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在餐桌上的四人提起筷子要吃下今天的第一口晚餐时,两个男人蓦然“出现”在四人面前。
几乎是一瞬间,快得韩武都来不及反应,左维棠已经一把跳了起来,拉起韩武护在了身后,而餐桌上的另外两只小家伙,却已经像个速鸟一样,猛地跳起来扎进了对方两人的怀里。
“爸爸、父亲!”两个小家伙一人攀住了一个,腻在两人身上,那种恬淡满足而毫无防备的样子,是一再以为自己和孩子已经足够亲近的韩武所不曾见过的。
韩武半拉住左维棠的手臂,看着那边突然降
临在别人家中兀自展现一家四口的甜蜜的两大两小,他心口涌起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感。
比起韩武这些琐碎的感情起伏,左维棠关注的就更为实在一些。
他悄无声息的打量了一番对面凭空出现的两个男人,一个高瘦,面容十分普通,鼻梁上还架着一副十分书生气的眼镜,气质很出尘,但是看着却不像个重情的。
另一个肤色黝黑,但五官却十分的出彩,眼睛深邃,鼻梁高挺,薄唇,明明是一副十足的英俊男人长相,但看着却总有些不和谐的魅惑气质,看着却并不觉得别扭。
两人唯一的共同点,就是给左维棠的感觉了——深不可测。
良久,那边的一家四口才亲热好了,分出一丝心神来给韩武和左维棠。
“韩武?”高瘦的眼镜男人将瞿言交给他身边的男人后,从他们一家四口的圈子里站出来了一步,看向被左维棠护在身后的韩武。
韩武一怔,也踏上前一步,看向对方,“瞿白?”
对方微微笑着颔首,步伐轻移,又靠近了韩武一点,“这段时间谢谢你。”
“你……”韩武怔怔的不知道如何应答,虽然起先他并不是很乐意做这样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但几个月相处下来,他已经没有办法轻松的对瞿白说这是一件无所谓的事情,不用谢一类的客套话了,“你们……”
瞿白扫了一眼一直站在韩武离韩武半步距离处的左维棠——一个可攻可守的位置,虽然在他看来,无论是攻还是守,都无异于以卵击石。
“他应该差不多猜到了吧?”瞿白面带淡笑的看了眼左维棠像韩武示意。
韩武回头看了左维棠一眼,转过头来,张了张嘴,却终究不知道说什么。
这样一个男人,和他身后抱着两个孩子的男人,不知道怎么说,面对这样的人,韩武觉得自己很微小,微小的到不需要表达太多,也没有太多可以表达的东西。
他们不一样,永远不会一样。
“孩子的父亲出了点事,我必须去搭把手,但是当时我也不知道我身边到底还有哪些人掺和进去哪些人又没有掺和进去,我找不到全然可信的人,想来想去,也只有你这个完完全全的局外人能帮我们了,恰好,孩子们与你也有一次尘缘,所以就送来了。”说着,瞿白回头看了站在原地的那三人一眼。
两个小家伙像是完全沉浸在父亲和爸爸出现的惊喜里了,只顾着攀着那个高壮黝黑的男人不断絮絮叨叨的说着这段时间来的经历,似乎与韩武同居的这段时间,对于两个孩子来说,更像是离家的一次冒险。
“现在,我们要一起离开这个地方了,孩子们与你的尘缘也算是了了。最后……这个,给你。”瞿白说着突然就伸出了手,原本空空如也的手心突然出现了一个文件和一把钥匙。
虽然韩武已经猜到了对方的不平凡,但依旧被对方这突然露的这一手给吓了一跳,他低头看着对方递过来的东西。
“这是什么?”
“我在京郊的一栋房子,房子没什么值钱的,但是里面有一个不错的药园子,是我调整过的,出产的药材都还不错,你应该会有用,这是钥匙和文契。”瞿白缓缓地解释。
“我……我不需要这些,我照顾他们,也不是为了这些……”韩武看了眼依旧腻歪在那个男人身上一直没有看向自己的两个孩子。
瞿白了然的回头看了一眼,笑着说道:“我知道,但是,这是我和孩子们欠你的……也许你不记得了,多年前你出车祸,就是你来到这具身体里的时候的那场车祸,是孩子们的母亲导致的,虽然与孩子们干系不大,但是终究是尘缘一场……收下吧!”
在瞿白说出车祸的一刹那,左维棠就一个上前拦住韩武,警戒的看着对方,韩武自己也是惊骇莫名,但文契和钥匙却像长了翅膀一样,飞到了韩武手上。
瞿白轻笑了一声,走回了瞿言瞿语和那个男人身边,他伏在两个孩子耳边说了什么,两个孩子立刻转过脸来高声唤道:“韩叔叔,左叔叔!”
声响未尽,客厅里已经再无其他人影。
韩武愣愣的看着空荡的客厅,心里也突然像是缺失了一块,他猛地往前走了几步,站到刚刚还有两个孩子身影的地方,左右环顾了一圈,才怅然若失的看向左维棠。
“他们真的走了……”
左维棠走上前去,轻轻拉过若有所失的韩武,额头抵着他的额头,眼睛直愣愣的望进韩武的眼底,“但我还在……”
韩武勉力的勾起嘴角给了左维棠一个笑意,苦涩的说着:“我真的差点就把他们当初我们的……”孩子了。
“嗯,我知道。”左维棠抵着他的额头,轻轻应道,“你要真喜欢,我们可以去领养。”
韩武在左维棠眼中看到一股认真,心口跳了又跳,嘴里各种话轮转了几番,最后,他只说道:“好,但不是现在,等到我们都不感到寂寞的时候再去吧,孩子不是替代品,等到我们忘了那两个小鬼的时候再去吧!”
第96章 番外八爱如蹦极(一)
包厢的一角,韩武正端着酒杯和齐霖说笑,说着说着,话题就跑到了正在和他男人拼酒的那一位酷哥身上去了。
韩武伸手捣了捣齐霖,“怎么勾搭上的?一见钟情?”
自齐霖掉了回来后,这是几个朋友间第一次私人聚会,一别四五年,各自都是有家有伴儿的人了,私人聚会也都各自带上了自己的伴侣。
而齐霖因为刚调任回来,事情十分繁琐杂乱,是最后一个到场的,在座的,除了韩武以外,所有人都做好了要从时间观念和伴侣优越感两方面下手,狠狠给这个一走三四年没有消息的臭小子来一顿好的。
结果,看到这小子腻腻歪歪带着一男人入场时,当场没跌破眼镜的就没几个。
看着众人都一幅幅惊愕万分的样子,迟到快半个小时的齐霖很不厚道的嘎嘎笑了起来,当场犯了众怒,被人捉住正要狠狠一顿胖揍时,却被他身旁的酷哥给拦了下来。
那样子显然是在暗示众人——这男人我罩着的。
顿时让众人更是来气,就算是你罩的,那大前提也是这个臭小子是我哥们,于是在三三两两的起哄里,一群人挤到一起对着酷哥拼起了酒。
拼到最后,发现只有左维棠能跟他一较上下,便一个个都歇了火气,给他们二人大气助阵,当然,基本都是给左维棠摇旗呐喊的多。
齐霖掐着酒瓶子好心情的和韩武碰了一下瓶口,“狗屁一见钟情,当时我正从窝了七个小时的小面包车里下来,一眼就看到他站在那里,顿时就觉得,cao,我这运气大概要转回来了,居然一下车就找了个现成的苦力和向导啊,赶紧就厚着脸皮,让他给我把行李搬到宿舍去。”
齐霖笑着喝下了一口啤酒,眼神飘到了正在与左维棠比试最后一轮的那个男人身上。
……
人生是什么?
千万个人就有千万种回答,对于齐霖来说,那就是一个个床铺的搬迁,从家里那个四十平米的卧室搬迁到学校的四人间,再从学校的四人间搬迁到这s-hi热的边境小营地的三人间。
不用说齐霖没有追求,他仅有的二十四年的生命里,前二十年追求都被自己给吃掉了,后四年里突然一觉大醒,发现自己躺在了一个布满陷阱的小屋子里。
所以,他才开始了一场场搬迁,他知道,自己换的不止是一个床铺而已,可所有的结果和表象显现出来后,齐霖也暂时只能看到一张张床铺的变化。
“呼……”齐霖把手里的行李包重重扔到地上,转身看自己身后酷着一张脸的军人,“谢啦,酷哥!我是齐霖,国防役调配过来的,还没请教你名字呢?”
身后的军人将齐霖的另一包行李给放到了地上,看了眼齐霖伸出来的手,快速上去拍了一下,“臧言。”
齐霖收回手,又一次打量了一下对方,体格壮硕精干,五官很深邃,看着好像有些少数民族的血统,但是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很是锐利,乍一看,通身气质倒是和小五家那位有几分相似。
但仔细分辨的话,又觉得差很多,但小五家那位总是刻意沉静着一张脸,眼里时刻都是故作的冷静和沉寂,时刻都在压制自己的情绪外漏,而且,给人的感觉更多的是十足的冷漠疏远。
这位臧言不一样,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刚毅的五官和黑黝黝的肤色,怎么看怎么都透着一种男人的气概和天x_ing不苟言笑的味道,不若小五家那位,即使刻意保持冷漠的壳子,也能看出来不是省油的灯,让他轻易根本不感上前招惹!
以齐霖的眼光看,这位臧言一定是更趋向于面冷心热的酷哥型。
别问他怎么看出来这酷哥是个面冷心热的,没见人家自在营门口看到自己下了那辆小破车,就顺手接过自己行李,一路给自己送到了宿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