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一想,刚才在股东大会上两方为了一个韩昭争论不休的情形又涌入脑海,让他忍不住开口,“那个韩昭不过就是个摆设,如今昆仑大盘那么不稳定,正是需要回笼资金稳定股价的时候,他却一下子扔出好几个亿,好像巴不得祁家早点破产似的。”
祁沣似笑非笑的任他抱怨,赵董事提到这个就更加恼火。
他向来不把祁沣当外人,反而是那个突然冒出来的私生子让他很难接受,可是这话绝对不能在公司说,否则会动摇人心,所以他跟其他几个支持祁沣的股东极力的忍着,如今被祁沣几句若有似无的话稍微一煽动,心中的不甘就憋不住全都冒了出来。
“现在公司内部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股价又一跌再跌,董事会里人心惶惶,有不少人还指望着韩昭出来主持大局,可他一个混娱乐圈的导演,怎么可能懂经商这一套?大少爷,跟你说实话吧,其实我和其他不少股东一直都在盼着您回来了呢,如果您在公司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祁沣半眯着眼睛没有说话,心里却在盘算。
他不惜成本的购买祁家股票,所有人都以为他想硬碰硬,甚至连老爷子都认为他在以卵击石,可是没人知道这场买卖他才是赢家,用自己所有身价换来祁家内乱,他就可以趁虚而入,这笔买卖他只赚不赔。
“赵董事,你忘了我现在可不是祁家人了,你跟我说这些就不怕我背后使手段吗?”
祁沣四平八稳的开口,赵董事叹了一口气说,“大少爷,我看得出来你对祁家不是没有一点感情,否则你也不会大晚上的特意把我约出来,只是问老爷子的病情。我虽然不知道您跟老爷子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走到现在这一步,但是爷孙俩哪儿有什么深仇大恨?只要你回来,还有那个私生子什么事?”
祁沣的脸上死寂如水,摇了摇头,声音不带起伏的说,“我不可能回去。”
“为什么?你手里还攥着昆仑的股份,为什么不能回来?”赵董事有点着急了。
这时候能够力挽狂澜的只有祁沣了,老爷子病重,没准哪一天就不行了,如果到死为止祁沣都没有回来,那偌大一个昆仑就会落在韩昭手里,这是他们这几个股东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祁沣挑了挑眉毛,嘴角勾起一抹深意,“我是被爷爷赶出去的,而且还是为了一个我从小没见过,突来乍到的私生子,你要是我,回不回去?”
“现在全世界都知道我祁沣是祁家的‘弃子’,都等着看我身败名裂,所以祁家对我来说也只剩下一个有血缘关系的爷爷,除此以外,我对昆仑财团已经没有任何意义,这时候回去明显是告诉别人我要抢家产,那还回去干什么呢。”
赵董事一听这个直接坐不住了,“那就没有其他可能了?”
要是昆仑财团再找不出一个掌权人,任凭股票继续下滑下去,他们这些股东也会亏得倾家荡产。
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祁沣等的就是这一句话。
如今目的终于要达到了,他反而不动声色的啜起了咖啡,一副完全不打算再说下去的样子。
直到赵董事焦急的又问了他一次,“大少爷,您回昆仑这件事难道真的没有一点转机了?”
“这倒不是,办法肯定是有。”祁沣放下杯子,半眯着眼睛看着对面的赵董事,那双深色的瞳孔陡然锋利起来,带着强大的压迫感,一时间竟然让赵董事后背有点发凉。
“赵董事,你在祁家干了这么多年,公司里的规矩你很明白,纵然我手里捏着45%的股份,不到全体股东的半数以上就仍然没有话语权。没有话语权,又没有老爷子的支持,就意味着我就算回去也没办法掌管公司,到时候结果还是如此。”
“况且还有一个韩昭在旁边虎视眈眈,你也说了,董事会里也有不少人支持他,万一老爷子心情好把大半股份都给了他,那我这个被踢出祁家的‘外人’也爱莫能助了。”
这话一说完,赵董事额头上的汗珠都冒了出来,祁沣的这句话明显是在暗示他:如果他手上没有足够的多的股份,那么祁家随时有可能姓“韩”,一旦昆仑的未来被一个只会拍电影完全不动经商的人捏在手里,要是赔个倾家荡产,那么包括赵董事在内的所有股东的半辈子心血也将付诸东流……
这时候赵董事就算再傻也反应过来了,他擦了擦脑门上的汗,对上祁沣深邃的目光,连后背都s-hi透了。
太可怕了……他竟然现在才意识到自己从始至终都在被祁沣牵着走。
一环套一环,环环相扣,一步步的把问题引到祁家的股份上面,让自己完全在他面前暴露了心中的想法。
“……大少爷,那你想怎么样?”
“聪明人。”祁沣满意的挑了挑眉毛,“我能怎么样?只不过刚才赵董事的话让我觉得很有道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爷爷重病、昆仑衰落还无动于衷,所以你建议我回去不失为一个好主意,至于我说的办法,就看您买不买账了,毕竟……”
说到这里他故意断了一下,看着赵董事因为紧张喉结上下滚动一下之后才沉声开口,“我很感激您的支持,只有选对了正营,事成之后才能高枕无忧,您说是不是,赵董事?”
拿出纸笔,他在上面留下一串号码推过去,“您可以考虑一下再联系我,我不会亏待恩人,今天打扰了。”
说完这话,他起身离开了咖啡厅,赵董事把那张纸翻过来一看,竟然是一张支票,这时候他才明白原来这才是祁沣找上他的真正目的。
*****
回到家的时候,屋里的灯还没熄。
祁沣刚推开房门,就感觉一团软绵绵的东西跌跌撞撞的扑到了他的腿上,低头一看竟然是团团那小兔崽子。
“爸……爸爸……”小家伙高兴地弯起眼睛,露出两个小酒窝,努力抓着祁沣的裤脚保持平衡。
小家伙现在已经一岁多了,刚刚学会走路,虽然大多是情况下还是要人抱着,可是一旦撒起欢来,自己踉踉跄跄也能走好几步。
祁沣一把抱起他,脸上还是硬邦邦的,可是仔细看就会发现他的嘴角是上翘的。
“呜啊,MUA……”小家伙眼看着长高了一截,说话水平也比以前高了不少,也不知道是受电视荼毒还是被妻子教坏的缘故,这时候两只r_ou_呼呼的小爪子环住祁沣的脖子亲上来,还故意发出亲亲的声音。
祁沣就感觉心肝都跟着颤了颤,极力压制住脸上的笑意,跟儿子大眼瞪小眼,小兔崽子继续在他脸上蹭啊蹭,祁沣快速打量了一下四周,沉声说了一句“让爸爸亲一下”,接着冲着儿子r_ou_乎乎的脸蛋狠狠亲了一口。
小家伙被祁沣下巴上残存的一点胡茬扎到,咯咯一笑,缩着脖子手舞足蹈,这时候就听噗嗤一声笑,骆丘白不知道在原地站了多久。
祁沣的脸当即挂不住了,脖子和耳朵用r_ou_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泛红,接着暴躁的把儿子往骆丘白怀里一塞,粗声粗气的说,“流了一堆哈喇子,还给你。”
骆丘白偷笑几声,这大鸟怪亲都亲了,竟然还害羞,亲自己儿子被人发现有什么好掩饰的?真是知道他在别扭些什么……
“喂,既然嫌弃哈喇子,那刚才抱着儿子亲的人是谁啊?”
祁沣不搭理他,脚下快速往楼上走,骆丘白跟在后面,捏着团团的手一把抓住祁沣的衬衫,“团团,你想不想让沣沣教你走路?”
“唔啊……嗯嗯……”小家伙赶紧点头,捏着祁沣的衣服不撒手,还使劲在骆丘白怀里打挺要下来走路,旁边听到“沣沣”两个字的喵几下子跳上楼梯扶手,一歪脑袋“喵呜?”像是问:你叫我吗喵?
“我说了我不叫这只蠢猫!”祁沣不高兴的开口,接着又马上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不对,这只蠢猫不许跟我用一个名字!”
骆丘白嘿嘿的笑,“可是叫其他名字它没有反应啊,是不是,小白、团团、喵喵、沣沣?”
“喵呜~”听到最后两个字小胖猫特别神气的挺起了圆滚滚的肚皮,似乎对这个名字相当满意。
祁沣当即脸就黑了,哼了一声迈步就往上走,结果腿还没伸出去就被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地的团团抓住。
小家伙仰着一张包子脸看他,圆滚滚的眼睛眨巴眨巴看着他,甜甜一笑,“爸爸……走……”
三个字让祁沣的心肝再一次不受控制的乱跳,脸上却露出特别不情愿的表情牵起儿子的小手,“……就这一次。”
小家伙高兴极了,学着两个爸爸的样子撅着屁股,小短腿往前一迈,差点来了个狗吃SHI,骆丘白在后面一边笑一边扶着他,祁沣牵着小家伙的手,肩膀上坐着胖像个球的沣沣,一家四口的背影被灯光拉的很长很长。
小家伙刚学会走路不久,又疯玩了一晚上,很快就累得呼呼大睡了。
骆丘白为了帮衬祁沣,接了太多通告,此时也累得精疲力尽,靠在祁沣肩膀上倒头就睡。
睡梦中,他隐约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迷糊着睁开眼睛,在床头跟前猛然看到一个高的黑影,当即没把他吓一跳。
“……大鸟怪你大晚上不睡觉干什么呢?”
祁沣此时正弓着身子翻箱倒柜,一听骆丘白醒了,也不开灯只是问他,“你的存折和信用卡放到哪里了?”
深更半夜,睡意昏沉之中,突然被人问这种问题,骆丘白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的说“靠窗第二个抽屉”接着倒头就睡,可是睡着睡着他突然坐起来,瞌睡虫也醒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