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陶晔让他的希望落了空,对方只是气急败坏的跳脚,只是面红耳赤的说了一句:
“你问这个干什么?”
渝大俊的心就掉进了冰窟窿,陶晔没有说爱不爱,但是他明明就是满脸的爱意。
第18章
五年生六个的刘医生在这个周末给他最小的beta宝宝办了满月酒。
陶晔碍于同事面子不得不去,不过有小媳妇儿的儿子自然是要待在家里和小麻薯在一块的。于是最后也只有渝大俊义不容辞的陪着自己媳妇儿去了。
参加这一类的酒席总是无聊的,陶晔的性子一向算不上热,这些年还算沾染了不少烟火气,显得没这么格格不入。
刘医生摆的酒席普通得都显得寒酸了,偏偏又要做出阔气的姿态,斗大的螃蟹壳底下就只有面粉裹出来滥竽充数的蟹黄,明明两三个凉菜却偏偏要用六七个小碟子装。
“办什么酒席,我看就是为了捞钱的。”周围有人低声议论,得到了不少附和的声音。陶晔无心加入,自己用筷子在汤里夹粉条吃,却忽然被人拉进了讨论圈。
“要我说这么多年来,吃得最好的一顿席面,还是我们陶晔医生那次生日宴。”说的人眉飞色舞,“我那天之后不晓得念念不忘了多久,做梦都是那个味道。”
陶晔三十岁生日的时候,正巧也是他们结婚十周年,渝大俊一手操办了他的生日宴,一向不显山不露水的人,一出手阔气得吓人,包吃包住还有伴手礼带回家,连礼金都没收,千金只图媳妇儿开心。
他家臭狗熊怎么能随随便便拿出来和这些莫名其妙的人比!
陶晔不愿意搭理这些舌头长的人,连碗里的粉丝都没兴趣吃了,找了个去卫生间的借口,就先下桌了。
他本想着等风头过去,再回去,自己老老实实的去了一趟厕所,却平白无故的旁听了一场两口子吵架。
吵架的不是别人,还正好就是今天的主角。
陶晔之前进门前给红包签字的时候见过刘医生家的小媳妇,安安静静斯斯文文,一声不吭的站在刘医生身后登记礼金。
看着斯斯文文到有些沉默的omega,却在厕所门口和刘医生吵架。
“你说!”刘医生家的omega激动到声音都有些嘶哑,“你是不是又去找那个beta了!”
陶晔站在厕所的隔间里,发现自己现在出去怕是很不方便。
“你不要在这里吵架,一会儿被别人听到怎么办。”刘医生的语气有些不耐烦,只是勉强耐着性子,“你耍脾气也看看场合行不行。”
“我自己的beta都被别人勾走了,我还看什么场合!”这个生了六个孩子的omega嗓子发颤,陶晔即使看不见他的脸也能想象他的激动,“你之前不是说过和他断了吗!不是说只对我一个好吗!”
可是他面前的beta说出的话却轻飘飘又伤人:“你也说了是之前了。”
“刘帅!你还是不是个东西!”这声音把陶晔耳朵都震痛了,“我给你生了六个孩子!六个!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是啊,六个拖油瓶,你算是很厉害了。”刘医生嗤笑了一声,“老子真是闯了鬼娶了你。”
“你以为你一个beta这么简单就能生个alpha了!我当初要是找的是个alpha……”
“要不是看上omega能生,你以为我能看得上你?”刘医生说的话让陶晔都跟着皱眉,“你还找个alpha,你不看看你凭什么。劝你有点自知之明,自己老老实实做个准备,下个月你生理期再怀一个……这个最好是个alpha,不然就带着你那一堆拖油瓶自己滚吧。”
陶晔握着门把手压着怒气深呼吸,要不是别人的家务事不好多掺合,他真心想出去骂人了。
“哟,渝先生?”刘医生突然和蔼起来,“来上厕所呢。”
渝大俊等了半天都不见媳妇儿回来,出来找人就碰巧撞见这场闹剧,他看看这个拐角里的厕所,觉得自家的媳妇儿多半是堵里头了。不过他装作不知情的样子,懵懂道:“嘿,对啊。”
之前吵架的人这才咽了火气,去了前头。
渝大俊像是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声:“都走啦。”
陶晔却知道是说给他听的,终于从隔间里走出来了。
可能是陶晔的脸色太过于不好,渝大俊根据之前听到的三言两句也估摸出个七七八八。
无非就是一个想要alpha儿子,一个想要爱人的宠爱。可惜alpha儿子不容易生,爱人的宠爱更是无稽之谈。
渝大俊夹杂着自己的小心思说道:“其实维系婚姻的也不一定非得有爱情对吧……你看,刚刚那个omega当初嫁给对方,也不一定就是为了爱情。”
就像你嫁给我,也不是因为爱我。但是,有了家庭,金钱,孩子的维系,也能继续走下去的,对不对。
可惜陶晔没听见他的心声,他心爱的omega带些难得的厌恶语气说道:
“所以他们的婚姻才一点都不幸福。”
所以,他们的婚姻从一开始就是个恶心的错误。
第19章
渝大俊觉得自己又在做错事,他十五年前用孩子绑住了陶晔,现在又妄想用金钱再捆住这个人。
陶晔真像日记里自嘲那样的爱钱吗?
不是的。
结婚这么多年,他几乎从来不过问渝大俊手头有多少产业,多少身家。陶晔自己的事业稳定,待遇可观。虽然远不及渝大俊做生意赚钱,可是养家糊口也是绰绰有余。陶晔专心于自己的医学事业,对投资理财不甚了解,也从不干涉。要不是渝大俊坚持要把经济大权上交给自家媳妇儿,怕是连说,陶晔也不会费这个心说上一句。
渝大俊不怕陶晔贪慕虚荣,恰恰就怕对方要的是更高层次的精神追求。
渝大俊可以给他很多很多的钱,很多很多的爱。
却徒然的发觉,他的爱人既不贪恋他的钱财,也不稀罕他的爱意。
外头的天不晓得黑了多久,透过窗帘都只有路灯隐约的微光,渝大俊靠在床头半坐着,脑子里一团乱麻。
他从小就觉得omega是alpha心窝子里长出来的一个小人,只能宠着疼着。omega生气,心窝子就疼,omega伤心,心窝子就酸。
陶晔就是他心窝子里的那个小人,这个小人就算是一脚一脚的踹得他的心窝子鲜血淋漓,他也只会忍着痛担心小人的脚会不会疼。
渝大俊侧着身子看着在他身边安睡的爱人,一点点细细描摹着陶晔的模样。
记得陶晔第一次睡在他身边的那天,他也是这么静静的看了他一晚。那个时候他一边心花怒放,一边担惊受怕。他终于拥有了这个心爱的omega,即使是趁虚而入,手段如此的不光彩甚至是下作。
能看这么多年,看着这个人一点点柔和了轮廓,已经太奢侈了。
渝大俊疲惫的闭上眼,任由心里剜出的血水从眼眶里落下来。
他把不该属于他的小人儿藏在心里,生根发芽长了这么多年,是时候一刀刀的挖开血肉,给小人儿自由,让他去该去的地方了。
至于他血淋淋空荡荡的心窝子,就让他这么溃烂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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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一个alpha和被他标记的omega想要分开,不仅仅是分割财产和一张离婚证这么简单。
当一个alpha对一个omega进行了最终标记之后。omega的生理期就紧紧的绑定在了这个alpha身上,不能再被其他的对象标记。与此同时,这个alpha也失去了对其他omega最终标记的能力,只能在这唯一的omega体内成结。
这样的紧密联系,即使过了最佳生育期也不会消失,会伴随终生,直至一方去世。
而当最终标记的alpha离世,活着的omega会因为伴侣的死亡引起体内激素水平的猛烈变化,引起稳态的崩溃,迅速患病甚至接连去世。
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这种古老的誓言,几乎在AO的婚姻中强制的成了真。
AO的爱情,从来都不是平等的。
为了让alpha伴侣意外去世的omega一方不会因此而早逝,标记消除手术孕育而生。
标记消除手术,是通过手术这种机械的方式,将体内的性腺整个取出,强制的消除标记,从而使原有的标记失去作用,也摆脱一方的信息素消失带来的一系列副作用。
可是这样损伤性的手术方式,几乎等同于阉割,完全剥夺了手术对象的生育能力。
在AO离婚率日益升高的如今,标记消除术又有了进一步的改良,可以在去除腺体的情况下,安装人工腺体,从而保留原有的功能。
只是这样的手术风险依旧居高不下,常年有因消除标记术留下种种后遗症的社会新闻。
标记消除中心的主任在这个领域从事了二十余年,他每天都会接触不同的omega和alpha。有些是想消除标记的omega,有些是想娶做过消除标记术或准备进行标记消除术omega的alpha。
今天他如往常一样向面前专程来向他咨询的alpha进行沟通。
“即使是用最一流的医疗团队全程跟踪治疗,我们也无法百分之一百的保证,更换了腺体的omega能恢复得和术前完全一样。”
渝大俊看着手里的资料,眼眉皱得死紧:“怎么个不一样法?”
“就如您手上的现有资料显示的,术后的omega会有不同程度的神经系统损伤,即使再孕育,孩子的体质也会大不如前。”现实就是如此,作为医生他并不能用爱情包裹这残酷的现实,而消除过标记的omega已经足够脆弱,既经不起再一次的手术,也经不起再一次破碎的婚姻,“常见的不良反应比如体质虚弱,畏寒,贫血,面部和四肢浮肿,性腺激素水平大量下降……严重的情况也会有一定程度的寿命缩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