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屋子里静的只有老爷子愤怒粗重的呼吸声,祁沣目不斜视的挑了挑嘴角。“强词夺理?那好,爷爷我问你。”
“我是昆仑股东不假,但是我是抽逃公司资金了?还是跟昆仑恶x_ing竞争了?我怎么记得留白公司是搞娱乐行业的呢,这跟昆仑的地产和纺织业不搭界吧。”
“既然这两样我都没做,就拿我损害公司利益为由罢免我的职位,还要让我赔偿损失不觉得很可笑吗?”
祁沣的声音不疾不徐,甚至还带着点漫不经心,可是口气却咄咄逼人,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仿佛结了一层冰。
老爷子快被气糊涂了,在他眼里祁沣不过是个冰疙瘩,可现在才知道他其实是把锋利的冰刀,一旦出鞘锋芒毕露,刺得他竟然方寸大乱,心中不甘和愤怒搅合在一起,他猛地把拐杖往桌子上一砸,“你给投资公司的钱,分明就是昆仑的,否则你哪儿来这么多钱?这还不叫损害公司利益!?”
祁沣点了点头,颇为头痛的笑了笑,“好,退一万步说,就算我真的雇佣了投资公司,您有证据说我给他们的钱就是从昆仑拿的吗?我在公司工作了快十年,这两年才走,但手里还有股票和其他资产,这些都是我工作应得的,是我自己的私人财产,到底有多少钱都跟公司没有任何关系。”
“难道您觉得我以前在昆仑工作积攒下来的钱,也算现在昆仑的公有财产?那法律也不用保护人权了。”
一句话掷地有声,等于一记响亮的耳光甩在老爷子和那些溜须拍马的股东脸上。
是啊,钱都长得一个样,没有证据谁也不能说祁沣手里的钱就是公司的,老爷子更是被堵的一句话也没法说,全身颤抖,脸色青白。
哪怕他心里认定祁沣从祁家赚来的每一分钱都应该属于公司,不管以前还是现在,这是祁家给他的恩典,他若是听话当然可以随便花,若是不听话自然没有资格拿走,可是这话他不能当着这么多股东的面说出来!
桌子已经被老爷子的拐杖砸出一条深深的裂痕,旁边的韩昭垂下头露出讥讽一笑,心想这老不死的被气死也不错。
在场的所有股东全都傻了,谁都没想到老爷子会失态到这种地步,刚才老爷子说大少爷侵害公司利益的时候,不少人听得云里雾里,一看大股东都没反对才默认罢免了祁沣,可是如今仔细一想才觉得不对。
如果真是大少爷,他拿着大把的股份又何必做这种吃力不讨的事情,而且他的话有理有据,滴水不漏。
反观老爷子,从一开始对付留白娱乐,就让所有股东摸不清楚头脑,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非要跟大少爷过不去。刚才还没等赵董事几个人开口,他就迫不及待让律师宣布决议,如今少爷给自己辩驳,他又气的大失仪态,这种种反应都透着古怪,偏偏提到跟大少爷的矛盾他又吞吞吐吐,一副极力掩饰的样子。
这让在场所有人都起了疑心,甚至开始怀疑真正假公济私的人其实是……老爷子。
毕竟现在的祁家……
所有人把目光都放在了韩昭身上,祁家爷孙俩的矛盾之所以闹到现在这个地步,会不会是因为这个私生子?
人x_ing就是这样,你越这样反而让人觉得有问题,你坦白了哪怕说的是假话也让人觉得信服,而祁沣在商场上无疑就是个玩弄人心的高手。
在场的议论声越来越大,骆丘白眼睁睁地看着祁沣睁着眼说瞎话,而且还糊弄了在场所有人,一时间傻眼了。
这……这这个家伙是他家那个别扭暴躁又脑回路奇葩的大鸟怪?怎么突然就脑袋开窍了,别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吧。
祁沣脸上仍旧没有半分表情,看到他的人都摸不清他的目光,可是当他稍微偏过脑袋,被骆丘白捕捉到目光的时候,分明看到他那个眼神里似乎带着渴望认同和夸奖的成分。
骆丘白以为自己眼花了,又仔细的看了一眼,这时候祁沣冷着脸把头转到了一边。
他本来以为会看到妻子露出“我丈夫真帅”的表情,结果什么都没有,真是一点也不贤惠,他才懒得呢。
这细微的情绪波动,被骆丘白捕捉到了,这时候他心里的石头才落地。
看嘛,这次是正常的大鸟怪。
“我要说的就这么多,爷爷,您和在场所有股东可以再次表决,看看我这个总经理到底是去还是留。”最后几个字,祁沣说的非常慢,目光慢慢扫过刚才溜须拍马的股东,带着无形的压迫,让那几个人瞬间打了个哆嗦。
祁沣的目光稍作停顿,最后落在韩昭身上,两个人的目光陡然撞在一起。
韩昭紧紧抿着嘴唇,目光不善,祁沣一向厌烦他,出了祁家和上次在摄影棚强吻骆丘白的事情,他的目光冷得像刺刀一样毫不犹豫的投过去,那种压迫感和无法形容的煞气,让韩昭皱起眉头,正准备做点什么的时候,骆丘白却突然挡住两个人的视线。
骆丘白悄悄偏过半个身子,用后脑勺对着韩昭,挡住他不善的目光,趁着现场一时混乱冲祁沣眨了眨眼睛,他讨厌一切对他的人有敌意的人,韩昭更不例外。
两个人的互动被老爷子看在眼里,险些要气死,如今强压住一口火气,努力控制住气的发抖的身体,摆出上位者的姿态说,“既然要表决,那么除公司股东以外的闲人是不是该出去了?”
骆丘白冲他眨眨眼个,故作不解,诚心恶心他,老爷子您说我吗?
祁老爷子就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人,当即气糊涂了,猛地一砸拐杖,低吼一声,“说的就是你骆丘白,这里是祁家,没你这个外人什么事!”
陡然一句低吼让议论纷纷的会议室霎时间鸦雀无声,这是今天老爷子的第二次失态了,所有人看他的目光更加怪异。
骆丘白跟大少爷关系好的事,所有人都知道,他在大少爷最困难的时候,赔了上千万也要跳槽到留白公司,这份义气是商场上最讲究的。况且在昆仑的大力封杀下,他成了留白唯一还赚钱的人,没准现在已经入股了留白,他们这些小股东开个股东大会还贴身带个下属呢,大少爷信任骆丘白,所以带他来也没什么说不过去的吧?
老爷子不仅因为跟少爷的恩怨假公济私,还把火气撒到外人身上,实在有点丢昆仑的脸……
本来老爷子抛弃功绩赫赫的嫡长子,扶持只知道花钱的私生子,就让在场不少人诟病,如今一连串恶劣的印象堆积,对他的支持就更加动摇了。
这时还没等骆丘白反应,祁沣就突然开了口,“谁说他是外人?”
祁老爷子先是一愣,接着脑袋里闪过什么东西,心中一喜。
这时候祁沣若是敢说出他跟骆丘白的关系,倒也不错,先不管这话说出去好不好听,他总有办法封住他们的嘴,可是在一会儿表决的时候这些股东恐怕会掂量一下,一个同x_ing恋的上司是否值得他们跟随。
谁知祁沣竟然拿出一沓文件,一招手身后的下属就把东西分别分给了在场所有人。
“爷爷,您看仔细了,白纸黑字红手印,骆丘白现在也是昆仑财团的股东,他手里攥着的6%可是比韩先生还多。”
这句话像一枚炸弹一样在会议室炸开,韩昭倏地一下抬起了头。
老爷子皱纹密布的脸像龟裂一般,霎时间四分五裂,猛地咳嗽一声,差一点背过气去,“祁沣你疯了!你竟然……竟然把公司的股份白送给他!?”
骆丘白也愣了,他完全不记得自己签过这一份合同,更不用说上面还盖着的红手印。
这是开玩笑吧?
祁沣面不改色,看了一眼坐在一边的赵董事和其他几个股东说,“我手上一共就45%,这都差点被您脱下总经理的位置,哪里还敢送人?这些是他自己出资从赵董事他们几个人手中买的,是不是赵董事?”
赵董事和其他几个股东一时有点蒙,他们每个人的确把一部分股份卖给了祁沣,凑在一起也的确有6%,而且祁沣还给了他们高于市价很多的价码,这是一桩互惠互利的买卖,就等着今天在股东大会上派上用场。
可是……怎么买主突然变成了骆丘白?他一个明星就算再有钱也给不了这么高的价钱吧?
但眼下很显然不是说这个时候,因为他们已经跟祁沣站在一条船上,几个人一起附和,口气无比笃定。
老爷子恨得牙根痒痒,脸色难看到了极致,他这时候什么都没法说。
哪怕祁沣说这些股份是他送给骆丘白的,他都可以说他借机贬骆丘白,但是偏偏就不是,手头上的文件,白纸黑字写了骆丘白交付的资金,钱货两讫,合理合法,他就算再不甘心也阻止不了。
骆丘白一下子成了股东,还有点回不过神来,使劲冲祁沣挤眼睛,心都在淌血。
我的家产是用来娶老婆的,现在都被你败光了!我一点也不想跟你们其他人搀和,还老子的钱来!!
祁沣冷着脸挪开视线,心中却冷哼一声。
妻子存折和信用卡上那点钱连这6%的手续费都不够,要不是他这个丈夫背后帮他,天下哪里有这么便宜的好事?
不过就是用他的钱走个过场偏偏老头子,这芙蓉勾还真的相信了。
祁老爷子看着两个人互动,不甘心的全身颤抖,众目睽睽之下,他还是昆仑的董事长,不能失了方寸。
再次开口的时候,他的声音都因为极度的愤恨而不稳,“好,就算骆先生已经有了股份,但是转让手续少说也要半个三四天,这一次的股东大会你仍然没有资格参加。”
他绝对不能让骆丘白参加,否则他只会输的一败涂地,亲手输在他一心困住的祁沣手里!
谁知祁沣像是早就料到一般,冷哼一声,竟然拿出了第二份文件。
“这是您要的转让手续,一个星期之前我已经作为丘白的代理人,替他办完了这些手续,爷爷您需要查一下真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