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葺鳞一听他叫他王爷,便知自己与他们已经再也回不去从前了。甚至连形同陌路也是奢望。现在他们是真正的死敌,不是你死,便是我活。只怪自己当时大意了,没有把他们置于死地。现在他们有了晋国这块大后盾,又与轩辕国的大世子走得这般近,怕是难以对付了。
他纵了纵马,刚好骑到常七的身边,与他擦身并辔,轻声在他耳畔道:“七弟,我真的很好奇,当时欧阳光曦是怎么找着你们的?你们在洞里呆了一天一夜,怎么还未血尽而亡?难道百里泉当时那一刀,c-h-a得不够深吗?”
常七耸了耸眉道:“王爷,我现在可没义务解答你的疑惑。你这不是直接问老师拿答案吗?非要回答,我只能说:有的人,人善天不欺,有的人,多行不义必自毙!”
百里葺鳞也不怒,只是道:“七弟,你可以扪心自问,我与你有什么区别。你我的才智武功不分伯仲,你我想要的东西都一样……”
常七笑道:“当然有区别。现在我还在少年组,可你已经是成人组了。所谓欺老不欺少,王爷你千帆过尽、冷暖遍尝,已经如落日余辉了。可是我却还有很多机会,不是吗?”
百里葺鳞知他讽刺自己被废之事,又暗中嘲讽自己已经过气,甚至幼稚变相地在说他老。于是心中也甚不欢乐,反唇相讥道:“谁说不欺少?你这样的年纪,便可以和我一样任意妄为了吗?你别以为你的小心思我不知道,但是现在要爬上你亲亲老师的床,还太早了吧!不过话说回来,你老师的味道真不错,时隔了这么久,我还对他念念不忘,时刻温习着那刻的XX……真是食髓知味,让人神魂颠倒。”
百里葺鳞夸张地伸出粉舌,暧昧地舔了舔唇角,邪魅而狷狂地接着道:“真想再亲芳泽,日日那样尽兴地欺负他,听他在我身下叫着舒服,好舒服……那便是做鬼也不冤枉了……所以七弟,你若要和我争,就要快些长大哟!到时候便可以做成人可以做的事情,你说对吗?”
百里葺鳞在常七耳边说完了那些下流话,以绝对胜利者的姿势朝着成人组的XX线处奔去。连背影也有道不出的风流潇洒。
只留下一脸铁青的常七和摸不着头脑的常三。
常三道:“七弟,他刚说什么?你怎么突然这么生气!”
“没什么。”常七的脸更青了,心中仅剩的那点儿仁慈像巨石沉入海底,再也浮现不出。
那个混蛋,触了他的痛处。那件事是他心中永远的痛,而他居然这样轻易地拿出来作为笑谈。
所以百里葺鳞,你真是不可饶恕!
第一百四十六章 平衡
这是一条寻常的起跑线,宽广辽阔。
只不过这些参赛者里,有那么三个不寻常的人。
他们曾经也在一处读书,一处骑马。他们也曾把酒当歌,游园同乐。
他们曾是同裘共车的血亲兄弟。
但是现在,他们三人站在同一起跑线上,内心都紧咬着一根弦——不能输!
百里葺鳞隔着简易的中线间隔,那边的少年组里的老三和老七也正斜着眼睛在看他,眼里s_h_è 出冷冷的光。
如染血般鲜红的旗帜挥下,众马奔腾向前,谁也不甘人后。
周围的呐喊声雷鸣轰动,都觉得喊声更烈一些,他们的马儿就能跑得更快一些。
这里没有什么划定的跑道,这是常建见过的最为自由辽阔的赛马道。没有约束,只要一直往前就对了,直到看到那个红色的长丝带,那里就是终点。
两点之间,直线最短。所以不需要有任何划定的跑道,大家都会笔直地向前冲去。
常建眼睛直盯着赛场上的几个熟悉身影,怀里抱着十九,右边坐着欧阳光曦。
“哎,十九,你二哥也去参加了!”常建指着那成年组里最英俊潇洒的身影说。
百里葺鳞现在一身白披风,真如公瑾当年,羽扇纶巾,英姿勃发,鹤立j-i群。直让围观的女人们,从十多岁的少女到四十岁的妇人都为之脸红心跳。
十九意味深长地望了望加大版的自己,心中百感交集道,只得敷衍地嗯了一声。
欧阳光曦却目光灼灼地看了看百里葺鳞,杀意浓浓地道:“他怎么还敢露面?”
常十四却突然冒出个脑袋来道:“欧阳公子,你不要冲动。咱们就先饶他一命吧。而且他是晋国请来的贵宾,咱们要是动手了,会让默果儿母子陷入被动。”十四最近很紧张,因为他的母后尚在百里国的后宫中捱苦,若是现在把百里葺鳞杀了,她肯定也会不保,所以他现在瞧见谁想对他不利,就巴巴地跑过去相劝。
常建也不理他们这些小事,正卯足了劲头,挥舞着爪子叫道:“常三,常七,加油,加油!冲啊,压倒他们!”
十九不解地道:“为何老师叫他们不需要太在意成绩,现在却这么激动,求胜心切啊!”
常建一边直盯着他们的身影,一边道:“虽然咱们不在乎成绩,但是既然参赛了,当然要尽全力搏一搏啦。这就是所谓的享受过程。若是什么都不在意了,这人生岂不是太无趣了!”
“啊啊,冲刺啦!”常建又高叫起来,像个孩子一般蹦起来。
终于结束了,这三个卯足了劲的家伙果然把众人远远掉在后面,拔得头筹。
百里葺鳞以压倒x_ing的胜利成为这一组的第一,比常三和常七快了半个马身。
常三和常七夺了少年组的前两名。
这个成绩大大超出了常建的预期!因为赛马真不是他们这帮少年的长项,之前杜小崩他们去参赛,也各种被辗压。没想到啊!
常七耷拉着脑袋,本来有些失落,正往常建处赶过来,不经意撇了过去,正迎上百里葺鳞喜滋滋的神情,更加气闷。
常建看到常七黑口黑面的样子,觉得他向来是个自尊心强又有些好胜的孩子,这会儿怕是又在纠结这成绩,于是忙放了十九,跑上去安慰他。
“来,不就是输给你三哥了,有啥好愁眉苦脸的。”常建很二地跑过去,一把把常七揽在怀里,又拍一拍他的肩。
他哪里因为输给常三而气恼,他是因为百里葺鳞跑在前面,这会儿正在那厢得瑟而暗恨丛生。
常建见常七还是黑着个小脸,觉得他一点也不可爱。又放肆地去揉一揉他紧绷的小黑脸,掐掐他的下巴道:“来,妞,给爷笑个,不要不开心了!”
常七就算再气,这会儿气也消了一半,眯着眼睛扯出一个假笑,好让常建放心。
等他再用余光瞄一瞄,百里葺鳞这会儿的威风一下子就弱了三分,就算有许多粉丝在他的马下吹捧着他,眼睛里也深藏着落寞孤独。
常七顿时心情大好,终于知道老二的软肋。于是作势虎扑到常建怀里,在他的颈窝里蹭啊蹭地卖萌,一边道:“老师,我没事,就是刚才在马上颠得厉害,头有些眩晕,我在你肩头躺一躺就好了。”
十九却以为七哥真的不舒服,过来把一把他的脉,说:“七哥,你没事吧?要不要我帮你扎一针。”他说的自然是针灸。
不料常七却狡黠地朝他偷眨了一下眼睛,又巴巴地望着百里葺鳞,与他做着目光的较量。
百里葺鳞没有下马,依旧高高在上地瞧着他们一群。脸上的笑意已经慢慢消褪,剩下的只有再也扫不去的冷漠和渐生的戾气。
他瞧见常建正XX兮兮地被常七揩着油,还母j-i一般地抚摸着常七的脊背,摇头骂了句:“XX!”然后一挑马头,撒蹄而走,如风一般朝着远处疾行而去。
远远地都瞧不见百里葺鳞了,常七却依然享受地窝在常建怀里,直到十九恶狠狠地踩了他的脚趾,用嘴无声地说着:“别装了!”这才不得已站直身子,又恢复到以往正人君子的模样。
这一幕自是逃不过欧阳光曦的眼睛。
他从第一天和常建在一起,便知道这帮小醋坛子的厉害。当年也不过冷眼冷语罢了,现在越是长大,越是变本加厉。
有爱便会有独占,他并不是没有起过这个心。他花心思地把教育界里的泰斗人物邹老夫子挖过来便存了这样的私心,但是作用并不大。经过地窟里喂血的事情以后,他终于想明白了——常建与那帮小醋坛子是不可能被分开了,就像父亲永远不会抛下他的骨r_ou_,儿子永远也不会背弃自己的爹娘。他们之间的纠葛太深,早已深入骨髓,抽离不开。
现在他与这帮小崽子之间的关系有些微妙。他和常建早已经不能在他们眼皮底下偷摸着寻欢作乐了,因为时不时帐外就会有人走动,还有焦躁的咳嗽,总之各种打扰。否则他俩怎么会冒着生命危险还跑到月姑娘泉那里偷情来着?
偷情,是的。现在他与常建要干点儿坏事吧,真有偷情的感觉。而且哪怕是得逞了,回来也要接受众人的鄙视和审问。
欧阳光曦自嘲地笑了笑,自己何时开始活得这样窝囊了。
也许是无数个离别的日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