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陆文觉得自己的人生大厦塌陷了。
难得窦展主动邀请他,而且这事儿可不在节目组的流程单里,也就是说,把握住这次机会的话,他有可能跟窦展发展节目外的关系,但是,他刚暗自发誓死都不跳舞,当舞伴?这不是要他的命么!
“窦老师,你认真的吗?”迟陆文觉得自己脸都抽筋了,说话的时候嘴角都在抖。
“真的。”窦展那表情也说不好到底是坏笑还是真诚,“待会儿回去我就给你看邀请函。”
“这可咋整。”迟陆文低头自言自语。
“你要是不答应的话,我就只好找别人,但是吧,你说咱俩现在关系比较特殊,我找别人也不合适啊。”
“特殊?”迟陆文又开始冒汗。
“不特殊吗?”窦展突然靠近迟陆文,盯着他的眼睛说,“你都牵了我手了,还不想对我负责?”
面对这样的窦展,迟陆文这个感情菜鸟毫无招架之力。
他哀叹一声说:“窦老师,你这样我真的很为难。”
窦展就只是笑着看他,不说话。
半天,一只蚊子飞过来,窦展又挥手给迟陆文哄走了虎视眈眈想吸血的蚊子。
而迟陆文,趁着他收回那只手前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指,转过头对窦展说:“你说我是去呢?还是去呢?”
窦展笑了,抽出手,揽住迟陆文的头把人往自己怀里带。
迟陆文整个人都僵住了,他的脑袋靠着窦展的肩膀,听见那人说:“当然是去了,你以为还有别的选择吗?”
迟陆文靠在窦展的怀里,听见了对方的心跳。
第23章 造化弄人
初夏夜晚, 清风晃荡在空悠悠的小广场上,拂过嬉笑着的两人的脸。
迟陆文有些恍惚, 他觉得自己似乎真的在跟窦展谈恋爱,这种围绕在身边的甜蜜气氛过于真实, 让他难辨真假。
“你记不记得《森林之行》那部电影?”
窦展点了点头, 那是他二十出头时拍的一部文艺片, 男主人公是个四处流浪的诗人, 他把城市比作森林,在城市中穿行就如同行走在森林里。
“有句台词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迟陆文突然化身文艺青年,看着没有篮球的篮球场说, “爱情是青柠檬的味道,酸得人不自觉就流眼泪, 但又让人欲罢不能。”
窦展记得确实有这么句台词, 原话怎么说的他记不清了,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怎么突然感慨起来了?”他不太适应迟陆文玩儿深沉,总觉得突然走心让他有些害怕。
至于怕什么,他也说不清。
迟陆文突然笑了, 弯起的眼睛有点儿调皮的意味, 他说:“我当时看这部电影的时候正处于感情懵懂期,那会儿我就有句话想跟你说, 今天终于有机会了。”
“哦?”窦展听他这么一说,突然觉得自己老了,明明也就比迟陆文大七岁, 可就好像自己成了叔叔辈儿一样,“什么话?但说无妨。”
“我不喜欢青柠檬,”迟陆文靠着长椅的椅背,笑盈盈地说,“我希望爱情是蜂蜜蛋糕,甜到发腻才好呢。”
这世上,每个人有自己的爱情观,有人总觉得该在一段段感情中学到些什么,有人却觉得只要努力去爱就够了。
有的人,把爱情看得大过天,有的人,把爱情看成了可有可无的附赠品。
无论哪种人,都有遇见爱情的权利,能不能把握,就看自己了。
迟陆文不知道窦展是哪种人,对于他自己来说,一旦遇见爱情,他就喜欢主动、喜欢付出,喜欢毫无保留地去爱对方,哪怕最后没有结果也无所谓,他享受的是爱的过程。
如果那么害怕受伤,这世界会少了很多的乐趣。
《森林之行》中的男主角是个害怕爱情的人,他觉得爱情会使他丧失创作的灵感,所以总是在瞎折腾,总是在错过,这样的人,到底有没有快活过,谁也说不好。
“你呢?你觉得爱情是什么?”迟陆文想窥探窦展的内心世界,他觉得那是一座城堡,里面富丽堂皇。
窦展沉默着、思考着,这一次轮到迟陆文给他赶蚊子。
“除了吃的,可以用别的来比喻吗?”
“可以,什么都可以。”
窦展指了指小广场前面的那个篮球场:“就是它,篮球场。”
“啊?”迟陆文看过去,有些茫然。
“现在是空的,等待着一颗篮球闯进来。”
窦展看向迟陆文,两人又一次对视,他说:“有机会,一起打球吧。”
迟陆文觉得自己在窦展眼睛里看到了什么,但究竟是什么,他还拿捏不准,在对方说完那句话之后,他仿佛听见了篮球落地的声音,在空旷的篮球场上,那声音不断地回荡着,撞击着他的耳膜和心脏。
探班之旅结束后迟陆文觉得他跟窦展的关系更亲近了,当然,他自己也知道可能只是错觉,毕竟回来的飞机上虽然两人同行,但对方一直在睡觉,理都不理他。
可迟陆文是谁啊?那是自己就能演一出的神级戏精。
他安慰自己:窦老师不是不想理你,他只是太累了。
于是,他又脑补了一出窦展在外辛苦赚钱养家、他退居二线养狗带娃的戏码。
也不知道以前是谁说过的,最理想的gay生就是两个男人一条狗,但最近两年他认识的好几对儿夫夫都在计划着收养孩子,搞得理想生活又多了一项就是养孩子。
三口之家变成四口之家,看着好像是美满幸福,但也真费钱。
迟陆文问Kevin:“你说养个孩子怎么那么麻烦呢?”
Kevin刚挂了电话,忙得团团转:“我说什么说!你别瞎琢磨了,救个场。”
“啊?什么场?”盘着腿抱着吉他正准备写歌的迟陆文抬起脑袋看向Kevin。
Kevin抓过帽子丢给他:“廖晨曦有个节目临时去不了,公司叫你顶上。”
迟陆文犯了懒:“啊?为什么是我啊?什么节目啊?我的人设不是……”
“得了吧你,可别跟我说人设了,早八百年就崩了,你别跟我装不知道。”Kevin把人拖出去塞进车里,“先去做造型,然后去电视台,彩排时间有点儿紧,等会儿你好好发挥。”
迟陆文觉得自从他放弃高冷人设开始,他的王凯文哥哥也不爱他了。
“晨曦哥什么事儿啊?这么突然?”迟陆文在车上拿着手机复习歌词,等会儿要唱的这首歌他好久没唱了,怕丢人。
“什么事儿?”Kevin冷笑一声说,“孩子发烧进了医院,我就说,男人,好好奔事业就得了,养什么孩子养孩子!那都是孽债!”
“他跟维哥有孩子了啊?”迟陆文突然八卦起来,“我怎么都没听说的啊?”
“屁哦,不是他俩的孩子,他们那个小助理的孩子,助理两口子出去玩了,把孩子丢给他俩带,什么事儿啊!这合理吗?”
迟陆文倒在车后座狂笑不止,他觉得那一家人特别有意思,他有点儿羡慕。
有的时候,“命运”这俩字儿的存在就是为了让你知道人生有无限可能。
迟陆文到达电视台的时候发现一起录节目的嘉宾竟然还有余卓然。
这是一档访谈类节目,嘉宾是某个正在宣传期的剧组,廖晨曦为这部电影唱了片尾曲,之所以他来不了让迟陆文顶上也是因为电影的一首c-h-a曲是迟陆文唱的。
但其实,迟陆文对这部电影几乎没什么了解,他甚至都不记得主创之一竟然有余卓然。
当然,不记得也正常,毕竟在迟陆文发现余卓然出现在窦展帐篷里之前,他对这个人兴趣并不大。
可现在看来,怎么都有些“造化弄人”的感觉。
那天晚上在帐篷里的碰面要多尴尬有多尴尬,之后两人更是毫无交集,没想到今天竟然在这里遇见了。
迟陆文是个随和的人,像这种情况一般来说都会主动过去打个招呼。
可是面对余卓然,他有些犹豫了,他总觉得对方不喜欢他。
迟陆文又想起窦展跟余卓然共用一个杯子的事,加上那天晚上窦展回来后明显不对的气压,他还是觉得这两个人有事。
他没敢去找余卓然,可对方似乎总看他。
本来迟陆文就没参加过这种节目,访谈栏目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都不知道,坐在那里紧张兮兮的,面对主持人的问题能躲就躲,好在主持人这边也没难为他,只是在最后问他说:“听说最近《Sweet House》第四季要开播了,你跟卓然都是嘉宾,大家都很好奇你们目前的拍摄情况,能不能给大家稍微透露一点消息?”
迟陆文怕就怕这个,他下意识地看向余卓然,对方正浅笑着看他。
他发现那人就算是笑着的时候也冷冰冰的,让人觉得不自在。
“稍微透露啊……”迟陆文面露难色,他摇摇头,故作深沉地说,“按理说是不行的,但看在大家这么支持我们的份儿上,我决定小小的透露一些消息。”
他装模作样的害羞了一下,然后说:“窦老师的手比我的大。”
台下的观众都沸腾了,一起上节目的导演跟其他演员也都笑起来,顺带着开了一下他的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