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记者没在自己找没趣，把话筒转向宁佳瑶：“宁小姐，据说萧二少爷追了你六年，可真是痴情，请问你们是不是在谈恋爱呢？”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
宁佳瑶说：“我想各位媒体朋友误会了，我与萧森没有任何关系，最多是普通朋友。我宁佳瑶这辈子就喜欢一个人自由自在，没有结婚的打算，谢谢！”
台下炸开了锅。
“为什么？”
“难道是因为萧家大少爷不喜欢你所以万念俱灰？”
“人生是很美好的，不要想不开！”
“也许你转身就会看见有一个人一直在你身后。”
……
宁佳瑶匆匆离开了现场。
宁老爷在台上昏倒，送去医院，手术室的灯开了一天一夜，最后抢救无效死亡。
宁佳瑶的哥哥们因为去外地执行紧急任务，一个也没来，宁佳瑶一个人主持了所有事宜。她像是变了一个人，冷静得不像话。守灵，下葬，头七，葬礼……所有事情处理得有条不紊，萧家的人想帮她，却像是多余的。
终于在最后葬礼结束支撑不住昏了过去，昏迷中一直喊着她此刻在身边的唯一亲人，宁攸的名字。
宁攸送走了宾客，一个人陪在她身边。
宁佳瑶病了一个月，宁攸回宁家照顾她。
宁佳瑶说：“要是你以后天天这样陪在我身边，那该多好。”
宁攸说：“父亲在天之灵会不开心。”
管家说：“老爷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虽然嘴上说与九少爷您解除父子关系，但是九少爷您的名字老爷一直没有从祖籍剔除。他其实一直很想念九少爷，您的专辑，他收藏了大半箱子，藏在保险柜里，谁都不让看。”
宁攸站在父亲灵堂前，望着黑白照片上严肃正直的男人。
从保险柜里找出来的一箱子专辑，管家说老爷特意交代，他若是手术失败走了，一定要把这些一块儿烧给他，那是他最心疼的儿子。
算算日子，他快七年没有见过这个跟他有血缘关系的男人了。后来他虽然回了安市，却一次也不曾想过回来看看父亲，哪怕再被骂一次。印象里，最后一次见父亲，竟是六年前，把父亲气到冒出白发。
再次抬头看遗像，眼眶已经完全模糊。
“父亲，儿子不孝，只愿来世再报答您。”
第53章 无法说出
他的声音虔诚，目光坚定不可动摇。
“只是父亲，儿子这一辈子都要继续不孝下去了，因为，我要和萧霖看一辈子的樱花。”
宁攸带着厚礼去萧家道谢，管家将他引去前厅。
萧宁两位老人从小情如手足，宁老爷这一走，不仅给宁家带来打击，给萧老爷的打击也不小。一下子看起来老了十岁，萧家四处也是沉闷的气息。
“父亲病故，宁攸今日来，是谢谢萧伯伯和萧家所有人的帮忙，才让我们宁家在悲痛中度过来。”
萧霖也在。
萧老爷说：“我与宁老弟的关系便如同亲人，你说这话就是见外了。既然来了，今晚就留在这里吃饭吧。”
宁攸说好。
萧老爷拄着拐杖往外走：“我去看看我的小树发芽没有，阿攸，你喝着茶玩着，就把这里当成自己家。”
“是，萧伯伯。”
诺大的大厅，只剩下两个人。
宁攸喝着茶，萧霖则不停往自己嘴里塞点心。
最后是萧霖先开口。
“阿攸，父亲不反对我们在一起了，你……你还愿不愿意跟我在一起？”
宁攸望向他。
萧霖说喜欢佳瑶，后面他情绪稳定的时候就知道他是在骗自己。他们以宁老爷的身体来威胁，而宁老爷是他的父亲，萧霖其实是在为他担心，才会有此下策。他今日来萧家，一为道谢，二是见见萧霖，想解释清楚，没想到事情竟比他想象中发展得好。
“阿攸，不管你信不信，我喜欢的人一直是你，从来没有变过。”
“我知道。”宁攸把他拥进怀里。
晚上吃饭的时候萧老爷说：“本来我也没那么多精力去干涉你们的事了，之前是因为宁老弟的病，现在他不在了，做这些也没有意义。阿攸，你父亲并不是不爱你，他跟所有父亲一样，都是疼爱子女的，只是他这个人，思想观念太根深蒂固，有的东西是到死都无法接受。但是我想他应该跟我一样，是希望子女能够幸福的。你们也都是成年人了，能对自己的行为和选择负责，我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只要你们过得开心，我做父亲的，也没理由再固执已见了。”
“多谢萧伯伯成全！”
“还喊萧伯伯？莫非你不跟萧霖在一起了？”
“多谢父亲！”宁攸说：“我敬父亲一杯！”
喝罢拉着萧霖：“我们一起敬父亲一杯，谢谢父亲成全。”
“好了，吃菜吧，菜都凉了。”
沉闷的萧家终于多了点欢声笑语。
这是宁攸最开心的一天。
长辈的成全，这本是他无法奢望的，现在却变成了现实。爱人也在身侧，宁攸想，这大概就是每个人终其一生所追求的幸福吧。而他，就是其中的一个幸运的人。
有的人幸运，便有的人不幸。
宁攸接萧霖下班，步行街围了很多人，120，警察，警戒线拉了起来，好像是有人要跳楼。
萧霖向来不喜欢看热闹，喊着宁攸先走，手却被紧紧抓住，力气太大，萧霖的手都被抓疼了。
“是佳瑶……”
宁攸的手在抖。
“什么？佳……佳瑶？”
萧霖猛的抬头，十几层楼高，上面的女子确实有些眼熟。
路人闲聊。
“又是一个脑残粉丝！前几天才跳了一个，现在的小姑娘都在想什么？”
“可不是嘛，宁天王哪是她一个小姑娘想见就能见的？”
“搞不懂，搞不懂！”
据说警察已经上去劝导半个小时了，她还是不愿下来，只一直说着要见宁攸。
宁攸冲出人群，跑进大厦，萧霖紧跟他，对追来的警察解释：“我们认识跳楼的女子，我们上去劝她。”
大厦十四楼，宁佳瑶赤脚坐在天台上，白色的长裙像婚纱，脚腕上的铃铛伴随着她脚的动作发出“叮铃”的声音。脚下是万丈深渊，她的目光却淡泊如水，好似什么都不在乎。
警察站在她的三米外不敢过去。
“佳瑶，过来，听话。”
她回头，脸上露出了笑：“阿攸，你来了……”
“佳瑶，听我的，过来，把手给我。”
她摇头，身子往前挪了一点，她说：“阿攸，你不懂。你不懂我内心的煎熬，你不懂我每天遭受的良心谴责，我受不了了！”
“佳瑶，父亲不在了，你还有我，我会一直在。生离死别，这是无法改变的循环。但是，不管是什么事情，总会有解决的办法。”
“没有，阿攸，任何事情都有解决的办法，可是这件事没有！为什么？为什么我就是不能跟萧霖结婚？现在父亲走了，更是不可能了，不可能……呵呵呵呵呵……”她笑出了泪。
这话倒把宁攸听蒙了，难道佳瑶真的喜欢萧霖？
“佳瑶，你在乱说什么呢？为什么要跟萧霖结婚？你又不喜欢他。”
宁佳瑶站起来，站在天台的边沿，她转过来看着宁攸，一字一顿。
“对！我是不喜欢他！因为我喜欢的人是你！”
时间凝固。
“因为如果我跟萧霖结婚了，以后我天天缠着他，就能天天见到你。我知道你爱他，我每一次想笑着祝福你们，心都像被撕裂了的疼。整整六年，我没有一天不在想你，也没有一天不清楚地知道我们不可能。你们在一起了，你们幸福了。就不能允许我幸福吗？我也想要幸福啊……”
“佳瑶……你知道即便是这样，也不过是自欺欺人。”
“你就让我骗骗自己好不好？阿攸，以前我不知道，我以为我对你的感情只是对待自己的弟弟，只是亲情，可是我还是骗不了自己，我无法接受别人，无法爱上别人。你六年前的模样，弹琴的，逗宁静的，安静写词的，坐着发呆的，睡着了的……每一个样子，我都记得清晰。”
“佳瑶，你执念太深了，你不能一错再错。”
“有时我也很羡慕你们，至少你们敢光明正大地说出来，我爱这个人。可是我却不能，我却连说出来的勇气都没有！”
宁佳瑶情绪太激动，脚跟已经离地，只有脚尖着地，似乎风大一点，她就会像蝴蝶一样落下去。
“别说了，佳瑶，把手给我，我答应你以后都不离开你。”
她还是摇头：“阿攸，你知道吗，其实我的这一生才是最没有意义的。以前，父亲越严厉，我就越叛逆，到最后，一事无成。除了这幅皮囊，什么都没有。爱情没有，想要的，一样也没得到。”