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行真翻出了个白色的折扇,装模作样地拿着扇柄一挑傅乘风下巴,然后色眯眯地凑上前去啾了他嘴唇,才把扇子塞他手里。
傅乘风出门没多久,姜行躺下睡了,尚未熟睡,便听见里屋有些动静,他惊醒,跑去一看,傅齐刚吐了,身上床上都是呕吐物,空气中的味道令人作呕。
姜行连忙上前扶他坐正了,“叔叔!叔叔!你哪里不舒服?"
傅齐刚捧着肚子在那儿直翻白眼儿,一句话都说不出。姜行二话不说,顾不得傅齐刚胸口的脏污,弯腰抓住他俩胳膊往背上抗。
傅齐刚常年病卧,形容消瘦,但一米八的身量在那儿,姜行废了好大劲儿才把他背到电瓶车上。偏偏他那两条腿就跟摆设似的,一坐上后座就拖拉在地上,完全使不上劲儿踩到脚踏上。姜行急得快冒烟儿,最后没办法用两个绳子绑着送去了医院。
傅齐刚没多大事儿,急诊的那位眼熟的彭医生嘱咐姜行在家里备些常用药,傅齐刚这呕吐吃点药就可以了,不用麻烦跑医院。
这世上这么实诚为百姓考虑的医生已经不多见了,要换个人来早对他心生敬意,可姜行这个不知人间疾苦不知人情世故的,打小就以为医生个个服务贴心周到呢,他小时候感冒挂水扎针前,医生都会给他笑眯眯地喂颗糖。
这会儿听彭医生这么说,还有点不放心,“您可得好好看一下,我叔叔常年都躺在床上,身体不大好。”
姜行带着傅齐刚回家时,屋子里的味儿没有散去,他把傅齐刚背到里屋,打开窗户通气,又去接了点水回来,开始打扫。
傅乘风回来,姜行正拿着抹布擦着床边边上的脏污,他看见他的后背心已经印出了大片的汗s-hi。
“刚刚叔叔吐了,不过你别担心,现在已经睡下了。”姜行小声说到。傅乘风大步上前,拉着他到外面水池边。
“诶等一下,我把那儿弄干净。”
“我来。”傅乘风低低说到,把姜行的手放到水龙头下仔细冲干净。
“你怎么啦?”晦暗的灯光从窗户照出,映照得傅乘风的脸色沉沉,似是有着沉重的心思。
“真别担心,医生都说没事儿!”尽管在姜行看来傅齐刚真的没有哪里好的,就连傅筱颖对他也是不待见,但傅乘风却从来没有放弃过傅齐刚,虽然他不善言谈,但姜行知道,他心里面很重视这个父亲。
傅乘风沉默地扯着纸巾把姜行的手擦干,又伸手替他把衣服脱了。
姜行j-i皮疙瘩全起了,“干……干啥呀……我自己来我自己来……”他一边换衣服,一边觑着傅乘风的脸色。
傅乘风一动也不动地盯着他瞧,平日里姜行各种耍贱勾引秀裸体,这会不过是被看个上半身就臊得不成样了。
“唉,你别这么……”
忽地傅乘风两步上前,一手贴上姜行后背,一手贴上他后脑壳,将他紧紧扣入怀中。
小白站在门边儿摇着尾巴,仰头看着那两个少年相互依偎,忽地有些害羞地挠了挠鼻子,钻回了自己的窝里。
灯光氤氲,深夜静谧,有人声音低沉,语气柔软:“谢谢。”
☆、61
大部分被姜行囤到傅乘风家的东西在放假前一天重新被顺回了宿舍,第二天清晨和傅乘风的吻别过后,在学校考完最后一门,暑假就正式开始了。
姜妈这学期探视儿子的次数少了很多,看着姜行瘦了更是心疼:“你们食堂伙食是不是不好啊,要不下学期让李婶给你送饭去吧?”
“男孩子哪来那么娇气,吃什么不是吃。”姜立国有些不赞同地看了妻子一眼。
“什么娇气,你看看行行瘦成什么样了!”
姜行默默地把排骨啃干净说:“妈我没瘦,我又长高了点,所以看着瘦了。我每天吃得好着呢。”
姜行这话倒不是故作坚强,在傅乘风家里吃的比食堂还好些。
知道姜行放假,他大姐带着孩子回来看了他一趟,说没几天去澳洲玩儿问他要不要一起,给姜行拒绝了。
在家里心浮气躁地呆了两天,姜行终于看到俞宝容在他们乐队群里发了消息,说自己又写了首歌,同时也安排了下暑期的计划。
第二天一大早,姜行跑去傅乘风家取了吉他,就急忙去和他们会合。练歌的地点约在方致远家公寓楼下的车库,里头昏暗y-in森,停着一些电动车和自行车,角落里还有几辆已经积了厚厚灰尘,显然无人问津有些年头了。姜行本来以为是汽车车库,没想到只是这样狭窄的空间。
房顶很低,姜行跟着一进去,就撞到了头,其他人比他稍矮一些,刚巧也是“顶天立地”。空气中有股子泥尘的味道,他忍不住咳嗽了几声,扇了扇手。
“姜大少爷,这会儿您可就别考究了吧。”方致远勾唇笑道:“要不你给咱们找个更好的地儿?”
姜行想我啥都没说呢。
都是瞒着家里的,他再怎么大少爷也找不到合适的去处,想了想提议:“要不咱们去KTV吧,正好也不会吵到别人。”
“……”
祝尧把琴盒放到一辆自行车后座上,说:“就在这儿吧,不要到处折腾浪费时间。”
姜行也跟着把吉他放到了一辆电动车上,瞬间,就炸出了凄厉的尖叫声,姜行手忙脚乱地把吉他拿开,可电动车还在那儿一个劲儿地报警,声音几乎穿破耳膜。
“您可真牛掰,该不会没见识过电动车吧?”方致远又y-in阳怪气地来了一句,让姜行冷汗连连,前几天他还在开呢,但没想到这辆会这么灵敏。
要说到这时候他还能对方致远的态度付之一笑,接下来的整个上午,他就再也笑不出来,脸色都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早晨满心欢喜地过来,以为可以和俞宝容讨论一下新歌,看看旋律基调怎么填词,然而这时候,那三人凑在一块儿讨论着曲子,却让他在角落独自练习着前一首歌。
姜行从小脾气就好,也没些很多富二代都有的坏毛病,但脾气好不代表啥都能忍,从小到大还真没有谁这样去冷落他。
当初傅乘风不爱和他说话,那也是x_ing格使然,从来不曾说故意冷落,甚至在许多小细节上对姜行还多有照顾。
那是姜行第一次碰到x_ing格这样冷淡的同学,而眼前的几个人却是刻意晾着他,他再怎么傻,这被晾了一个上午也该看出来了。
他一时有些心凉,知道端午的事情对于他们来说还没真正过去。抬头看了看这昏暗得有些令人窒息的地方,看看那边一直在那三人之间晃头的小电风,姜行心里堵。拎着领口抖了抖,终于有些凉意钻进来,但从鬓发流出的汗珠子就直接穿过胸膛滑落了下去——真不知道自己大热天猫这儿受气是图什么。
中午姜行找借口说有事先走,出来后头顶没了天花板的碰撞还有些不适应,他伸手锤了锤整个上午都躬着的背,伸手拦了辆计程车去了傅乘风工作的地方。
傅乘风还是那身工作服,正在给客人点餐。姜行站在落地窗外,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
傅乘风给客人点完单转身离开,姜行犹豫了一下,看见里面很忙碌,不想打扰,便要去隔壁酸n_ai店点杯酸n_ai等他。
这时候,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一条陌生的短信:“吃饭了?”
姜行猛地一抬头,但餐厅里没有傅乘风的身影。姜行再也忍耐不住,大步走了进去,找到一个二人座,很豪迈地一挥手:“我要你们这儿最帅的人给我点菜。”
片刻之后,有两个年轻的女服务员捂着嘴笑着从他身边晃过。
“……”
姜行被无视了好久,心想我要找你们老板投诉。
然而,就在他有些坐不住,想去找傅乘风的时候,送菜的青年推着小车到他这一桌,把一堆他爱吃的菜都送到了桌上,而后龇牙一笑:“我们这儿最帅的人说要请你吃饭。”
姜行顿时傻眼了,再抬头时,傅乘风已经从后台出来,走向了其他客人。
这顿饭,姜行足足吃了两个小时,吃到整个餐厅都没有人出入。店里的员工围着一张大圆桌开始吃饭,傅乘风和同事打了个招呼就往姜行这儿来了。
菜点的很多,姜行没吃完,傅乘风就直接坐在了他的对面。
“不开心?”
姜行有些不是滋味地扯了扯嘴角,把事情和他说了,又说:“我是不是太沉不住气了。”
傅乘风想了想,慢慢说到:“他们以前有过合作的经历,已经具备了默契,所以你可能对他们来说,像是个外来物种,你的出现破坏了他们的整体感。所以他们肯定会不自觉地产生一种排斥。”
“如果你心里真的想和他们继续唱歌,那或许可以去和他们去沟通以下,不要一个人生闷气。”
姜行刚刚在气头上,离开时气冲冲地丢下一句“再见”就跑了,现在想想,确实有些冲动,“那我下午再过去找他们吧……”
“好,我送你过去。”
姜行这时候心情稍微好了些,又有了些胃口。二人在这边吃着饭,有个小姐姐跑过来给他端来了一盘西瓜。
“诶,对了,你刚刚用你同事的手机给我发短信了?”
傅乘风放下筷子,从兜里摸出了一个手机递了过去。
姜行顿时笑咧了嘴,接过去好一阵翻弄,通讯录里第一个是他,第二个是傅筱颖班主任,看见备注是“姜行”,他手指飞快按键盘,改成了“行行”,想了想又重新编辑成了“阿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