饱经摧残的蒋作俊睁开紧闭的双眼,入目就是一双白靴,难道是靠山找来了?
他努力抬起眼,二十左右的白衣青年,或许是年纪比自己小的缘故,还透着几分稚气,但气质样貌却很出众。他显是跑的急了,额上有了几滴汗珠,正沿着脸廓滑下。
这不是钰憬真人,但好眼熟,原主的记忆里,两人在主峰大殿上见过一面,当时这人就站在掌门的身边,是掌门的亲传弟子,可对方叫什么却忘得一干二净。
cao!好不容易盼来个人,而且还是金丹期的修士,却他妈的忘了对方的名字。晏非余你脑子里除了女人就是屎吧!
“我是晏非余,师兄救我……”蒋作俊激动过度,身上的皮肤再次有了裂痕。
他奉掌门之命,带人找寻晏非余的下落,门派弟子无缘无故失踪可不是小事,更何况还是钰憬师叔的小徒弟。分散了其他人,他再次来到这片树林,前两日他尾随神神秘秘的宫晟来到中景山,就看到了晏非余被杀的场景。今天来无非是想看看晏非余死到什么程度了,好替他收尸,再禀明掌门。可没想,这人居然还没死?!他可是亲眼看见宫晟钉入销魂钉,开启的灭魂阵,如今阵法仍在转动,人却……
“你没死?”话语里是浓浓的疑惑。
蒋作俊一听这话,心就凉了大截,看了眼任务追踪栏,这人绝对不是他的爱人。思忖了一番,他反问道:“你什么意思?”
白衣青年回以微笑,细细地打量起蒋作俊。他到仙灵宗已有十载,一直没有进入天雪峰的可能。不是没机会,他尝试过潜入,但护山镇在那,除了本峰弟子,浑水摸鱼的可能x_ing为零。
看来这人是记不得自己了,也好,以后办起事来也方便。心里有了计较,白衣青年开口道:“我可以救你,但你要替我办件事,怎样?”
“没问题。”蒋作俊露出了感激的表情,利弊权衡再三,还是先脱身要紧,“只要师兄救我,做什么都行。”
青年好笑的摇了下头,蹲在了阵法外,好奇的问:“你就不怕我让你做你不愿意的事?”
蒋作俊怔了下,看着眼前一脸坏笑的青年,立马皱紧了眉,警告道:“别动我心思!”
青年哑然失笑,笑得蒋作俊眉头越皱越紧,就在他要发作时,青年收住了笑容,郑然道:“我对你没兴趣,不过你可要想好了,我要你做的可是大逆不道的事。”
“我答应你。”只要不是菊花,一切都好商量。
“那好,你对天发誓,食言必遭天谴。”
黑白分明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人,黑亮的瞳仁看得人身上发毛,蒋作俊觉得自己就像是被猎豹盯死了的野兔,咽了口唾沫,他也顾不得许多,就立了誓。x_ing命要紧,这个世界对他来说太凶残了,只要能活着完成任务,什么道义天理都是扯淡。
“住手!”
就在青年动手解阵,蒋作俊庆幸劫后余生时,树林中荡起一声怒喝,带着强大的威压激得鸟兽逃散,天地顿时色变。
眼看着就要得救的蒋作俊被这摄人的气场震得口吐鲜血,从这强大的气息判断,这人修为恐怕在分神以上,心惊的同时在心里大骂:晏非余,你他妈的到底得罪了多少人。
青年的情况比蒋作俊好不了多少,因为这股碾压x_ing的威压就是朝他铺盖过来的,蒋作俊只是被殃及的池鱼。青年手捂胸口半跪在地上,眼神惊恐地看向声源处。这是哪个大乘以上的老祖?
一道金光从天而降,耀眼的金莲转眼即逝,二人眼前多出了一位风华绝代的谪仙,九重衣袍流光溢彩,玉冠高束发丝飞舞,面如白玉轮廓分明,狭长的凤眸淡漠冰冷。可当那双淡漠已久的眼眸映入血迹斑驳的人时,泛起了层层的涟漪。
还没等蒋作俊从震撼中缓过神来,那名青年已经被一道精光勒住了脖颈,这时他才发现,这人眼睛一直在看着他,眼里的复杂让他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
悬在了半空的青年疼苦地挣扎着,嘴里只能勉强挤出几个字“师……师叔祖,饶命……”
从看到那人腰间的九莲玉珏开始,他已经能猜到来人的身份,这就是传说中的殷玄真人!在仙灵宗乃至整个宏天大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七百年前渡劫后自愿放弃飞升,如今坐镇仙灵宗近五百年,被整个宗门敬重,掌门见了都得尊称一声师叔。可师叔祖不是一直闭关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不可思议的惊喜转变成了惊吓,心里只剩求饶。
“是你吗?”蒋作俊仰起头,眼含期待地看向那人,想看清那人眼里的情绪。
殷玄真人眉头皱起,广袖一挥,灭魂阵和阵法内飘忽的灵魂不堪一击,刹那间化为乌有。他快步走近,小心翼翼地把人揽入怀中,轻柔地抚摸着他脏乱的发丝,柔和了面容温声道:“是我,终于等到你了。”
只此一言,蒋作俊眼角已经有了点点水光,心在这一时刻被填满,这人找到他了。无论他身在何处,变成了什么模样,他的爱人都会找到他。
“你等我?等了多久?”他清楚每个世界里,作为数据的李明轩和他是不一样的,在世界形成时李明轩就可能存在了,时间的长短不是他能了解的。
放弃飞升至今已近五百年,他很庆幸在关键时刻记起所有,能再次拥抱心爱之人,此生足矣。
“不重要了,你来了,总算没让我白等。”他掏出一粒丹药喂入蒋作俊的嘴里,抚上那干裂的嘴唇,面色暗沉地看向半空的青年。
蒋作俊这才注意到那人的情况,解释道:“不是他,他是来救我的,你放他下来吧。”之前算是被这小子威胁了,不过他答应了的事就不会反悔。
殷玄真人微点了下头,打了个响指,临近窒息的青年终于得到了解脱,摔倒在地,大口的呼吸起来。
师叔祖的威压实在是骇人,险些碎了他的筋脉,还好蒋作俊出言及时,否则他今天可能难逃厄运。本想让人替自己办事,现在反倒欠人一个人情,真是世事难料。
“告诉我,伤你的人是谁?我定要他百倍千倍的偿还。”狭长的眼眸渐深,声音里透着刺骨的寒意。
“是宫晟,你别管,等伤好了我自己报仇。”报仇什么的还是亲自动手比较畅快,但前提是别一上来就误杀了主角,特别是在搞不清楚的现下。折磨人的方法千千万,他绝不会让宫晟死得太痛快。
“好,只要你高兴,想做什么都行。灵石丹药,奇珍异宝,只要你开口,想要什么我都会送到你的手里。”见他脸庞一点点地红润起来,殷玄真人的眼神也变得柔和。
“吻我。”蒋作俊被感动得一塌糊涂,大脑一热,提出了心中所想的要求。他的内伤已经好了大半,可销魂钉还未拔出,只能祈求地看着对方。
殷玄先是一愣,继而低头,凉薄的唇贴合在干涩的唇上。几百年来他未曾染指过谁,上一世的最后几年也是蒋作俊在主动,恍如隔世的错觉让他再也忍耐不住,温热而s-hi滑的舌径直闯入了微张的齿关。
充当背景已久的某人已经被眼前的变故刺激得大脑短路,圆睁着双眼,石化在当场。
一吻结束,丧失理智的蒋作俊已经泪流满面,后怕的哭诉道:“我以为自己死定了,要是死前见不到你,我会恨死自己的。你知不知道我不能没有你,我很害怕……”大悲大喜的情绪起伏使得他再也支撑不住,直接晕了过去。
“傻瓜,你是我的命。”殷玄脸色诧然了一瞬,确定人是昏睡着了,才动作轻柔地将人抱起准备离开。
突然想起一旁多余的人,被人看真人秀的感觉很不爽,他面色y-in沉,头也不回的问道:“你是何人?”
已经从地上爬起的青年恭敬地行了拜礼,颤声道:“晚辈肖明朗拜见师叔祖,掌门师尊命我带人搜寻晏师弟的下落,方才晚辈是要解救晏师弟,不想师叔祖您来了。”
殷玄连个眼神也没施舍给他,踏步间已腾空离开了此处,余留一声警告。
“告诉掌门,人我带走了。非礼勿视,后果自负!”
直到耳畔的声音消失,身体才停下颤抖,望着两人消失的地方,肖明朗眯缝起黑亮的双眼。
看来晏非余和殷玄真人的关系非同一般,而且两人对话好生奇怪,有点久别重逢的味道。他所了解的晏非余绝不可能和殷玄真人有所牵扯,回想两日前的场景,心里有了大胆的猜想:夺舍?!
还好不是自己下的毒手,否则……这下热闹大了。
已经渡劫成功的高人,粉碎虚空,瞬息万里不过是件小事。殷玄上一秒从中景山离开,下一秒就出现在了天奇峰的宫殿。他把蒋作俊安放在玉髓做成的床上,小心翼翼的拨开血迹斑斑的衣袍,查看皮r_ou_撕裂的身体。
修行之人保命法宝自当随身携带,可在蒋作俊的身上他却一件也没有看到,触目惊心的剑伤虽在愈和,但仍旧灼痛了他的眼。殷玄掌心凝气,白光中一股暖流汇入了蒋作俊的胸口,良久,白光散去,伤口已经结疤。
“宫晟!”殷玄赤红了双眼,嗓音里是抑制不住的杀气,暴动的灵气透体而出,玉石铺砌的地板被硬生生地龟裂出了几道缝隙。
害怕伤及蒋作俊,他收敛了气息,怜爱地抚了抚面容恐怖的脸颊。先封住了蒋作俊的痛觉,又将身体的几个大x_u_e一起封住,缠绕着金光的手指才探到他的天灵盖,销魂钉被迅速拔出,止血上药等动作一气呵成。
可这最多不过五秒的功夫,却让本已昏睡的人猛然睁开了眼。蒋作俊是感觉不到疼痛,但灵魂像要破体而出的感觉令他恐惧,顿时脸色惨白地看向殷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