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宋正阳,就是那个能为他撑起一片天的人。也许说不上撑,但是在他身边,他能感觉到自己是被照顾的,甚至有的时候是被呵护的,虽然在他发现这一点的时候总有点别扭,可也总是,很高兴的。
他过去经常和宋正阳拌嘴,两人隔一段时间总要吵一架。那时候他总是想,他有什么对不起宋正阳的?他妈的他一个大老爷们都趴下了,那几乎就像是割了卵蛋,就冲这,宋正阳也不该和他吵。
但是在过一段时间后,他也会想,宋正阳对他……其实也蛮不错的。宋正阳知道他喜欢吃什么,知道他睡觉的习惯,知道他的爱好。他的生活,被宋正阳打理的舒舒服服,妥妥当当。
每天晚上,宋正阳都会把他第二天要穿的衣服放在床头。如果他们没有人出差,每天早上他都能吃到宋正阳做的煎蛋。
这不是一天、一个月、一年,而是八年!
一件事情做了八年,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好了八年。怎么能那么突兀的就变了呢?如果不是在掉下去前他看到了宋正阳的那张脸,那么就算有人告诉他,这是宋正阳策划的他也不会相信的。
当时他被宋正阳笑的很是尴尬,就强撑着道:“你倒是说啊!”
“没什么,你看到这个凤上的这点红线了吗?”
“看到了,次品嘛。”
“……这是血沁,通灵了的。”
“是不是真的啊?”
“你挂着吧,有什么事他能帮你挡灾,而且你是金命,玉也是土,土生金,和你也相生。”
他是不怎么信的,但这的确是宋正阳的一番心意,因此也就美美的挂到了脖子上,而想不到,这块玉还真帮他挡了一次宰。那一次他和宋正阳招待客人,从歌厅出来,因为宋正阳说想要走走,他们没有马上上车。
他还记得当时的天气和现在差不多,白天是暖和了,晚上还有几分凉意,他们刚喝了啤酒,被清风吹着很是爽快。那一天的月亮还不圆,弯弯的挂在天上,天上还有几颗星星,那诗情画意的,连他这个大老粗也有了几分兴致,正要说些什么,就有一个身影从黑影里蹿出,一个什么东西就扎向他的胸口,那一下真是又快又狠,不说跟在他们身后车上的人没反应,就是他自己也只来得及把身体移一下。
“坏了!”
当时他脑中还有一个这样的感觉,这人扎的这么猛,也许要不了他的命,但总归要让他在床上躺一段时间的,而当时他们的一个工程正在要紧关头,如果能拿下那就是鲤鱼跳龙门,失去了,不知道还要等多久。
虽然他倒下了还有宋正阳,却一定是受影响的。在那瞬间,他杂七杂八的真没少想。不过脑子这么想着,他的身体却已经有了条件反应似的活动,在胸口感到钝痛的同时,已经把那人踹了出去。
“陈光宇!”
宋正阳总是这么叫他,就像他也总是直呼他的全名一样,虽然在儿戏的时候,他们会叫对方什么小阳阳小宇宇,但更多的时候还是叫对方的名字。
“我没事。”
他这样说着,一开始只是为了安宋正阳的心,他还想像电视剧里演的似的对他笑笑,但他很快就发现他是真没事。那人的一刀正好戳在玉佩上,那个碎成了两片,而他本人,只是胸膛上多了一处红。
“这东西,还真灵验。”
就算他再铁齿,也不由得信了,过后不仅四处打听还有没有这种玉,对这些老东西也真有了兴趣。当时他没有多想,还觉得多亏了宋正阳,但现在他再回忆,却能想到其中很有些不对。
第一,那个人怎么知道他们晚上在哪儿?
第二,他们平时唱完歌都是直接上车的,少有那么溜达的,那一天又怎么会那么凑巧?
当然,这疑点当时都有答案,是他们的竞争对手安排的,那个人也被送了进去,虽然是伤人未遂,可也被判了重刑。但是今天来想,当时宋正阳脸上的表情却有些古怪,在看到那个人出现的时候,宋正阳明显的一怔,那不像发现了什么危险的怔然,更像是……看到了熟人?而且,当时宋正阳虽然叫着他的名字,但第一个举动并不是来看他,而是去看那个人。再后来的调查也是宋正阳一手安排的。
“问清楚了,是老郑做的,进到里面,自然有他的福气享。”
当时宋正阳是这么对他说的,他也没有多追究,而老郑也正是他们的竞争对手,所有的解释看起来都很合理。可若真是老郑又怎么会只安排那一个人?而那个人怎么会有那么弱?
“大家在说什么呢?”
宋正阳从外面走了过来,他虽然带着笑,但陈光宇能看出他挺懊恼的,他看了一眼慢悠悠往这边走的韩烈,心下一声冷笑。
“嘿,宋老板在,对了,那事是不是真的宋老板最清楚了。”老李一拍巴掌,兴奋道,“宋老板,你来说说当年陈老大是不是就有这么一块玉?带红线的,通灵的!”
宋正阳睫毛一眨,看向桌子上的那块玉,那是一块和田白玉,虽然不是一级白,可也是白玉,雕的是福寿双全,玉虽不能说是极品,雕工却是费了一些功夫的,起码比他当初送的那块要好。
这几块玉都是他挑上来的,他对每一块都很熟悉,他……
“宋老板?宋老板?”
宋正阳回过神,笑道:“啊,是,以前他……是有这么一块,也挡了灾。”
他这话说完,才意识到韩烈就在旁边,立刻的,他汗都出来了。正要再说点什么,就看陈光宇对着韩烈道:“我要那块玉!”
第30章
自从知道宋正阳对自己的不轨心思后,韩烈就挺腻歪他的。韩烈向来是目下无尘的,虽然他没有正经的认为自己品x_ing高洁,但骨子里一直是有一种孤傲的。
这种孤傲有韩老太爷的几分功劳,也有他自小的这种磨难的几分功劳,还有韩烈本x_ing中的一些东西,而随着他年龄的增长,这就还有了一个对比。
不说富X代官X代就一定 y- ín 秽不堪,一定会有什么问题,但现代社会,就算普通的少年男女,到了一定年龄也会谈个朋友,发生个关系,更何况他们有种种资源,那更是玩了这个逗那个,到了韩烈这个年龄,个个都当得上身经百战。
而韩烈到了这把年龄却还真是一个都没有,他也没有把自己往不行、不能这方面想,他只是觉得自己和别人不一样。他谁啊,别人在乎的什么名啊利啊,他都不放在心上;别人追求的什么美女绝色啊,那又有什么用?
人活在世上,什么都是虚的,舒坦才是实的。怎么才能舒坦?吃得饱穿得暖睡的香啊!这三者有一项不符合要求,那任你有再多的权势,泼天的富贵,绝色尤物你也不可能舒坦。
这些东西要说不该是韩烈想的,但他受失眠之苦受了二十多年的折磨,那是佛经没少看,耶稣没少拜,晚上睡不着的时候还有时间有心思琢磨琢磨。
这一琢磨两不琢磨也就像《了凡四训》中的主人公在一开始似的有了那么一种凡事都无所谓的精神。争什么争,抢什么抢?就算成了世界首富他也睡不香啊!
他自己不争了,再看别人争的时候那就有了一种世外高人似的俯视感,总觉得别人都俗气都下等都不可与他相提并论。
爱好男风这种事他是没什么感觉的,说不上好坏。反正无论是中国历史上还是他知道的那些人都有玩这个的,所以宋正阳的x_ing向不是他在意的,他在意的是这个人把主意打到他身上!
他韩烈什么人啊,是他宋正阳能想的?若换在过去他看都不看他一眼。但今时毕竟不同于往日了,他就算不想着怎么名贵风流,也总是不想被欺负的,而且他现在睡的香了,吃的也甜了,看这天也蓝了水也清了,日子过的正美呢,那当然是要好好过了。
宋正阳有用,那就好好用吧,所以他刚才也捏着鼻子和他做了一番交谈,看他那炽烈的目光在他身上转,他也忍了——失眠他都忍了,还有什么不能忍的呢?
就是宋正阳要约他明天吃早饭,他有点不太乐意了。他们什么关系啊,在一起喝个下午茶吃个晚饭也凑合了,吃早饭?先不提他们还不到那一步,就是到了他也起不来啊!
不欢而散,韩烈不高兴,宋正阳也有点讪讪的,其实他也不是那种没分寸的,也想过慢慢来,他能在陈光宇的身上花费十二年,就算他现在年龄大了,耗不起这个时间了,一两年,也总是磨得起的。
但是在面对韩烈的时候他总有一股按捺不住的冲动,他就想和他更近一点更亲一些,刚才见韩烈对他笑,明知道其中要有七分是装出来的,他也有点魂不守舍,一时没留神,嘴已经把想的说出来了。
“早上未免有点太匆忙了,咱们这边又不是南边。”韩烈刚才是这么回答的,“等什么时候到南边了,我再请宋总喝早茶,说起来我也能算半个地主呢。”
说的客套,却总带着一份疏远,和那个人是那么的不同——“两广那边都有喝早茶的习惯,好吃是好吃,但也就那么回事,要我说啊,还是胡辣汤好喝,对了,咱俩明天早上去喝吧。胡辣汤加油饼,哎哟我这口水现在都流出来了。”
他是一个讲究的,在他当年住趴趴屋的时候就向往电视上演的那种落地窗绿Cao地的生活,当然还要有一个贤惠的妻子每天给他上牛n_ai和半面熟的煎蛋,虽然后来干这活儿的变成了他,他也没什么怨言的。就是觉得陈光宇这人有点牛嚼牡丹,好好的早上就被他的胡辣汤破坏了。
开城这地方有点古怪,最好吃的东西少有在大饭店里的。一个个路边摊,东西是真不错,但也是真脏。餐巾纸煤渣什么的扔了一地,碗筷也没有专门的消毒用具。按照宋正阳的脾气,那是要用餐盒买回来慢慢吃的,可油饼这东西一放就不对味。所以他们总是在那小桌子上吃,有的时候没凳子了还要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