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呜……心中的疼痛,像是要被撕裂一样的爆发了!
“啊!”
后脑传来剧痛的一声撞击,我只觉两眼一黑,就虚软的晕了过去。
甚至,都没有看见来人是谁。
第8章 四之章
4
昏迷也许是一件好事。
近日以来的惴惴不安都在黒甜乡里,得到了偷安的半刻平复。
然而,人是不得不醒来的。光线,又把我拖拽进了现实的烦恼之中。我甚至无时无刻不在期待,守孝的时间能快点结束,我好尽早的带着安娜和孩子离开。
我对姨娘,红珠,豆蜋,以及父亲的亏欠,在仿佛被重茧束缚自身难保的此时,变得微不足道起来。
人,终究是自私的动物吧。
“少爷……”
门开了,春红端着一些饭食和一块毛巾走进来。
“舅爷说,让您好好休息,吃饭。”
言不由衷的话语,春红好像有些形色紧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春红,你是否有什么话对我说?”
“我……奴婢……”
她激动又欲言又止的焦虑神态,更让我想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个古怪的大宅,还有什么事是不可能发生?
“说吧。不要怕啊。”我也勉强的冲她笑笑,这种心境下,真是很难整理出一个笑容。
春红看着我,小鹿一样的眼神里逐渐充满了泪水。
“少爷……少夫人她……她早产了!!我看见……好多血……”
瞬间,安娜憔悴的脸浮现在了我的面前,那温暖的,金子一样美好的笑容和脸颊。
我……
一拳,狠狠的敲在了榆木花桌上。懋书同,是你吗?是你捣的鬼吗?如果这次真的是你,我绝对不能原谅!!!
不顾春红的阻拦,我拼命地冲向了安娜所在的别院,还好不远,只有个百十米的间隔。可我的心,却已经在喉咙口快要跳出来了。
安娜的别院里,传出了安娜尖锐的叫喊,收生姥姥正忙里忙出的端出一盆盆的血水,我的瞳孔不由得收紧了。
“安娜!!”
我想要冲进去,我想要在此时,在她最需要我的时候握住她的手。让她觉得有个安慰!
“安娜!!”
一只有力的大手抓住我的肩膀,力量大到我不能动弹。我知道,那是懋书同,除了他不可能有别人。
“你!!”我回身怒向他,“是你!!是不是又是你!!”
“你还要杀死我多少次!!你还要让我背负多少血债!!把我的安娜还给我!!”
“玉卿!你冷静点玉卿!!”懋书同狠狠的握紧了我的手腕,我感到手骨碎裂般的疼痛。
此时,堂母也在,她y-in森森的脸上居然露出一丝兴奋的光,她冷冷的声音说:“卿儿你冷静些。你的大n_ain_ai正好怀了七个月,俗话说七活八不活。再说,小产也是寻常的。安心等吧。”
“七活八不活……七活八不活……”
我小声的呢喃着这句不知道可不可信的话,此时,它又变成了我的稻Cao。
我突然发现,我是一个如此没用的男人。让自己珍视的人死净,置自己所爱的人于险地……毫无力量。
“安娜……”我朝安娜所在的房间的窗户走去,我在窗边唱起了一首英格兰民调,那是我同安娜踏青时学来的。
“giotto!giot……”
我听见安娜叫我的名字。
“我在!我在这里!”我连忙说。眼泪不自觉的流出了眼眶。
“啊——”
突然,安娜一声尖叫,揪紧了我所有的神经,“安娜!!安娜你还好吗?!你怎么了?!”
我撕心裂肺的喊。
我的声音还没有落下,就听见里屋传来铜盆堕地的“咣当”一声金响。
“不好!”收生姥姥大叫,“快止血!保住孩子!”
“不!!”
我听见他们要弃我的安娜而不顾,绝望和愤怒排山倒海的汹涌近了我的脑海。我不顾一切的扒开门冲了进去。
没有人能阻拦我!
屋内,青帐、白床单上、地上,稳婆的手上、脸上,都是大红大红的血迹。而我的安娜,虚弱的,渺小的躺在那张可憎的床上,大大的分开着双腿,血泉不断地从她的□□中涌出来。
“不……”我绝望的走近安娜,我不愿见这样凄惨的她。
安娜用力过度的身体被汗水和血水给濡s-hi,脸色惨白,嘴唇出现了青紫色。
“安娜。你冷么?”
我低身向她,眼泪不自觉地滴在了她的脸上。安娜却毫无反应,她平静的表情固定在那个痛苦的神态,瞳孔的聚焦无神的穿过了我,投到了身后去。
“安娜……”我叫她。我一点儿也不温柔。
“……gio……”
“安娜!!”
她突然地反应让我无限欣喜又恐惧的患得患失起来,“安娜,你还好吗?”
“……gio……”她虚弱的发出耳语般的声音,“孩子……”
“孩子?!”我冲稳婆喊。
稳婆们沉重的脸色呆滞的看向我,那个抱着孩子的老太太冲我摇了摇头。
死胎。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更用力的握紧了安娜的手。
安娜却突然用力的扭过头来,对准了稳婆的方向。
她看到了婴儿。
“不——”安娜的声音突然洪亮起来,“不!啊——这是诅咒!不!”
安娜的表情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她那白人特有的深邃的脸孔,似乎更能表达她的恐惧。
“安娜!冷静!好好休……”
我试图抱紧安娜,并让她好好休息,可是突然,她的手就重重的垂了下去,“嗵”的一声敲在了床板上。我怀中的身躯,也瞬间没有了力量。
“安……”
“少爷,”一个稳婆上来说,“大n_ain_ai去了。”
“……去了?”
我呢喃了一句。抱紧了安娜的身体,她的身上,还有微微的、温暖的体温。
第9章 五之章
5
安娜的灵柩停在大堂。
在我的强烈要求下,堂母同意让安娜作为懋家的大n_ain_ai的仪式入殓。
她已经去世了两天了。而我也在这里守了两天了。
这两天我不断在重复着同一个梦境:
在懋家y-in森古旧的大宅里,由一个逆光的角度出现了一道门。门里有惨白的光线照进来,我看到安娜从门里走来,满身是血,她抱着一个孩子向我哭泣。我想要安慰她,可是却发不出声。她哭着哭着,突然尖叫起来,“这是诅咒!!是诅咒啊!”
这些话就如同她死前曾说的那些一样。然后,她的声音停止了,她看向我,身体萎缩下去,孩子的脑袋在瞬间掉落了下来,滚到了我的脚边……我低头一看,却是一张堂母的脸。它桀桀地笑着……
之后,我总是从这个时刻满身冷汗的惊醒。
记忆里,安娜尖叫着死在了懋宅,和这个场景惊人的重叠了。
“嗒!”
“谁?”
吱呀、吱呀地大堂的门打开了,是懋书同,那个我不能原谅的男人。
我对此能做的也仅仅是怒视,还有,我要离开这个家,带着安娜的骨灰走的远远的。我再不想回来,再不想把这个男人纳入我的视线了。
“你来干什么?”声音不可抑制的愤怒起来。
“来看看你,……表弟。”
他抬起一只手,凑到鼻尖嗅了一嗅,好像很满意似的,又款款的背到了身后去。而他这么做,唯一能让我感到的就是恶心!
“哼!”
你不是想要这样吗?这不是你一手促成的吗?!这个惺惺作态的伪君子!
我不去理他,自回身为安娜的香案添了一炷香。等我做完这一切,他已到近前。
那一夜,在安娜房外的恐惧,又再次从心底跳了出来。我胡乱的后退,却弄翻了一盘贡品。牙齿交关颤抖着,又像是回到了佛坛下的甬道,我磕磕巴巴的说:“你……你要干什么?”
一种宿命感降临到我的身上,我觉得,轮到我了。他杀死了所有我亲爱的人,现在终于轮到我了,他一定会把我折磨死!
懋书同上前,我却已经退到了香案的死角,他青冷的脸上冒出兴奋地死光,他说:“你就那么怕我吗?我们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