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最近的医院挂急诊,医生姓彭,看着就二十五六的样子,他伸手毫不顾忌把姜行的裤子扒拉到小腿,一看情况更严重了,上到腰部,下到大腿,都泛着红。
“医生,我生啥病了啊……”姜行苦巴着脸。
彭医生脸上轻描淡写的,“接触x_ing皮炎。”
“啊?”
“就过敏了,打针还是输液?”
“打针吧,快。”
彭医生让护士去取药,瞄了姜行小腿一眼,调侃了一句,“挺白啊!”而后见傅乘风和姜行都绷着脸,安慰道,“没多大事儿,基本上打一针就退了。”
“以前有过过敏史没?”
“不记得了。”
“最近换洗衣粉了?”
“没啊……”姜行想到自己是穿着傅乘风的秋裤,可想想也不对啊,傅乘风的衣服,姜行之前都要摸摸蹭蹭的,一点儿事儿都没有。
“屁股是不是蹭哪儿了?”对方瞄了眼姜行屁股上和腿上的划痕又问到。
姜行有些为难地看了眼傅乘风。
彭医生见他这副样子,立刻故作严肃状,“老实点儿说,这可是帮你找过敏源,不然你下次还得折腾。”
姜行把脸埋进枕头里,艰难地开口,“就蹭了会儿墙。”
彭医生乐了,“你蹭墙做什么?”
“……痒。”
“……跟墙没关系,我是问你是屁股痒之前有没有碰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主要还是右边半个,我看着好像刮蹭到什么东西了,你该不会光屁股滑滑梯吧……”
姜行气:“我才没有!我也没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这时沉默了大半天的傅乘风绷着脸说:“大概下午五点多,他穿了条从垃圾堆捡来的裤子。”
这位彭医生立马笑得形象全无,“小伙子挺个x_ing啊!”
“……”姜行忿忿地翻了个白眼,这不正经的医生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根本体会不到底层人民生活的艰辛!
很快护士过来,给姜行的胳膊肘慢慢推了一针,随后彭医生又给开了几支药膏,“注意别抹到破损的地方。下次捡来的东西就别用了,多注意点,下次要再过敏,记得找找是什么东西引起的。”
回去路上,姜行照旧给傅乘风捂耳朵,一捂一放地和他说着话,“其实本来还有两个人跟我抢裤子来着,还好我抢过来了,不然痒的可就是他们了!”
他美滋滋的,最重要的是他们上哪儿再去找一个这么好的傅乘风陪自己去医院啊……
“我可真是个大好人啊……”臭不要脸·姜开始嘚瑟。
傅乘风的嘴角有些许上扬,心想这傻子,又不是谁都会过敏,不过他没说出来,只是微微地躬起背,与那大青蛙贴得更紧了。
☆、23
第二天一大早,姜行被屋外纷杂的声音吵醒,他们睡的这间正好和厨房相连,隐约听见有两个大婶在说话。两边窗帘都没拉开,屋子里有些昏暗,傅乘风睡的那一侧早就凉了。
屁股上已经没啥感觉了,姜行扭身一看,红斑退了大半。下床扯了张纸巾,又翻了个傅乘风的透明胶带,把伤口处贴好挡住,开始抹药膏。
傅乘风一推门就见姜行跪在床上,一手把床边的窗帘掀开一条缝,脑袋探出去看着窗外,一手开开心心地给自己抹药膏,嘴里哼哼着歌。
听闻动静,姜行嗖地把裤子提上,精神气十足地蹦下了床,笑眯眯的,“早上好~”
“赶紧洗漱吃早饭,早点回学校。”
姜行一听,又蹦回了床上,闭眼挺尸,“我感觉我还需要补会儿觉。”
傅乘风取了条自己的校裤出来,“那条太短了,你换这件吧。”
“我想把昨晚还有前天大前天晚上都睡回来!”
傅乘风把校裤丢到被子上,“快起来,粥都快凉了。”
姜行把裤子盖脸上,深吸了一口那熟悉的洗衣皂的味道,嘴里嚷嚷道,“可是我好像还痒痒咋办呐……”
傅乘风见他那副无赖样儿,伸手拉开窗帘,推开窗子,掀开被子,冷风涌入,姜行打了个寒颤立马一个敏捷的仰卧起坐去拾被子,结果傅乘风比他还快,把被子直接捧起来塞柜子里了。
姜行撇撇嘴,盘腿坐床上开始抠脚,“我不想上学了。”
“不上学你能做什么?”傅乘风又去拉另一边的窗帘。
陪着你,看着你,和你说话,和你吃饭,姜行含情脉脉地盯着他后脑勺。
这时晁英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乘风,有衣服要洗没,我今天下午班。”
姜行磨了磨牙,立即开始穿衣服,“我能帮你洗衣服。”
“……不用,我已经洗了。”
从医院回来有三点多,这会儿才七点多,姜行觉得自己眼眶疼脑壳疼,但就是不觉得困。他被傅乘风赶出去刷牙,屋外有张椅子摆着饭菜,傅筱颖正坐在小马扎上吃早饭,看到姜行出来后,就进了屋好一阵翻箱倒柜,看到她哥正在里屋给傅齐刚擦脸,好几次欲言又止。
姜行到水池那边刷牙,眼睛瞄了眼一旁的大簸箕,瞧着旁边没人立即咬着牙刷飞快掀起来看了一眼,果然东西还在里面,他趁那兄妹俩没注意,把自己书包拿出来,把东西装了进去。
傅筱颖出来重新拿起筷子,神情有些失落,姜行当她还在和她哥置气,便决定提前履行身为“哥夫”的责任,“筱颖啊别气了,你哥那人就那样儿,脸臭嘴硬,但心里其实最见不得你伤心了,他最近压力也大,你啊,别和他一般见识!“
傅筱颖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我哥怎么就脸臭嘴硬了,有你这么说话的么!”
“……”姜行老脸一红,连忙捧起碗咕嘟咕嘟喝了大半的稀饭。
没多久,傅乘风把傅筱颖的行李箱从屋里推了出来,那行李箱有七八成新,很正常的样式,和傅乘风自己那老旧的手提箱天差地别。
“哥,你周末去的那家中餐店是不是还缺人?”小姑娘瞥了一眼,就扬声冲屋里喊道。
姜行一下子想到傅乘风打工的那家店,立马问:“你也想去啊?”
傅筱颖没理他。
“可你这样的一看就是童工啊,他们肯定不收的。”
傅筱颖翻了个白眼。
外面这一只两只的都要赖这边儿不肯回学校,让傅乘风都有些脑壳疼,他冷着脸又把傅筱颖的书包丢了出来,:“傅筱颖,你要不想给家里添麻烦,就乖乖回去,妈留的钱够你上学了,用不着你cao这个心。你要是不回学校,那你也干脆别回家了。”
傅筱颖悄悄翻了个白眼。
姜行龇牙一乐,“我说的吧,脸臭嘴硬。”又帅又可爱。
傅筱颖三口两口把饭吃了,正坐着一动不动地沉思,忽地姜行突然站了起来,看着外面,“怎么感觉门外有人探头探脑的,鬼鬼祟祟的不大像好人,我去看看。”
傅筱颖一看,脸色一变,立马扯住姜行,“不用了,我去看,你正好和我哥说我先回学校了。”
说着就推着行李箱背起书包,跑了。
跑到屋外,果然是赵千城那小子,她气不打一处来,“我昨晚不是送你出去了么?”
赵千城把她的书包摘下来自己背上,又接过行李箱,笑着挠挠头,“我早上又过来了,来接你。”
“你这路痴还能自己摸过来啊,难得……不是,我昨天不是和你说了我今天不去学校么?”
“我……我来碰碰运气嘛,你看,你这不是又出来了。”
“哼,我哥那个榆木脑袋……对了,以后可别在我家这儿瞎转悠,要让我哥看见你,他肯定要问东问西。”
“哦……知道了。”
“昨晚没睡好啊?”
“啊……没有没有,我睡得可好了!真的!”
“你可拉倒,你那俩眼睛跟被人打了似的。”
*
傅筱颖走了没多久,姜行就被傅乘风拎着脖子赶出门。姜行可没傅筱颖那个黄毛丫头那么好打发,上蹿下跳折腾好久都不肯走,傅乘风没办法,只好让他回学校给自己去拿两本书。
姜行这才乖乖出门,傅乘风带他走了另一条路,不是半夜骑摩托的那条,也不是姜行自己走的那条,这条路似乎要祥和许多,没那么多杂七杂八的店面和流里流气的人。
把姜行送上公交后,傅乘风回到家立刻掀开了被闲置许久的座机,给班主任打了个电话。
回到学校,姜行被老班召唤过去,询问了傅乘风的情况。
姜行说了一大堆,最后总结道:“他真的特别不容易,我觉得他一个人肯定顾不过来,只需要一个人稍稍给他分担一下,他应该就能轻松很多,您看我说的在不在理?”
老班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煞有介事地点点头,“的确,我再想想办法,看能不能给他多申请点补贴,你先回去上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