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怼的那头面红耳赤的唐冥修显然没时间来管这从天而降的无妄之灾,毫无自觉的默默背下了一个大锅,还和明净宗弟子你来我往的欢快。
那可不是,有脑子的都不会在这湮灭海上打起来,开了个偏到北的灵力炮已经够大胆了,这要真两船接壤面对面干起来,那可是真真正正的得不偿失。
唇枪舌战中,上树取物的厉绝尘和孟温柔动作迅速的翻回了冉竹舟,宣告了此番对弈的结束。
头脑发热但还没死机的明净宗领头憋屈的撇撇嘴,垂在身侧的拳头那是握了又松,松了又握,内心煎熬可见一斑。
本来是打着拖延的算盘来招惹人家的,哪想到人家的任务是完完美美,自家的任务却是耽误了个十成十,那能不气吗?
最重要的是,这光是自己想着就算了,那头还有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临走前还不忘吆喝一声,简直是要气死个人。
“行了行了,看什么看!没见过猎天宫的混账啊!”
“不,不是,师兄,是咱们的船开不动了啊。”
正面承受了领头弟子怒火的同门简直都快哭出声了。
要知道,这湮灭海上最怕的就是冉竹舟出了事儿,可谁知道偏偏巧,这么难得的倒霉事儿就让他们给碰见了。
领头弟子却不见这般悲观,脑子灵光的立马想起了那头猎天宫临走时候的喊话,顿觉一口血哽在喉头不上不下,差点儿没被气厥过去。
“兄弟,先走了,您老在这先歇息片刻啊,咱就不用你送了。”
“诶?这回这群人怎的这般干脆?居然没追上来叫唤几句。”
在小朋友淌着口水的注视下将完完整整的凤尾鬼面兰交给了白缙云,孟温柔抬手抹了把额上的香汗,转头瞧了瞧远处一动不动的明净宗,不由泛起了嘀咕。
易凌云闻言,侧目朝着停泊在原地的巨大船舶望了望,禁不住勾起了唇角,笑道,“怕是遇上了些麻烦吧。”
“?”
“真正是胡闹!这湮灭海上,冉竹舟的重要人尽皆知,怎的没出海前检查检查。”
刚刚将为了方便行动而卸下的黑刀重新系回了背上,显然没能领会到易凌云话中玄机的厉绝尘眉头一皱,在唐冥修哭笑不得的注视下竟是和教训自家师弟妹似的教训起了明净宗的弟子。
“厉师兄言重,他们遇见的并非是什么大麻烦,不过是得在海上歇息上个把时辰罢了。”暗自动了手脚的唐冥修瞧着厉绝尘愈发上火的态度,未免惹火烧身,只得心虚的呵呵一笑,找了空隙给c-h-a进了话。
倒是另一头,除了面对谢羽暄向来都沉默寡言的易凌云闻言意味不明的看了眼睁着眼睛瞎扯的唐冥修,却是在众人疑惑的注视下笑而不语。
做贼心虚的唐冥修暗地里打了个寒噤,决定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跟着众人一脸求知欲的望向了易凌云,立马便被易凌云的一个回视给吓出了一身冷汗。
我的乖乖,这货当时明明在和小朋友玩过家家,怎么着会注意到连白缙云都没发现的小动作的!果然是个怪物,简直可怕!
正直唐冥修内心的小人翻滚着身体咬着手绢悲愤吐槽的时候,向来直觉敏锐的小朋友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扒在易凌云身后探出了半个小脑袋,瞪着双大大的黑眼睛利剑似的往唐冥修身上直戳,不满的情绪溢于言表。
默默觉得自己被抓包了的唐冥修尴尬的抬手摸了摸鼻子,一言不语,就当自己不知道。
不然他能怎么办?难道傻愣愣的上去跟人说你猜得没错,我就是在吐槽你家的宝贝凌云,嫌弃他多管闲事?
那画面,可真正是呵呵了。
真是无奈间,唐冥修摩挲着脸侧的手猛地一顿,眼神霎时一利,狠狠s_h_è 向了冉竹舟右侧。
“何人来犯!”
沉默的入侵者显然不想理睬白缙云冷喝而出的警告,一声巨响中,猛烈的冲击波霎时在船体上荡开。出乎意料的袭击引来冉竹舟几欲将人抛出的颠簸,经验老道的唐冥修反应迅速的抬手凝出一股冰绳将自己锁定在了船体上,撑开的灵气罩却在对方势如破竹的攻势下瞬间破裂,凌厉的风刃切割过身体,凌乱中竟是让唐冥修差点儿失力的被抛出船体。
稳住心神后的唐冥修在周身迅速布下了数道防御灵符,透露出丝丝寒意的气流艰难的在混乱的空气中穿梭,携带着灵石粉末布下了书层守护阵法,这才堪堪松了口气的唐冥修却是兀的想起了什么,心中咯噔一下,在几乎将人撕碎的凛风中挣扎着睁开了眼望向谢羽暄的方向,只见小朋友安安稳稳的被易凌云护在臂弯之下,居然还有心神从满面严肃的易凌云怀中挣扎着探出了半颗小脑袋,好奇的打量起了席卷周身的夺命风刃。一时间竟是思绪复杂。
爆炸引起的龙卷渐渐平息,马上意识到了周围人数缺失的两人心中却是愈发紧绷,直到猛地听见消失在原地的白缙云一声目眦欲裂的惊呼,这才纷纷惊醒似的拔腿奔至了船尾。
“小孟!”
“抓住!”
“你们敢!!!”
出乎意料的一声怒喝中,原本将要吞噬孟温柔的海水却是在众人惊诧的目光注视下如有生命般分开了一道缺口,与此同时,易凌云飞s_h_è 而出的冉竹绳凌空而至,一把卷住飞出船面的孟温柔,腕间用力将人拖出了鬼门关。
第40章 第四十章 旧纸扇
“万鬼门。”眼瞧着孟温柔脱离了危险的白缙云轻松了一口气,理理凌乱的衣袖站正了身体,举目望向对面渐渐显出了形貌的冉竹舟上飘扬的鬼面旗帜,向来温和舒展的长眉紧紧敛起,态度温润而又强势,“阁下与猎天宫向来无甚恩怨,此番举动却是为何?”
哪知那头却是传来一阵y-in森森的诡异笑声,尖锐的声线刺的众人耳中一痛。
“常言道正邪不两立,我万鬼门一个大陆上臭名昭著的邪修门派,哪里经得住你这正派领头的一句无甚恩怨?”
白缙云闻言抿了抿唇,算是知道对方是打定了主意要来闹出些麻烦了,一双清透的眼眸中霎时寒光闪烁。
以他们的年纪,在同辈之中自然所向睥睨,但是为了平衡各方战力,宗门之中前往试炼的,往往可能并非他们的同辈。千万年来屡屡博得头筹的猎天宫对于这种稍老一辈的“弟子”们参与狩猎的情况也一向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默许态度。只是这些,说到底也依旧属于年轻才俊的范畴,若要再上头些,譬如已然称得上大能的大乘期修者、或者早已活了数千年的老前辈,所有宗门都是一致抵制的。在鬼泣之森外围的重重把关下,这些人也完全不可能有机会进入其中。可是,如今在他们眼前的这些人……
“大乘期,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小娃娃,别想和之前一样耍些小孩子玩儿的手段,这可是会出事的。”
随着四面传来的年轻声线袭向众人耳侧,立马感觉到了自己放出的数十个阵法机器人被瞬间破坏的唐冥修面色一白,眼底的浓黑形成一阵阵化不开的深邃涡旋。
风无七漩阵可是连大乘修士也不能发觉的隐匿阵法,他是直接通过储物戒指放出的这些保命机器,为了掩人耳目,同时还取出了存于空间的离陌剑,此人却是如何发现的?!
“咦?这把剑……倒是有些意思。”
那头的神秘人显然并没有将唐冥修的惊诧放在眼里,反倒是对着唐冥修手中的离陌剑起了兴趣,字里行间的隐喻,便是连藏在唐冥修识海的离陌剑剑灵都是惊得一颤。
“这人,你切记小心了。”
这还用你说吗?
对于灵识中离陌剑传来的告诫分外无奈的唐冥修抽了抽嘴角,不无苦中作乐的想到:怎的他重生一次,人生就变得这般坎坷波折了呢。
先是唐家在鬼泣之行中连连失利,再是他湮灭海上遇见如此大能,这些前世皆无风声,或者说全然没有牵扯上唐家的事情纷至沓来,不得不让对比两世之中差异的唐冥修多想,到如今,见过了那杀人无声的剑法,听见了这般熟悉的声音,曾经的猜想,怕也只是差那么亲眼见证的一刻,来压倒最后一根负隅顽抗的稻Cao了。
“大人,这小娃娃的根骨上佳,若有机会,不知能否让属下等人……”
在众人心思沉重的沉默中,先前起声的邪修再次开口,话语间的恭敬更是让众人的心情跌落谷底。
能让大乘期修士自称属下,却又并非其门内的人——在他们如今的见识里头,怕也只有到了道化仙人那般级别的人才有资格。而仙人的级别……
心绪百转间,那头神秘修者的回复却是出人意料。
他的话音依旧不咸不淡,但在场的除了谢羽暄这么个不谙世事的小朋友外都是人精,其中的轻蔑自然是听出了十成十。
随行的邪修只当是仙人瞧不起他们这般的凡夫俗子,深谙谢羽暄身份的易凌云却是心思一转,猜出了十之八九,不由一阵心焦。
虽然他于宫中的地位决定了他比白缙云之辈知道的更多,但是涉及到仙界的事情也依旧只算得上是一知半解。若不是因着谢羽暄对他的喜爱,又出于血脉同源之由,绒雪仙兽一族的事情,风吟歌也不会难得几次挑着重点和他提及过些许。
…………
绒雪仙兽贵为王族仙兽之一,最初降落世间之时却并非是荣耀加身,相反,那个时候的绒雪仙兽血脉萧条,更是势单力薄,被仙界诸多势力倾力捕杀。若非当初择天仙尊怜惜这抹至纯至净的仙兽血脉,选择率领仙界好友相助,这个曾经名震四海的仙兽王族怕连着逃入下界的机会都不会有。
现如今外界传言择天仙尊下界嬉闹,折腾的苍玄大陆j-i飞狗跳、不得安生,但收于猎天宫深处藏书阁中真正的秘史上却有记载,那段对绒雪仙兽一族而言最为黑暗悲惨的历史中,择天仙尊以一己之力号召仙界诸多人士鼎力相助,逆反天规留于下界,驱逐仙界隐匿在暗处的暗杀者,并与天道协商,签订下了包容绒雪仙兽一族生存下界、且断绝仙界下凡之路的霸道契约,这才换得了绒雪仙兽于猎天宫中相对平安和乐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