的面试很糟糕,怎么说呢,台下的面试官太过严肃,只有华生一个人一直面露微笑,还会装作跟她一起唱,唱完了还会给她鼓掌。
可即便有华生的鼓励,月牙儿还是一不小心,跑了调,忘了歌词。
台下另外一个面试官在月牙儿一开始唱歌的时候还好好的,和蔼可亲的模样,可一到面试环节,立刻像换了个人一样,问题犀利,面色不善。
回答他的问题,月牙儿腿都是抖的。
出来的时候,月牙儿满脸的沮丧,差点没哭出声来。
突然,就感觉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回过头,却发现是华生。
“没事,你唱得挺好的,我们刚才讨论了下,说你虽然有点跑调,还有点忘词,但是这些都是可以练得,我们看的不是唱的有多好,而是你这个人的潜力。”
“真的吗?”
华生点头“幸运的是,我们大家都认可你!”
月牙儿高兴坏了。
“哦,对了。”
华生突然面色一变,一脸严肃相。
“你见过这个吗?”
他从脖子上拿下来那半个玉佩,递到月牙儿面前。
月牙儿愣了愣,随后也从脖子上拿下来她带着的玉佩。
“见过啊......但好像......是你碎了的那一半......”
两半玉佩在缓缓靠近的时候,突然就像是吸铁石一样,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突然间,眼前一片白茫茫,思绪如同潮水涌进了二人的记忆中。
这个故事,发生在一千年以前......
陈生初遇林青词是在元宵节灯会上,那时山上的红衣小霸王看中了一个书生,竟然不管不顾的当街抢人,闹得灯会人仰温翻,慌乱中只见一个人影朝他扑了过来,他下意识的去接,没想到,那个人影起来后就给了他一巴掌。
“流氓!无耻!”
倒过来的人影是个公子哥儿模样,一身华服,许是大户人家子弟,x_ing格还颇有些傲慢。
陈生心中也是委屈,怎么扶了人一把,他还得白挨一巴掌,还得被人骂流氓、无耻!
想他一介书生,虽家道中落,但他好歹饱读诗书,满腹经纶,街坊邻居誰不夸他才华横溢,风度翩翩,这会儿他竟然被人骂的如此不堪。
可得好好的跟人说道说道。
本以为要好好的理论一番,陈生甚至都做好了上宾鹤楼与这人对峙,上谈天文,下探地理,要用这读了一辈子的书来告诉他,陈生不是个无耻,流氓!
结果一来二去的,两人当街斗嘴斗着斗着,竟斗出了点惺惺相惜的味道。
没过多久,二人拜了把子,自此游山玩水,经常在某个山上的凉亭里,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
只是有时候微风中传来的细腻声音,或者是追逐间的粗鄙话语实在有些煞风景,有时候一红一白身影从他们身后跑过,带起了一阵尘土。
当真是令人心生厌恶。
突然有天,林青词对陈生道,他有一妹妹,是家中的掌上明珠,自小学筝,现已弹得出神入化,渺渺然竟不似凡间的音乐,想介绍给陈生认识认识。
除去诗词歌赋,陈生也颇为喜好这些乐理,当下便答应,定在这月十五,前去府上见一见这位能将筝弹得出神入化的“林妹妹”。
依着约定,十五日时,陈生由一个丫鬟引见,从偏门进了林家大院。
在山上谈论诗词歌赋时,二人也曾彼此长谈家境,不过陈生也并不意外,林青词所穿的衣物皆是这城里妙衣坊所定制的,能穿上这样的衣物,想必身世也不凡。
只是在这林家大院中闲逛,看见这满园子怪石嶙峋,亭台香榭,树木葱茏,心中也还是颇有些震惊。
这林家,似乎也太过有钱了。
在丫鬟的带领下,陈生来到一处小阁楼,远远的,就看见一个妙龄女子坐在楼阁上弹筝,她带着一片面纱,遮去了容貌,饶是陈生目力惊人,也实在是看不太仔细,只是觉得这姑娘眉眼之间竟跟林青词有些相似。
心道,那小子,说是要介绍他家妹妹给我认识,怎的自个儿还不见了。
走近了,细细听去,楼阁上的女子此刻正轻抚筝弦,弦音若即若离,令人听了忍不住心痒痒,想要靠近了听个仔细,不知不觉的,竟缓缓走上了这座小阁楼。
等回过神来,筝声停了,只见那女子正看着他,盈盈笑着。
陈生顿时低下了头,大气不敢出。
“小生冒昧。”
“无妨。”她道“往*你我在那山上促膝长谈,从诗词歌赋到人生哲学,还曾一起吹过山风,冒了风寒,怎么这时竟客气起来?”
陈生瞪大了眼睛。
“是你!”
“咋回事儿啊,花生,你在这儿跟小学妹干啥呢。”面试教师里,那个问问题时一脸严肃的学长走了出来,看见华生和月牙儿像是在玩一二三木头人一样,不免有些好奇。
华生长吐了一口气,眼眶还有些s-hi润“子瑜,我跟这个学妹有点事情,可能需要你回避一下。”
说完,他牵起月牙儿的手,两个人就这么跑走了。
“什么事儿啊。”子瑜看两个落荒而逃的背影,不免得笑了“算咯,还是等结束了,回家去找我临阳学长去!”
到了一处角落里,华生看着月牙儿,像是要把她看透了一样,想要多看两眼,就能看到当年他离开以后,她所经历过的一切辛酸苦楚。
“青词,你还好吗......”
月牙儿咬了咬嘴唇,想要遏制住掉下来的眼泪。
“我不叫林青词,我叫项月,你认错人了!”
“那你怎么知道青词姓林!”华生道,他抬起手为月牙儿擦掉眼泪“是我对不起你。”
月牙儿不说话,此时她心里也是波澜不平,她心里,也有好多话想说,她抬起头,贪恋的看着华生,也想从华生的脸上,看到昔日两人分离后的光景。
后来,两人从旁人的只言片语中打听到,对方过的并不好。
一千年的时间,早已经磨去了棱角,二人的容貌也在这一千年中发生了改变,渐渐的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你变了。”华生贪恋的握着月牙儿小巧的脸庞,捧在手上,就像是什么稀世珍宝。
“我等了你好久......”月牙儿哽咽道。
相顾无言,只有泪千行。
“你真的要走吗?”
阳关古道上,风沙无情,呼啸呜咽,发出愁断肠的哀叹。
“非去不可!”陈生道。
“功名利禄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吗?”林青词问。
“你误会了。”陈生摇摇头“我去争那功名利禄,是为了能与你有个门当户对的名声。你也知道的,你父亲不同意我俩成亲,不过是因为我家道中落,家境贫寒。此番进京赶考,若是高中,我便立刻快温加鞭,回来迎你成亲!”
许是陈生意志坚定,林青词从他的眼中看到了星辉闪耀,也知道这个男人志向远大,即便没有父亲阻拦,他也迟早有一天会进京赶考,奔赴朝堂。
这个男人,她留不住,可她喜欢的,不就是他志向宏远的模样么。
“你一路珍重。”林青词道。
陈生重重的一点头,随后从腰间将一块玉佩取下“这是我的传家之物,你留着吧,当是我们的信物,也权当作个念想,我不在,就让它陪着你。”
林青词摇摇头,将陈生递来的玉佩推回去。
“此去进京赶考,路途遥远,也不知会发生什么事,你不如将其留着,若哪天有难,当作了盘缠,也好解燃眉之急。”
“无妨,若有难,我自有办法!”陈生道。
“那好,此去珍重。”林青词接过玉佩,转身就走,生怕再多停留一会儿,她所有的隐忍都会功亏一篑。
她又何尝不想陈生留下来,只是,她留不住。
她也曾话在嘴边,她想说,不如我们就此私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