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则通知一下，不少员工纷纷交出离职申请，唯有顾念旧情的少部分人依然坚守了下来。现在的方华完全可以用萧条来形容，再没了往日行色匆匆的过往职员。
坐在会客室里的云奚低垂着眼，桌面上茶杯里的雾气蒸腾而出，正好飘散在云奚面前，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当孙俊神色匆匆来到会客室时，看到的就是这副情形。
会客室的门应声而合，云奚抬头看了孙俊一眼淡淡道：“打扰了。”
“没有，”孙俊苦笑一声，猜到了云奚的来意，“让您特地跑一趟。”
云奚抿着嘴角将自己带来的协议递给了孙俊，“你先看看，有什么疑问尽管提出来。”
“好的，”孙俊接过协议仔细看了起来。这种时候他已经无力去怪罪克里斯落井下石的行为了，原本就是方华违约在先，商场上就是这么现实，容不得一丝纰漏，也没有所谓的感情牌。
现在他终于明白云奚为什么会被人称为‘最理智的投资者’，能在合同中将所有的突发事件以及退路都想好，不会因为任何事而犹疑，这一点云奚做得很好。
将协议里的条条款款都细致看了一边，孙俊放下协议，脸上带着公式化的笑容，“首先，我代表方华感谢克里斯没有要求方华对这次违约作出双倍赔偿。其次，方华现今的状况Arvin先生应该也有所了解，因为洗黑钱这事被查实后，方华所有的流动资金全部被冻结，所以方华暂时拿不出赔偿金。但是，一旦方华走到申请破产的那一步，克里斯将拥有最先收购权，并且赔偿金可以从中扣除。Arvin，这一点克里斯能接受吗？”
“可以，”云奚应道。如果这份协议早一天，不，早半天到他手上，方华没有被冻结的流动资金应该够支付一大半的赔偿金。到现在这一步，孙俊提出的无疑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他总不能让方董或者孙俊砸锅卖铁地把赔偿金凑齐。
“谢谢，”孙俊感激地笑了笑，“虽然最终还是没能和克里斯共同完成新开发的项目，但我还是要感谢克里斯在方华最危急时伸出了援助之手。”说完孙俊在那份协议上盖上了方华的公章，并将刚才允诺的那一条以手写的形式加在了协议中，又在上面加盖了方华的公章。
“我也要谢谢方华，”云奚淡笑道，“感谢方华在这段时间的招待，希望以后还能有机会合作，不是克里斯，而是我个人。”
“好。”
“那么，”云奚收起属于克里斯的那份协议站起身说，“想必孙总现在还有很多事要忙，我就不打扰了。”
“我送你，”孙俊也忙收起公章以及桌面上的协议跟着云奚走出会客室。
就在云奚即将踏进电梯的那一刻，孙俊抬手挡住了电梯门，“Arvin，我收到消息，韩烨修也被带进局子里了，现在这事越闹越大，当初是韩烨修出面让税务局的人把方华洗黑钱这事压了下来，所以他和董事长一样，已经成为这次事件的主审目标。如果你有这个能力，希望你能帮帮他，毕竟他是为了你才会和方华合作，当初他还再三言明让我们不要向你透露出两方合作的任何消息。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我能看得出韩烨修对你是真心的。当然，这是你和他之间的事，作为外人，我也没有资格要求你做什么，一切看你自愿吧。”
并没有看到今天报道的消息的云奚微微蹙起眉头，“你说韩烨修也被带进去了？”
“是的，”孙俊点点头，“其实他昨天就被带进去了，一直没出来。”
“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再见。”
“再见，”孙俊收回了挡着电梯门的手，直到电梯门合上才离开。
守在外面的唐皓见云奚出来忙迎上前，从昨天那群记者被集体解聘后，再没人敢报关于云奚的消息，所以他们也不怕有记者阻拦。
“怎么样，谈妥了吗？”
云奚沉默地点点头，心事重重地上了车。
跟着云奚上车的唐皓一边开车一边小心翼翼地看向云奚，“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云奚将手上的协议放进文件袋扔到后座叹息道：“难题没有，麻烦倒是有一个，刚才孙俊告诉我，韩烨修昨天被抓走了，到现在也没有放出来。”
唐皓迟疑了一瞬，然后将那篇关于高层自白的报道告诉了云奚。
听过唐皓的叙述，云奚不由得再次叹了口气，“原来这就是浩瀚股价下跌的原因。”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做？”唐皓问。
云奚抬手捏了捏眉心疲惫道：“韩烨修是因为我才进了别人的圈套，我不想欠他人情。先送我去趟浩瀚吧，我需要了解具体情况，把这事处理完我们就回M国，S市，我不想呆下去了。”
见云奚依旧没有韩烨修的这番举动而心软，唐皓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他笑了笑，说：“好，还有一件事，我的人回复我当初黎家垮了之后，活着的都被韩烨修弄到了边城，那边是他以前一个好兄弟的根据地，黎家那些人都被密切监视着，并没有任何意向，不过……”
“有漏网之鱼吗？”
“是的，”唐皓点点头，“黎晰的大伯有一个儿子叫黎岩，他十几年前被送到了国外，一直没有
回国，黎家那边也没有任何关于黎岩的消息，现在我的人正在搜集黎岩在国外的资料。”
“黎岩……”云奚思索了一阵后说，“最好能弄张黎岩的近照，我想知道他和昨天秦楮见的那个人是不是同一人。”
想起昨天查理跟踪秦楮偷偷拍到的那个人，唐皓不由得蹙起了眉头，如果那个人就是黎岩，那么他们就有了确切的怀疑目标。只要顺着黎岩查下去，离水落石出的那一天也就不远了。
奔驰车很快到达浩瀚，这次唐皓并没有留在外面，而是选择和云奚一起进了浩瀚。不知道是不是韩烨修被扯下水这事，现在浩瀚里的气氛也有些紧张。
前台姑娘在见到进门的云奚和唐皓后，惊讶地捂着嘴，眼珠子在云奚和唐皓身上来回扫，眼底隐隐透着些兴奋。
前台姑娘踩着细长的高跟鞋蹬蹬地蹭到云奚身旁，还不忘将唐皓上下打量一番，又在心底和韩烨修做了一番对比，最终得出韩老大最配云小受的结论。
“云先生，您今天也是来找韩董的吗？”
“不，我找韩董的助理，麻烦你帮我传个讯。”
“不用不用，”前台姑娘连连摆手，“韩董下过通知，凡是云先生想要见的人不需要任何预约，您看我是帮您把李助理叫下来还是……”
“那麻烦你帮我刷下卡，我知道她的办公室。”
“好的，”前台姑娘殷勤地为云奚按下电梯，然后进入电梯内替云奚刷出楼层这才走出电梯笑着说，“云先生再见。”
“再见。”
电梯门合上后，唐皓抽了抽嘴角，说：“为什么我觉得这个前台看我的眼神很怪异。”
云奚默默地望着不停变换的电梯数字幽幽道：“我已经习惯了。”
“……”
似乎是前台事先通知了李助理，电梯门打开的那一刻云奚就看到了守在门外的李助理。
李助理先是惊讶地看了看唐皓，然后对云奚道：“云先生，您找我？”
“是的，”云奚领着唐皓走出电梯，“不知道李助理现在是否方便说话，如果忙的话，我可以等。”
“不，不，我现在不忙，”李助理连声说，要是让韩董事长知道她让云奚等她，估计得掉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