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谁？你猜不出么？”我也坏坏对她笑回去。
“我猜？”章小徊手指撑着下巴，眯起眼睛想了一会，“哦……我知道了。”
“嗯？”
“里面那姑娘是你媳妇儿，她难产，你找我们老板接生对不对？”女孩甜甜的声线响起来，带着略微的挑衅和调戏的意味。
这孩子真是无法夫天了，对个陌生男人什么玩笑都敢开，以后我得好好管教管教他。
看见我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章小徊甩甩手，“开个玩笑嘛，你认真什么，真无趣。”
我忽然嘿嘿笑起来，一边还配合我的语气和神色，用手指勾起章小徊的下巴，“我哪里生气了，小姐，你难道认不出我是人称‘沧州一匹狼’的一树花压海棠、玉面小飞龙、采花大盗——纳兰文湘吗？”
章小徊表情忽然一僵，然后喃喃自语，“我果然是多想了……老板怎么可能看上这么奇怪的人……虽然说老板也很奇怪……哎呀，真是的。”
我立刻打断她，紧张万分一把拽住她的手，“你们老板看上谁？！“
“哎呀，放开啦，拉拉扯扯的……”章小徊娇嗔一句。
我倒……死丫头掉我胃口……
我立刻放开她，“快说！”
“是这样，我本来以为老板忽然下山来到淮阳，是因为……移情别恋，离开了无邪公子，找上你了。因为无邪公子不知为何，一直沉睡不醒。她沉睡时，老板一直一步不离陪在他身边， 起居饮食全部他一个人担负，做得细致入微，自己却不各异不睡……每一次，我看到他在无邪公子身边，那么温柔看着他，我就忍不住要掉眼泪……”章小徊说着说着，忽然声音就有些哽咽，她轻轻吸了吸鼻子，抬头看着我，目光很无辜，“咦，偏题了。刚才说到哪里了？”
我的心脏，微微收紧，胸腔中，有一种难以呼吸的痛楚。
温未凉，你为什么总要是做到如此地步，不给自己留下任何余地，一下便倾尽所有。
但是。我明明就在这里。我的魂魄在这里。
为什么你要守着那个空洞的躯壳，为什么你不愿意看着我的灵魂。
“喂，喂？”章小徊唤了我两声，见我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搭理，便拽拽我的袖子。
“嗯？”
“你也不用难过，真的，”章小徊盯着我，认真得说，“老板除了无邪公子，再也无法爱上别人。俗话说长痛不如短痛，不如……”
我抬手一瞬间点了她身上N的N次方个x_u_e道。章小徊保持着苦口婆心的表情，硬邦邦杵着，连个眼睛都不能眨了。
我抱着胳膊走开。
我不应该高兴么？听到他会永远只爱我一个这样的话。
为什么会生气？
我在潜意识里，到底在怀疑和畏惧什么。
其实。我害怕的是，温未凉爱得仅仅是，殷无邪，这个人，而已。
第六十五章 承君此诺
我站在门外，不停踱步，走过来走过去，又走回来。我踌躇了N久，终于在门口站住，深吸一口气，推开门走进去。
温未凉正在给骆芙蕖扎针，他坐在床边，脊背挺直成优雅的弧度。手指轻轻旋着针尾，调试着。骆芙蕖似乎已经醒了，但面色苍白如纸。她自己也在配合着温未凉运气、调息。
温未凉看见我，目光淡淡扫过来后，没有什么表示就又收回去，那目光有些复杂。
他起身，在铜盆里洗了洗手，用丝绢擦干。
我立刻意识到有什么不太对劲，刚想开口追问，骆芙蕖突然开口了。
“我没有死，你很失望吧？”她转过脸，冷笑着盯着我，目光如同一把寒剑。
我蹙眉，一霎那，目光显露出疑惑。
骆芙蕖紧接着说：“殷无邪，我没想到你竟然是心胸如此狭窄的恶毒之人！我既然已经离开了凤丹青，你仍旧不愿意放过我和非儿！”
“你说什么？”我听到她颠倒是非的言辞，冷冷皱起眉头。
“呵呵，”骆芙蕖的语气越发怨毒，“你知道了非儿是凤丹青的骨r_ou_，就毫不犹豫杀了他！即使这样，你仍然不能平息如此的怒火，竟然将苏氏灭门！就像你灭掉无数门派一样！你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妖魔！”
“我？灭了苏氏？”我怒极反笑，不可置信低头看着她。
似乎是察觉到了我一闪而过的杀气，温未凉忽然站在我面前，“无邪，骆姑娘可能是受了些刺激，神智不清醒，你冷静一下……”
“你让我怎么冷静？……”
我越过温未凉的肩头，看到骆芙蕖。
她微微扬了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我的心脏猛然一颤。
那个表情……竟然类似极了——苏言欢。
瞬间，一个可怕的念头冲进了我的大脑。
苏言欢的魂魄在骆芙蕖身体里！又是换魂术！
好一个苏言欢，好一个绝佳的演技。你竟然可以面不改色杀死所有的人，再嫁祸到我身上。
我张了张嘴。终于什么也没说。
因为，他无声开口——非儿在我手里。
“我了解了。”我强行压抑住不然供自己爆发，扯出一抹淡笑，“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出去。”
我克制自己想要甩上门的冲动，轻轻把门带上。然后强装淡定慢慢走回章小徊身边。
她目光一直追随着我，可怜兮兮看着我走过来。
我走到她身边并没有看她，突然拔剑，反身向后狠狠挥下。青石地板上瞬间裂开一道宽三寸深三尺的狭长大缝。
动作一气呵成。转眼间，长剑入鞘，发出叮得一声轻响。
长风席卷，穿越了庭院，扬起一层被劈成粉末状的沙石。
“气死我了……”我恶狠狠咒骂着。然后对着章小徊抬起手。
章小徊长大了眼睛盯着我，满眼恐惧，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快要掉下为。
怕个毛啊！我又不是要打你。
而后，我解了她的x_u_e道，瞥她，“你很碍眼，快点走。”
章小徊揉了揉酸涩的胳膊和腰，犹豫了一下想要开口，看到我y-in沉的脸色又生生给咽回去，扁扁嘴走开了。
我跳上一个屋顶，手垫在头下面平躺下来。
初春的夜风带着料峭的凉意，顺着脖子钻进你的衣领，让肌肤因为寒冷而轻微得战栗。
偶尔有低低的猫叫响起来，极其哀怨而低哑的一声。
我阖上眼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和脉搏，让心中的烦躁可以平缓一些。
不知过了多久，我听到衣衫掠起的声音。而后，身边传来那人熟悉的气息。
他似乎是以为我睡着了，一动不动看了我很久，然后在我身边坐下。
我想要睁开眼，坐起来，看着他，然后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然后逼他把关于尉离颜和换魂的所有事都清清楚楚告诉我。
但是我挣扎了许久，鼓励了自己许久，仍旧提不起勇气问出口。我隐隐觉得，这会让他再一次决然离去，这可能会，令我失去他……
“无邪。”
很久之后，我听到温未凉开口。他的声音幽眇又清淡，仿佛快要消失在风中。
“我知道你没睡。”
我睁开眼睛，应了一声，“嗯。”
“这两天，我时常在想，”温未凉轻轻笑了一下，眼神却悲伤，“如果没有了你，我会变成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