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词显然不是正常情况下用来形容人类行为的,不过宴池很快就做出了补充:“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害怕这种事,但是看到一大群人全部都是白花花的在做同一件事,不像是享受,反而非常癫狂恐怖,我就觉得很可怕了。我在梦里倒不是参与者,而是旁观的游移视角,观察的太仔细了,就觉得更可怕了。”
看艾尔维特还是一脸“我在听”,宴池费力的继续回忆,发现自己已经记不清了:“剩下的肯定还有,但是我忘了,一点也想不起来,只记得我很害怕了。”
就好像是考试答卷没能写上所有的答案一样,宴池居然觉得有些心虚。军营毕竟是竞争为主的地方,他养成习惯太深,把这件事当做竞争和考试来看待,反而紧张的颇为可爱。
不过艾尔维特很显然没有把这当做一次考核,或者一次心理疏导,好像他就是问问,看宴池已经说完了,就率先站起身:“该吃饭了。”
宴池:?????
总之他们就下楼去吃饭了。
宴池反正搞不懂艾尔维特的心路历程,也就干脆不问,老老实实坐下吃饭。不知道怎么回事,机器人管家今天做r_ou_放了很多香辛料,简单来说就是又香又辣。
二十三军团的地域环境决定了他们不怎么吃辣,宴池本以为这个味道也就是又刺激又香,一向认为自己是个能吃辣的人,然而事实证明——他不能。
好吃是真的好吃,刺激也是真的刺激,宴池不愿意在这种事情上示弱,又是确实饿了,埋头一顿猛吃,抬起头来就让艾尔维特愣了一下,不明白他为什么满脸QAQ,十分紧迫的看着他。
宴池也没料到艾尔维特突然抬头,自己无声抓狂的扭曲表情就这么被看见了。
……他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啊。
好在很快艾尔维特就镇定的低下头,显然是没怎么放在心上,宴池松了一口气,抓起水杯咕咚咕咚一通猛灌,才勉强不那么狼狈。
其实宴池也算是习惯了,和艾尔维特一起住,差不多也就是独自生活,他们的日常很难交界,彼此也不怎么交流,看似近在咫尺,真的能说的话基本都是关于公务和事业。
宴池虽然始终猜不到为什么艾尔维特和军部都对他自己这么上心,但也差不多能够明白自己本身不足为奇,一定是他身上发生了什么特殊的事情,尤其还有死神,于是重要x_ing陡然上升。
这种体验当然不怎么好,没有人关心内心的感觉相当憋闷可悲,但是宴池也不是小孩子,既然自认为是个成年人,并且发誓为国捐躯,那么当然不能违抗命令。
再说,其实他也不怎么想念二十三军团的那些日子。固然有酒有歌有朋友,可是说到底,自从意识进入更深的维度过之后,宴池就有一种预感,好像再也不能回到过去,再也无法一无所知的快乐起来了。
虽然这样说显得矫情而微妙,但事实如此,宴池并不打算否认。
每个人的人生似乎都有无数条路可以选择,可是宴池冥冥之中总是觉得,现在这种境地,这种不知将来会怎么样的迷茫,无论如何一定会成为他的选择。
他因为奇特的机遇而成为羊群中的黑羊,从栅栏里跳出来进入之前毫无了解的广阔天地,从此之后每一步路,都要靠自己走出来,都要靠冥冥之中命运的指引,而非按照大部分人的方式生活了。
也因此,他其实明白艾尔维特存在的重要x_ing。
固然,区区一个少校并不值得艾尔维特这样大张旗鼓的保护他提携他教导他,但是既然这么做了,那么就一定是有原因的,他不能询问,但未必不知道内情就不能做出自己的选择。
他很喜欢和艾尔维特相处的这些时候。
虽然有很多惊吓和痛苦,但目前看来,好的东西也很多。
所以宴池完全没有想到,他预料之中的心理疏导,是真的没有了。艾尔维特跟他轻松的说晚安的时候,宴池因为吃的太饱十分放松,没怎么反应过来就进了房门,随后才意识到,他们好像忘记了什么事。
这样带孩子真的没问题吗?
宴池不知该说什么,瞪着门半晌,但是却没有勇气去敲门大喊你有本事不管我你有本事开门啊。
虽然说是带孩子,但是宴池是不敢也不想真把自己当做孩子的。他转身泄气的扑在床上,放在床头柜上的戒指一闪,死神从涟漪一般的光晕里探出一个头,大眼睛带着嘲笑:“感觉如何,小屁孩?”
宴池到了这时候才觉得累,浑身酸痛,动也不想动,有气无力的翻了个白眼,艰难的抬起下半身扯过被子盖在自己身上:“我觉得撑得住,看来你注定是要小寡妇再嫁给我了,死了回机甲库的心吧。”
奇妙的是,他这个梗死神真的懂了,不仅懂了,还学他翻了个白眼:“你把你和我都说得很恶心。”
随后八卦的探出上半身,幻化出烟雾一样拉长变形的身影,悬浮在宴池脸上:“怕只怕你坚持不到那时候就被我榨干。”
宴池认真思考,严肃回答:“……我觉得你说的更恶心。”
死神十分像只狗的甩了甩脑袋,不屑的冲他喷鼻子,随后缩了回去。宴池眼皮已经睁不开了,但还是想起些什么,含含糊糊的问:“我以为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随便冒头?”
他的耳朵里,死神的声音也像是透过一池积水传过来的那样模糊不清,甚至因此而相当柔和:“哼,你以为你现在真的能够主宰我吗?晚安了,小屁孩。”
其实被死神称作小屁孩也没有什么不恰当的,因为单纯就年龄和资历,它说宴池是小孩也没有说错,宴池自己都不太在乎。他翻了个身,迅速的睡着了。
昨天经历过那么多事,宴池本以为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做个噩梦,可是居然没有,早上醒来的时候,闹钟还有十几秒就到时间了,宴池愣愣的关掉,心想看来他的适应能力比自己想的厉害多了,而且生物钟也算是差不多调整过来了。
死神又是一次突然出现:“早。”
他这次投影的部分更多了,只有后腿还在水面之下,枕在前爪上歪头看着宴池,十分惬意的伸长躯体。
宴池伸手戳了他一把,木然的回答:“早。”
他起来洗漱,死神就飘起来跟在他身后,宴池从镜子里看见他的眼神,这才想起来问:“我觉得你的行为模式,看起来好奇怪……”
死神很有兴趣的飘过来,悬浮在他对面:“怎么说?”
宴池也是突如其来的灵感,边想边说:“你看起来年龄太正常了,我觉得和你住在一个房间就像是……”
他找了半天词,最后凝重的吐出一个词:“同居。”
这次换到死神沉默。
片刻后,他扭过屁股就走:“谢谢不搞基。”
宴池这回是真的确定死神的人格是个年轻男人了,于是顺便也就猜测他真的和前任主人有些人机虐恋的历史,所以才守身如玉甚至要一起殉葬。
可惜国家制度木奉打生死鸳鸯。
昨天艾尔维特和副官都没说宴池今天是不是还要继续和睡眠舱玩生而为人何为恐惧的游戏,但是宴池也不准备在房间里闷着,洗漱完毕之后穿好军装,就准备去看看情况。
早餐是机器人管家按照他们的作息时间准备好的,宴池坐下的时候没看见艾尔维特,走廊里也没有他的动静,宴池觉得有些奇怪,试探x_ing的问了机器人管家,没想到真的得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答案。
“元帅阁下已经去办公了。”
也就是说艾尔维特现在已经在军部了。
做元帅需要这么拼的吗?宴池沉默半晌。
他还拿不准到底是去找一趟副官,看看今天是个什么安排呢,还是回房间等着,或者在内网上询问一下艾尔维特,就吃完了早餐,随后副官就进来了。
好了,他今天是有着落了。
说起来宴池也是挺奇怪,为什么副官只在这里工作,艾尔维特上班却不用随行,不过这种问题他也不是很想知道答案。
兴许是因为元帅就是与众不同吧,他也没看到明光宫的副官跟着跑。
宴池是知道副官隐隐的对自己挺有意见的,不过他既不在乎,也不觉得副官会对他怎么样。不是出于做为死神驾驶员的自信,也不是因为艾尔维特会维护他的莫名预感,而是因为副官怎么看也是个通过努力一步一步成为第一元帅的第一副官的人,不像是会搞这种案中针对戏码的。
至于平时的眼神和表情,宴池都能忽略。
他还不至于自恋到觉得有人不喜欢自己就是不正常的地步,副官不喜欢他虽然意外,但仔细想想喜不喜欢和他又没什么关系,他也不是很需要副官的刮目相看,所以这些天相处下来,反而觉得副官也平常心了。
尤其是昨天副官监督他的睡眠舱初体验,宴池趴在地上大喘气的时候,也是被副官尽职尽责的拉起来放在椅子上的。
所以,宴池也不是很害怕铁面无私蓝眼无情的副官。
尤其是他公事公办的这时候:“吃完了就和我走。”
宴池正好刚吃完饭,闻言无语片刻,站起身就说:“走吧。”
副官似乎是惊讶于他这么干脆利落,随后眼神落在他手上,忍不住提醒:“从今天开始你就要养成习惯,随身携带死神的量子力场,不能忘记。”
宴池也不问为什么,十分乖巧的答应一声,转头就去上楼拿戒指,再下来的时候就戴上了。副官没什么要补充的,带头走出小楼,外头已经停着另一辆车。
不是艾尔维特的座驾,涂装显然不太一样,不过宴池辨认的出来,还是元帅这个级别的军牌。他的表情就有些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